第53章 ,筹军饷傅研重回宁波府
傅研算是明白了,平日这些老狐狸有事相求时,无一不愿意慷慨解囊,送多少小黄鱼都不会心疼。可惜眼下只是要点军饷,他们便各种推辞,又是哭穷又是规避。更有甚者搬出李锦绣,说她和傅研关系甚好,卖红绸又赚了不少钱,定然愿意倾囊相助。
傅研越听越生气,带着张副官头也不回地走了。
临了还扔了句狠话,说以后他们最好不要有事求她,也不要犯在她手上。
赵洪有些后怕,琢磨晚些时候让赵云祁走一趟,给傅研两尾小黄鱼意思意思,也不至于把关系闹得太僵。
知张司令军饷吃紧,赵眉山特意回了宁波府一趟,他此前在这偷偷存了笔钱,数目虽然不大,也可解燃眉之急。却不知为何,竟不自觉走到李锦绣的宅院前。
宅院大门紧闭,他在外犹豫了会,不知应不应该敲门。更不知见了李锦绣,要说什么才好。
林婶子刚巧买东西回来,见赵眉山有些眼熟,又在李锦绣宅子前停留,打量他背影好一阵儿,才小碎步迎了上去,“你姓赵是吧?锦绣姑娘有东西拜托我交付给你。”
赵眉山点头。
见林婶子掏出他之前拜托傅研给李锦绣的护身符,赵眉山不由眉头一紧,有些不悦。
不自觉回头看了看大门紧锁的宅院。
“锦绣姑娘不在,她出远门了。”林婶子嘟囔嘴,“她已经走了几日,也不知没有到目的地,一路太平不太平。”
赵眉山又问李锦绣去了什么地方,模样急切。
林婶子摇头,李锦绣当时只说要去趟远门,她这几日道听途说,好像是为了准备陈家大少爷的冥寿,采买些布置灵堂需要的白绸。
赵眉山默了默,事情只怕没这么简单。
“不过说来也奇怪,锦绣姑娘走的时候,没有把李来那丫头带上,我都有些日子没见她了。”林婶子自言自语,她以前没少和李来顶嘴,小丫头在她那受了不少气,一直想好好和李来道歉,可惜寻不着机会。
赵眉山见过李来几面,虽然年纪轻轻,做事却老练一丝不苟,不像是冒冒失失,不交代一句就不见踪影的性子。
还有李锦绣答应陈廷恩远行也很蹊跷。
越想越不对,赵眉山拜托傅研给自己备了套夜行衣,半夜翻进陈家大院。
赵眉山一身黑衣,全然隐秘在黑暗当中。但见陈福和另一人行迹可疑,悄悄跟了上去。
陈福和那人低语两句,可惜隔着距离,听不清说了什么,之后两人分道扬镳,赵眉山蹑手蹑脚跟在陈福身后,进到地下室。
浓烈的血腥味赵眉山不自觉皱眉,环顾四周赫然见一女人五花大绑钉在柱子上,身上没一块完整地方。
陈福心疼李来,走近挑起她带血的刘海,“我知李锦绣待你不错,但不至于为了她罔顾性命。不如你说了,以后跟着我,我罩着你呀。”
李来虽还没有完全张开,不过五官身材姣好,特别讨人喜欢。
陈福流连美色,全然忘了陈廷恩的叮嘱,他容不得李来,告知陈福只要撬开李来的嘴巴,得到红绸的下落,便神不知鬼不觉送她上路。
赵眉山悄无声息走到陈福身后,一个手刀打在陈福脖颈,陈福昏厥倒地。
“赵大哥……”
傅妍在外接应,只一会儿的功夫,赵眉山搀扶着奄奄一息的李来出来。
见李来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傅妍气不打一处,骂陈廷恩不是东西。
赵眉山叮嘱傅妍安置好李来,又回头看了眼陈府。
他忧心李锦绣,不知陈廷恩又生了什么鬼主意,可惜要事缠身,还得带着军饷去找张司令。
军饷的事十万火急,片刻不能耽误。傅妍知赵眉山担忧,安抚他李锦绣吉人自有天相。
傅妍找了处宅子安置李来,还给她请了大夫。叮嘱李来伤好之后,尽快离开宁波府。
李来死里逃生,更忧心李锦绣处境。
因为苏瑾突然水土不服害病,李锦绣不得不再耽误一日,迟迟未进天庆府。
苏瑾病得厉害,头重脚轻,还得麻烦李锦绣照顾。李锦绣倒是任劳任怨,又是熬药又是准备吃食。
苏瑾并不领情,甚至嘲讽李锦绣敌我不分,明明可以杀了她一了百了。这样便再没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李锦绣长叹一口气,递给苏瑾一杯温水,摇头说她从未杀过人,甚至连杀鸡都不会。
苏瑾也只是笑笑,李锦绣今日不会,不代表一直不会。
李锦绣不动苏瑾,还有另外一层原因。虽不知自己能否平安回到宁波府,但倘若没有带回苏瑾,陈廷恩定不饶她,以后处境更难。
何况苏瑾一举一动皆是陈廷恩所指,非她本意。
陈福醒来没见着李来,急急忙忙进了陈廷恩的房间。
陈廷恩浅哼了声,没特别大的反应,却把睡在身侧的翠翠惊醒,吓得浑身战栗,说不出话来。
