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反向自转
“你就是一个纯纯的反社会分子吧，我刚发现你们杀了那么多人……”
“那只是虚拟程序，你们只有十万个活人。”Y掰下了萧钟的手腕，紫色的眼睛和他对视着。
萧钟这才明白，面前的人不是他能反抗的。
“萧钟你听我说，这个世界是虚拟的。”
“我宁可相信有神。”
“你大可不必。”Y看着萧钟，只是盯着他，萧钟的右手就被完整地削去。
萧钟第一次感到这种恐惧，时间逆转，他的手臂接了回来，他惊讶地发现仅仅只是几天内，他可以自由地操纵自己身体或者其余某一部分的正负，很多时候甚至不需要接触，而且不再是整体的倒流，而是局部性的倒流。
萧钟跌倒在了地上，看着Y的眼镜。
“起来，过完剩下的两天。”Y说着，眼神中没有一丝慌乱，“把一切都交给我，我会带领你们走向胜利。”
“你……”萧钟走开了一号系统。
还是熟悉的系统……城市笼罩着一道道阴影，面前的大楼被拦腰炸断，Y和最终程序的战斗能波及到全世界，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我以为你死了。”秦灵的肩上套着志愿者的勋章，注意到了路边的萧钟，她绕过地面深坑的走了过去。
“没事，没事的。”萧钟保住了秦灵，“我还活着。”
“昨晚一小时内城市被雷电毁了大半。”秦灵哭着，“我没有亲人，只有你不歧视我，别玩失踪了。”
“好了好了。”萧钟拍了拍秦灵。
他只是在思考着Y和程冬的行为是否正确，即便真的是在这个错误的世界被奴役，只要能有让自己活下去的动力也行啊。
萧钟问着Y，他知道Y听得见：“你会接受一个真实但是可怕的世界还是一个虚假但是美好的世界。”
“我会选择前者的前者和后者的后者。”Y得声音响在了萧钟的耳边，“我要一个真实而且美好的世界。”
萧钟看着天空，他不知道Y到底要干什么。
秦灵由于一场火灾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从而被全校人歧视，只有身负巨额债务的萧钟肯在必要时向其伸出援手，两人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但是关系已经十分亲近。
“好了别哭了，我知道你害怕火灾。”萧钟站在原地，四周的废墟慢慢升起，大楼逐渐重塑，而行人却仍然是正向的，大楼逐渐修复完成，但随后又一次坍塌。
“他的过去版本也被删去了，我找不到备份吗？”萧钟疑惑着，面前的大楼再一次崩塌，他只能通过倒放了行人让人们不至于被坍塌的石块压死。
“到底是谁对谁错啊。”萧钟第一次感到一股无力感在心中升起，“我去，这个世界就是畸形的吧。”
“你在说什么？”秦灵问着萧钟。
“有一群人为了醒来杀掉了很多一辈子也醒不过来的人，掐断了这个世界的美梦。”萧钟含糊其辞地说着。
“这完全就是掠夺，每一个都是有生命的个体，他们怎么可以剥夺……”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但是那个人……”萧钟说着，“再过两天，可能发生一些不太好的故事。”
“萧先生，我有一些东西要说。”
“说吧。”萧钟看着面前的杀毒程序。
“我想说的是，你的行为确实触动了我们很多人，但是显然我们没有办法对抗Y，我们需要你帮我们，如果你成功了，我们可以让你在这个或真或假的世界里安度余生。”
萧钟接过了对方递上来的手枪，这一次不再是枪口冲着他，而是把枪柄对准了他。
“我会考虑的。”萧钟说着，“但是我的要价会很高。”
“你的报价我们都可以满意。”
“先告诉我真相吧。”
“真相啊。”那个杀毒程序点了一根香烟，“真相到底如何，我应该告诉你了。”
“怎么说？”
“某些程度是正确的，这个世界确实是虚拟的，一切都是不同的文件搭建而成，杀毒程序本身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护稳定，但是某些程度来说，杀毒程序组织了这个世界的自由。而这个系统的承载能力是有上限的，一旦超越了上限，就会出现bug。”
“所以呢。”
