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地铁之灵
今夜的风真够大的，路边的垃圾都能组成个马戏团了，风突然变大，沙子迷了我的眼睛，我难受得流出了眼泪，我擦了擦眼泪走进地铁站。
我来到站点内的小店，买了几只蛋挞跟一瓶可乐。
这家店好像是新开的，我去年来的时候还没有这家店，女店员长得还挺好看的，乌黑的秀发闪着光泽，耳朵边别着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耳垂看上去也是粉粉嫩嫩的，我本想上去搭讪来着，这时从我身后走来一大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好像是从另一个方向来的，我只好放弃把妹计划付钱离开。
自动扶梯把我送到二层，我等了有大概有五分钟左右，地铁来了，今晚人不是很多，我迈着慢悠悠的步子找了个单人座位，坐了上去。
地铁的电视由于信号不好的关系经常闪雪花，但今晚这电视的情况却有点诡异，电视广告放到一半突然卡住，然后我看到屏幕上的画面扭曲了一下，我感觉到电视里的明星在冲着我笑，虽然电视卡住之前他也在笑，可我总觉得他的眼神不太对，我感觉他好像是有生命的，我揉了揉眼睛，想再看个清楚，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屏幕已经坏了，不是黑屏，是真的坏了。
地铁里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在我右边大概十几米左右的地方站着一个老头，身上背着个斜挎包，他拿出一瓶水喝了两口，不知道是不是灯光不好的原因，从我的目光看过去那瓶水是泛黄的，那种黄我再熟悉不过了，是尿液的那种颜色，我不知道他的瓶子里有没有泡沫，距离太远了，我实在是看不清。
我拿出手机玩起了地铁跑酷，我玩了大概二十分钟，手机画面开始变慢，划了三下都没半点反应，我关掉游戏插上耳机开始听歌。
我听到一阵叮叮声，打开一看，是碉堡发的消息，他问我在不在地铁上。
虽然我经常在这个点坐地铁，但我没有告诉过他，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打探到的消息。
我给他打电话，他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老是说什么地铁啊轨道图啊还有什么什么灵的，他说话的语气非常急切。我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寻常，就去了他说的那个站点找他。
两小时后我找到了他，他坐在地铁站里面的一张椅子上，旁边竖着一台自动贩卖机，我把空可乐瓶扔进垃圾桶，在贩卖机上买了罐冰咖啡。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好像很紧张啊。”我在他旁边坐下，喝了口冰咖啡。
他转过头来，先是望了望四周，确定安全后才看向我。
他只轻声说了句“跟我走”，就站起身走向出口，我扔掉喝完的咖啡罐走在他后面，跟了上去。
地铁站外面是宽阔的道路，空气中吹着冷风，我不由自主得打了个寒战，在我正对面坐落着一座露天游乐场，整个游乐场一片漆黑，唯独摩天轮亮着灯，在游乐园旁边有一家连锁酒店，本该灯火通明的连锁酒店此时却裹在黑暗中，只有那几个招牌字亮着夜光，真是咄咄怪事。
我跟着碉堡来到一个破落的地下停车场，这地方不只是破落这么简单，本该是停车位的地方此时已经变成了流浪猫的新家，到处都是流浪猫们和它们的邻居的排泄物，虽然灯光昏暗，但我看到了至少二十只花纹完全不同的猫，有大有小，有的毛发旺盛眼里冒着凶光，有的身材娇小躲在废墟里瑟瑟发抖，远处还有几只老鼠从洞里钻出，发出吱吱之声。
碉堡拿出钥匙启动汽车，我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一股劣质香水的味道扑了上来，我打开车窗往外面打了个喷嚏。
半小时后车子停了下来，在我面前竖着两扇三米高的大铁门，铁门锈迹斑斑，上面的字已经看不清楚，地上散落着红色的铁屑。
碉堡掏出钥匙打开铁门，由于手太抖，他开了七八次才把门打开，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吱嘎嘎声钻进了我的耳朵，我跟着他走了进去。
这里看起来好像是个废弃研究所，我在一个房间内找到了全世界所有实验室都会用的那种玻璃试管，碉堡在那些瓶瓶罐罐里翻找着。
“你听说过灵吗？”他抬起头，表情非常严肃。
“没有。”我摇摇头。
“这跟你电话里说的有关系吗？”我接着问。
“当然有，电话里我说到过地铁之灵，也许是信号不好你没听清楚。”
“地铁之灵？你是不是想说地铁这种死物诞生了灵魂……”
“灵并不是灵魂，而我说的地铁之灵…”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忘词了，我等着他说，我对那些超自然的东西还是很感兴趣的。
“这么说吧，这个灵相当于某些东西的总体意识，而地铁之灵就是所有地铁的意识，它能够操纵所有的地铁。”
“……”
“这地铁之灵怎么了，失控了吗？”
“事情比这严重得多，这该死的地铁之灵精神分裂了，地铁上午还开的好好的，到了晚上就各种失灵，不仅刹车刹不上，有的时候还突然脱轨，甚至有几列车厢凭空消失了。”
“这个我帮不了你，你应该去找道士啊。”我说。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灵不是灵魂，它们是…”这时外面突然打起了响雷，雷声淹没了他的吼声，窗外白光一闪，惨白的闪电劈中了一颗约有七八米高直径大概两米左右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杈的粗壮老树，我听到一阵树木开裂声，树冠上燃起一个小小的火堆。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雷声轰鸣不断，狂风摧残着瘦小的树木，他没有再说话，钻进罐子堆再次翻找起来。
今晚的雨也够大的，外面的积水都有膝盖那么高了。
我突然闻到一股非常强烈的腐臭味，是从罐子的方向传来的，我转过头去，眼前出现的景象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碉堡（准确得说是一具形似碉堡的尸体）睁着绿色的眼睛，其中一只眼睛还有几只虫子爬过，脸部已经彻底腐烂，仅剩的几块残肉上面长着长长的白毛，透过残破的衣衫可以看到一条长虫在其腹腔内游动。
那张只剩下一副骨架的嘴开始说话了：“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都是拜那该死的地铁之灵所赐，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这具身体到明天就再也维持不下去了，你去隔壁资料室，在冰箱下面有一张磁盘，你去给我拿来，我会告诉你对付地铁之灵的办法，快，快去…”虽然他的肌肉组织已基本腐坏，但我还是听到了一阵剧烈的喘气声，他好像很痛苦。
我点了点头走到资料室，找到了那张磁盘。
“给。”我将磁盘递了过去。
他摇了摇快要散架的骷髅头，用越来越含混不清的声音说：“我搜集到的有关地铁之灵的资料都在里面，里面有详细对付它的办法，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将地铁之灵的主体唤醒，灵是无法消灭的，除非人类已经不再需要地铁，当人类彻底放弃某样东西的时候对应的灵才会彻底消失，我快不行了，等我这具身体彻底腐烂之后你就把我送到我以前经常跟你提起的那家殡仪馆，帮我买块环境好点的墓地，钱昨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转给你了，剩下的随你怎么花，就当是给你的路费了。”说完他就倒了下去，变成了一具真正的尸体。
炽烈的阳光刺破黑暗，一缕缕金色的光芒从窗外射了进来，照在碉堡腐烂的尸体上，刹那间他身上的腐肉化作细细的烟雾消散在空气中，一具通体雪白犹如羊脂白玉般晶莹剔透的完美尸骨展现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