“自去领罚吧。”陈廷恩摆了摆手,甚至没给陈福开口解释的机会。
没有从李来口中探听到什么也就罢了,竟看不住个丫头片子。
又拍了拍翠翠的身子,安抚她不要害怕。翠翠笑着钻进陈廷恩的怀里,和他紧紧贴在一起。
宁波府的红绸生意好得让人眼红,赵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拉了一批红绸,虽然质量不如李锦绣,但架不住便宜,抢了不少生意。
马彦卿手上也有类似的红绸,两人一合计,干脆一起大肆宣传搞价格战,从李锦绣那抢了不少生意。
李锦绣离开宁波府时,找了个老伙计帮着照顾店铺生意。老伙计虽然兢兢业业,可惜不懂经营,更不知如何应对马赵两家的攻势,不但没有赚钱,还折了一些本钱。
更甚者一直是李来负责进货和他们联系,李来不在,红绸供应不上,黄了不少订单。
只能眼睁睁看马彦卿和赵洪一点点蚕食红绸生意。
马赵两家的举动,尽收陈廷恩眼里,只他也没有任何行动,隔岸观火地看着,并未插足任何一方。
唯一的动作是给张司令备了些军饷,和赵洪意思意思不同,实打实给了不少。
又将歇两日,李锦绣总算进了天庆府。
天庆府不比宁波府,虽然地界差不多,可惜不如宁波府热闹,在街上走了好一会儿,才能见着三三两两的行人。
她和苏瑾二人跟随地图,兜转在一巷口停下,又看了看挂在梁上的招牌,确认地方。
李锦绣注意到招牌上挂着白布,一旁的柱子上还有白色灯笼,皱眉走了进去。
迎接她的是一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小姑娘白遥是店铺的伙计,长得白白净净,笑起来时还有一对浅浅的梨涡。
听说他们是从宁波府过来,白遥立刻去了里屋,请了位满头白发的长者,长者拄着拐杖,一脸慈祥。
李锦绣有些意外,又看了看手里的地图,再次确认自己是否走错。
实在想象不出,面前两人和陈廷恩相识。
长者白许向李锦绣道歉,陈廷恩半月前派人过来下订单,他们便备了足量白绸,可惜……
可惜白遥弟弟贪玩,趁着晌午一人下到河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具没了呼吸的尸体。白许痛心不已,依着当地的习俗,须用白绸布置灵堂,白布和白灯笼皆是因此。
白遥不自觉红了眼眶,白许也神情凝重。
李锦绣听后微微摇头,安抚二人节哀顺变。
只是这么一来原先给陈廷恩准备的白绸数量就不够了。白许已经派人去临近县城采买,需得三日左右才能备齐。
“若是两位不弃,可以在天庆府多呆几日,正好游览一番。白家也会尽地主之谊为两位准备房间和吃食。”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李锦绣却觉不安,稍稍咽了咽口水。
“这也是陈廷恩的意思?”
她压着声音,问询苏瑾。
苏瑾摇头,陈廷恩只让她一路跟着李锦绣,拿到白绸回来便可。她没见过白家人,也不知会出这样的幺蛾子。
“若是不愿,李姑娘也可以去其他地方采买白绸。”
语气虽很无奈,却又带着几分强硬。
白绸多为丧礼准备,不知是觉得不吉利还是其他,寻常店铺少有备货,更不用说这么大量而且质量上乘的白绸了。
李锦绣没得选,只能和苏瑾一起暂住白家。
白家的屋子不大,在稍稍偏僻的城郊,和绸缎铺子一样,匾额上挂着白布,房梁下吊着白色灯笼,一众下人穿着素色的衣服,正厅搭建灵堂,一具黑漆的棺材上放着孩子生前的画像,七八岁的模样,确如白许所言,是最调皮最喜玩耍的年纪。
白遥带着他们,给男孩上了三炷香,又给她们安排了两间素雅的住所。
乍一看,一切合情合理。
李锦绣有些不大明白,若说是陈廷恩的安排,未免有些大费周章,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只为将她困在这里。可冥冥之中又有一个声音一再提醒,她须得小心陈廷恩。
宁波府的陈廷恩突然对外宣称病重,府里上上下下的事情暂时都由管家陈福打点。陈福领了处罚有伤在身,不但要顾着陈家大大小小的生意,还要分出精力去附近搜寻李来的下落,忙得晕头转向。
陈廷恩称病,也让宁波府的人们意识到他年岁也大了,或许应该考虑新的继承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