“我们会消除bug，但是某些情况是bug也会消除掉我们，所以我们会雇佣一些bug来对抗bug，毕竟杀毒程序是有限的，这样我们才能避免自身的消亡。”
“所以呢。”萧钟看了看自己的表，终于摘下了父亲给自己留下的唯一遗物。
“这是我们存在的意义。”那个程序说，“但是出现了一个外来者，Y并不是这个系统自动诞生的，而是外部接入的，我们也出生于这个系统里，我们杀毒程序也不知道问题到底在哪里，Y的存在和所有的bug都不一样，他是一个病毒。”
“那么关于这个NPC又该怎么说。”
“这个系统在真实的世界中是有大脑的，但是大脑的数量只有十万个左右，很多人是软件模拟出来的人类，虽然有自主意识，但是无法跳出二号系统。”
“如果走出去了呢？”
“会死。”
“好吧。”萧钟说着，“那么关于轻生者……”
“轻生者就是Y的主要拉拢对象，自由意志是他们这些bug和第二系统格格不入，所以Y拉拢了这一群反社会人士。”
“然后呢。”
“他们破坏了许多主要城市，这样大量的应用程序会流失，这是大量的杀毒程序就会被系统唤醒，许多强大的杀毒程序。”
“那和Y交手的。”
“那是最强的一个杀毒程序了。”那个杀毒程序说着，“但是防火墙也被删除了，我们困在这个系统里，所以不知道Y的真实目的。”
“那么你想说什么。”
“Y有可能是正义的，我们以一个自私的要求让你帮我们保护这个睡梦中的世界，这可能会很残忍。”
“没事，我还没有决定，说不定转过头对付你也有可能。”萧钟把左手的表戴在了右手上，“我不会参战，这是对你们最大的帮助，我会好好战队的。”
“感谢。”
“不谢。”萧钟说，“你们真的抠门，他们一单就给了我两百万美金。”
“没办法，我们怕没钱了你就不给我们干活了。”
“好吧。”萧钟停止了这一场对话，“真是可笑。”
“再见了。”杀毒程序拍了拍萧钟的肩膀，随后离开了街道。
“什么情况啊这都……”秦灵看着面前的情况。
“很复杂，还有两天时间，我尽量给你说清楚。”
“好。”秦灵说。
随着抢险救灾的军队赶到，萧钟和秦灵离开了灾难现场。
四小时后，萧钟和秦灵从城北走到了城南。
“大概就是这样。”萧钟说着，“这就是世界真相。”
“好吧，这虽然很扯。”
“但是是真的。”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面前。
那是和沙泉一起出现在柏林的女人，她这一次穿得足够得厚，但是在一个南方城市却显得过于炎热。
“你打算干什么？”萧钟向后退了一步，但是面前大楼五十层以上的部分被女人复制，径直砸了下来。
“别这样。”Y出现在了面前，向下砸来的大楼被瞬间删除，“我可能有一点过激，但是我意思是，那个真实的世界比你想象得更好，而且你这样下去会牵扯数百亿人的性命，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会被迫毁掉二号系统。”
萧钟把秦灵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我该怎么相信你的话。”
“不需要去理解，看看我做了什么。”Y的眼神看着四周，整个二号系统瞬间崩塌。
萧钟发动了能力，二号系统再一次重构。
萧钟看着Y，拿出了手枪。
Y的背后出现了弹孔，随后子弹回到了萧钟的枪内，Y的身体被打穿。
萧钟把时间再一次反转，一只手搭在了Y的肩膀上，Y的伤口不断扩大，消失在了街道上。
“也没多难啊……”萧钟看着面前的景象，自己的身上插着几根管道，大脑上似乎还连接着几根电线。
“你醒了？”Y看着他，四周是几万个同样的人体舱室。
“这里是……”
“真实的世界。”Y说着，“我说过那个世界是虚假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其实也不长，你们星球的独裁者把你们封进了一个虚拟系统中。”Y说着，“顺便说一下，我的真名叫张志勇，我们的战线推进到了这里，所以我打算把你们解放，问题是如果破坏那个巨型计算机会让你们全部死掉。”
“你有病吧，我们在里面活得很好……”萧钟一拳打向了张志勇，一个外骨骼刺在了他的眼前，张志勇的眼镜很冷：“是在一个虚幻的世界里无意义地度过一生，还是在真实的世界去战斗。”
