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海棠已老皱满面
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一身宽松的黑袍，瘦的皮包骨头的一双手拄着一根黄木做的拐杖，敲进了清远饭馆
阳光依旧洒在老李头的脸上，老李头懒洋洋的说道，“你也来了”
“你猜我是敌是友呢”，她的声音很柔和，眉目中带着一种饱经沧桑的风情
老李头笑着道，“天下很少有人是海棠妹子的敌人”
海棠笑着道，“也是有的”
老李头道，“年纪大了就容易忘事，我们似乎没什么冲突吧”
海棠依旧是笑着道，“你们和我，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老李头道，“这样看来我们不会是敌人了”
海棠道，“这倒错了，你也清楚，镇远镖局近来声势浩大，有一统北方镖局的趋势，老婆子我也得看他们的脸色呀”
老李头道，“海棠妹子这话说的就不地道了，镇远那个小崽子要是见了你，都得吓得尿裤子”
海棠苦笑着道，“那是以前了。现在啊，不一样了。这小子的帮手不少，靠山也不小。我见到他才是要尿裤子哩”
老李头道，“你是第二波来试探我们的吗”
海棠道，“你们厉害，镇远也厉害，老婆子我就像是风箱里的老鼠，很为难呀”
老李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
海棠道，“老婆子什么主意都不想听，因为老婆子必须杀了你们”
老李头道，“莫非你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上吗”
海棠道，“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几笔风流债呢”
老李头道，“请赐教”，老李头明白，这是无法避免的了
其实他宁愿得罪镇远镖局，也不愿得罪海棠，海棠的风流债实在是太多了，他无论是伤了海棠还是杀了海棠，都麻烦得很
镇远的靠山倒是厉害得很，居然能要挟海棠
海棠站在门边，快若闪电般的抬起了她的拐杖，在那一瞬间，一点点寒星从拐杖中激射而出
而那一瞬间，她的身形也在急速的变化着，无数的暗器飞向了老李头
老李头身下的椅子轰的一声碎裂开来，他整个人一边向后滑动一边挥舞着烟杆，舞的是密不透风
海棠的身形更快，不断的逼近着老李头，发出的暗器也是越来越多，老李头脸上的汗珠越来越多
而此时的二楼，和尚看着下面的动静，又看了看身旁的美娇娘，问道，“他是你的老大，不下去帮忙吗”
美娇娘道，“他让我陪你，我就陪你”
和尚道，“他若是被杀，你也会被海棠杀死的”
美娇娘笑着道，“老和尚刚刚可不是这样怜香惜玉的”
和尚道，“佛本就有两种，一种要人下地狱，一种要人上天堂，施主是那种只有下地狱才能上天堂的人，和尚怎能不善解人意呢”
美娇娘道，“我下去只会帮倒忙而已”
和尚道，“海棠已经老了，你看她，也累得双眼发直了，姑娘下去一定会有机会的，就算没机会，一样可以让她分心”
美娇娘眼神一亮，“一旦她分心，老大就有机会了。你们不是一伙的吗，怎么盼着我们杀了她呢”
和尚道，“镇远要一统北方的镖局，之后便会是各种任命，有她在，很多人就会少吃到蛋糕”
美娇娘道，“你们和我们也没什么两样”
和尚道，“大家都是人”
美娇娘没再说话，而是更仔细的看着下面的海棠，她的心里在犹豫，她对自己的武功很有自信
可面对老一辈的暗器第一高手，她实在是有些心虚，就算她如今已经老了
俗话都说人是越老越成精的，这么些年来，谁知道她会有多么的狡猾
和尚也不再说话，紧盯着下面的老李头和海棠
老李头却是突然大喝一声，手中的烟杆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抵在了海棠的咽喉之上，海棠垂下了手里的拐杖
老李头笑着道，“你输了”
海棠道，“我知道，输就要死”
老李头道，“我也很为难，杀了你，你那些相好麻烦得很。要是不杀你，你肯定还会缠着我们”
海棠道，“有时候风流债多一些也是好事”
老李头叹着气说道，“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海棠道，“你这一招叫什么名字”
老李头道，“钉棺材”
海棠道，“好俗，比你以往起的名字俗多了”
老李头道，“我在这里钉了很久的棺材，名字虽然俗气，但比以往的那些都好用的多”
海棠道，“我倒有个皆大欢喜的办法”
老李头道，“说来听听”
海棠道，“你的麻烦是镇远，那就杀了就好了。我可以带你去见他，这一招钉棺材绝对会要了他的命”
老李头道，“要见到他，我肯定是全身穴道都被点住了”
海棠道，“这就要看你信不信我了”
老李头道，“我不信。你走吧，镇远要来就一决胜负吧”
海棠道，“这可能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老李头道，“我老了，能多活一会是一会吧”
海棠道，“再见”
她的喉咙慢慢的离开了老李头的烟杆，慢慢地退出了饭馆，慢慢地又响起了拐杖敲着地面的声音
老李头望着她离去，点燃了烟丝，一口一口的吐着烟圈，一个烟圈套着一个烟圈
秦依依下了楼，走到了老李头身后，她知道老李头一定很烦心，因为他只有烦心的时候，才会吐出这样的眼圈
秦依依道，“下次来的敌人，会更强，绝不会是一个人了”
老李头道，“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我们经营了七年，地利人和我们都有，只是海棠的话...”
秦依依道，“镇远的实力本就雄厚，若是找了什么靠山，下次就更难对付了，他们既然可以要挟海棠夫人，就可以...”
秦依依没有说完，但老李头明白，老一辈的高手，不知道有多少已经到了这里
他们纵然有着地利人和，可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似乎是徒劳的
老李头道，“等大嘴回来，把和尚送过去”
秦依依道，“大嘴还能进来吗”
老李头道，“我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出去”
秦依依道，“那这和尚就不必留了吧，想必大嘴是一定回不来了”
和尚慢慢的下了楼，笑着道，“和尚不想做个风流鬼”
秦依依冷着脸道，“亏你还笑得出来，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
和尚道，“我知道，你们任何一个都可以杀了我。但我呢，也有我的好处”
老李头道，“你说”
和尚道，“我是镇远派来的人，海棠是先回去的，我若是说这里高手众多，以镇远的谨慎，一定会再派人试探”
“如果再次试探的人，有一个或者两个恰巧活着回去，和我说的一样。三人成虎，到时镇远就会犹豫”
“至于是退走从长计议还是孤注一掷，两位都有机会离开这里”
老李头道，“我看是你想活着离开这个饭馆吧”
和尚道，“和尚并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老李头道，“你只要活着离开，至于你会说什么，我们不会知道。若是镇远杀了我们，你是否言而有信就不重要了”
秦依依冷笑着道，“这个算盘打得不错，死人怎么会在乎是否言而有信呢”
和尚道，“和尚想了半天，只想出这样一个主意。这个主意，海棠夫人一定会默认的”
老李头道，“不错，以前我曾败在海棠手里，如今她败走，你若说这里有一群高手，她一定不会否认”
“至于她的失败，就算是镇远，也不敢细问，这话还真是你说最为合适，可我为什么要放你回去呢”
和尚道，“前辈本不就是要放我回去给镇远带话的吗”
老李头道，“当时我觉得他们还很远，现在他们却已经到了，你的作用因为这一段距离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