“那个世界对我来说不是假的，如果这么说的话，社会对你们来说也是假的吧，都只是思想束缚住人们的思考，只不过形式有所不同，无论是这个计算机，还是社会都是困住了人们的自由和思考，总会有很多bug出现。”
“对。”张志勇说着，“但是我不想要虚假，现在我们要毁灭这里的设施，不然我们无法建立一个太空港，如果我们无法建立这个太空港，我们会死掉数百万人，为了你们这十万人显然不太值当，这是最后的三小时。”
“今年是多少年。”
“科技领先你们数百年。”
“我知道了，把所有的活人都扔进第一系统，对吧。”
“对。”
“你们他妈的……”萧钟说，“那里面的几十亿NPC和杀毒程序呢？”
“本身就没有被赋予思想，何必强求他们活下去。”
“我去你妈的。”萧钟又是一拳打出，被张志勇接住。
“别救我了，还有三小时。”
“什么原理。”
“接触我或者接触二号系统都可以脱离系统，但是我只能找到2000人，我需要借助你的力量。”
“什么力量。”
“将时间倒放几万年，死不了的人是真正存在的。”
“六倍速，怎么办。”
“你的限制已经解除了，我会改变你的根目录的，外部的时间流向是一定的，倒放也不能拖延时间。”张志勇说着，“爬回去，回到系统里，你有五天的时间。”
“懂了……”
萧钟再一次醒来，他找到了那个杀毒程序，说明了张志勇所说的一切。
杀毒程序听完这一切后，只是点了一支烟，“你说我们到底有没有自己的思想。”
“我不知道。”萧钟说着，离开了街道，“你们完全不必要之前对我那么粗暴。”
“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萧钟第二次找上了秦灵，他害怕面前的人只是一个别人口中的角色。
“一定要醒来。”萧钟把一只手放在了秦灵的肩上。
全世界开始倒放，数万倍的速度。
“他接触过了外面的世界，也就如同一个洞悉一切的神了。”张志勇看着景象，“虽然跟本没有神，在那个真实的世界。”
萧钟没有睁眼，倒放的速度还在指数式地增长。
“好了，这是宇宙爆炸前了。”张志勇抓住了他的肩膀，“进入第一系统。”
萧钟走进了一片白色中。
“他们会保存之前的记忆吗？”
“不会。”张志勇说着，白色正在逐渐被无色吞没，“但是我帮你保住了一个很重要的点。”
“什么？”萧钟说着。
“等你睁眼就知道了，现在二号系统还剩下最后一个杀毒程序，我想你需要帮帮我了。”
“什么……？”萧钟回过了头，背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
“我跟他对抗后赢不了，只能走。”张志勇说着，“我是外来的，而他就是这个系统的源头。”
“六。”萧钟说着，“如果我不帮你呢？”
“这十万人你也救不了，你始终都必须在全部死亡和留下十万人之间做选择，保留那个几十亿人的虚拟世界，这不是你的选项之一。”
“我草泥马。”
“说干净点，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在那个真实的世界。”张志勇看着面前的男人。
那个男人只是停了下来。
杀毒程序：“我只是来告别的，还有十八分钟，我应该把前因后果告诉你们了。”
杀毒程序：“你应该知道，四战的时候赫尔斯把我们的星系完全封死，我们星球的几十亿人无法自己自足粮食的。”
张志勇：“我知道。”
杀毒程序：“我们只有信息科技稍微发达一些，所以我们把大量公民的意识载入了这个计算机，同时留下了十万个休眠舱。”
萧钟：“那些写入的数据是活人吗？”
杀毒程序：“从某种程度来说，是。”
萧钟：“我草泥马张志勇。”
杀毒程序：“但是某种程度来说也不是。”
萧钟：“我收回我说的话，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杀毒程序：“准确来说，人口的数量一直在七十亿浮动，这也是为什么经常会有无法预测的传染病，海啸，地震的发生，这些都是系统所做的。”
萧钟：“那么那些人……”
杀毒程序：“他们只有第一次录入时拥有自我意识，往后只是复制体，至于到底是人还是一个死板的程序，我也不太清楚了。”
萧钟：“那剩下的十万活人。”
张志勇：“他们在被冬眠前的记忆会被保留，在系统中的记忆并不会。”
萧钟“那我呢？”
张志勇：“我把你的记忆备份了一次，虽然备份某个记忆很难。”
萧钟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看着不断减少的白色：“那么醒来后。”
“我会安置好你们。”张志勇的身躯开始闪动，“你们的衣食住行我都会进行统一安置，等你走出幻境你就会知道我是谁。”
“这一切就完了吗？”杀毒程序说着，“我本来以为会经历一场很可怕的战争。”
“差不多，”张志勇看着杀毒程序，“带着你守护二号系统的责任死在这里吧。”
“我会的。”杀毒程序说着，“给我一个名字吧，即便这是一个程序，我还是想要一个名字，然后把我存在的事实告诉他们。”
“准备好走了。”张志勇一只手搭在了萧钟的肩上，随后转身看着那个程序，“再见了，黎晓。”
“黎晓吗……这个名字好熟悉。”
“我看的一本叫《生死叠加》书里的名字。”
“再见了，我是这个系统的一部分，程序无法逃脱系统而活。”
“其实你只是舍不得这个系统吧。”张志勇在白色中说着，“你是有自主意识，不然也进不来二号系统。”
“对……我是一个人，几十年前我保护不了我的人民，所以我早就该死了，你的挚友唐煞也说过吧，把对人民掩埋真相是必死的行径。”
“你倒是记住了他的名字。”
“那毕竟是一个很出名的人。”
“可惜死得早。”
“他死了？”
“对，四战的时候。”张志勇的眼镜有一些失落，“我无法评论你的对错，我只能评价我的对错。”
“再见。”
“再见。”
白色的空间迅速关闭。
“醒来了吗。”萧钟醒了过来，张志勇正站在他身边。“我是在哪里？”萧钟站了起来，四周都是银灰色的金属和淡淡的白光，旁边是数万个同样的冬眠舱。
“真实的世界，你是第二个醒过来的。”张志勇的手里拿着一把手枪，“这是‘狂风’级轻型运输舰，总共出动了两艘，每艘运输五万个冬眠者。”
“这是你的理想吗？”
“大概吧，正在亚音速巡航的。”张志勇的右手甩着手里的枪，“现在我们应该在第六行星带周围。”
“有可乐吗？给我一瓶做早餐。”
“拿着。”张志勇把左手的一个金属罐扔了过去。
“没有拉环？”萧钟笑了笑，“我每次喝这个一半的原因是很喜欢拉动拉环的一下。”
“识别一下指纹可以直接开始饮用。”
“草，这味道不对。”
“味觉没有回复完全吧。”张志勇说，“你能不能先从冷藏柜里出来。”
萧钟从冬眠舱里垮了出来：“有没有衣服，我身上这一套和囚服一样。”
“一会去看看吧，星舰上的物资应该不少。”张志勇的紫色眼睛看着萧钟，“要不要去好好吃一顿早饭，一切都结束了，你们已经结束了被奴役的生活。”
“有什么区别呢。”
“我们会给你分配住房，飞行器以及工作的，工作负担不会很大，多半是自动生产线。”张志勇离开了中央的大厅，“跟上吧。”
萧钟用僵住的双腿勉强跟上了张志勇。
“打开储物柜。”张志勇走到了一个走廊的一半，用指纹打开了隐藏舱门，露出了一个储物柜，里面露出了一套简单地外衣。
“自己换上吧，前方直走两百米是早餐食堂。”
萧钟套上了这套大得有些不合身的衣服，随着一股电流感传来，衣服缩小成了与他合身的样式。
他惊叹着这种科技，走进了面前的一个大厅中，里面稀稀落落几个人正在吃饭。
“回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叫着他。
“对。”萧钟看着远处，一个短发女孩冲着他招手。
“你送给他的礼物是什么？”一个士兵问着张志勇。
“另一个人的记忆。”张志勇的紫色眼睛看着星空，“是时候回归主线了。”
萧钟的手上还戴着那一块手表，他始终不知道第二系统中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死亡的，但是面前的表是在冬眠进入二号系统之前筛查时，他在现实的父亲把那一块老式手表送给了他。
时间永远向前流动，我们无法回到过去，只能不断向前看，虽说偶尔我们也会看看身后走过的路，但是一旦离开幻想和虚拟，我们只能被迫前进。
《反向自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