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赵敏芝

大姨（赵敏芝）作为家中孩子们的老大，最终也没能逃脱成为“文盲”的命运，不仅书没得读，农活、家务、照看弟弟妹妹，大姨都没得跑，大姨应该是几个兄弟姊妹中吃苦最多的人了。不过我倒是从来没有听到大姨对此发过牢骚，大姨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是——这都是命呀。

大姨个子很高，有一米七多，加上大姨又很瘦，有时感觉一阵风就能把大姨从中间吹断似的。大姨为了干活方便，一直留着短发，从来没有像妈妈或小姨那样留过长发。不过大姨的脸型偏小，一头短发配上小小的脸型倒也显得干劲利落。

大姨性子很慢，说话也很慢，做什么事都是慢慢悠悠的，和人不争也不抢。正是大姨这温柔的性格，有时候着急做事的人也不好意思冲着大姨发脾气，或者催大姨快点，因为时间长了你就知道，发脾气或者一个劲地催一点意义也没有，大姨该怎样还是怎样，没有办法。

在我的印象中，大姨似乎没有什么个人的兴趣爱好。没有出嫁之前，忙着做农活、家务、照看弟妹，出嫁之后，依旧是忙着做农活、家务、照看子女，上了年纪之后，除了农活不用做了，每天仍是围着家务和孙子女在转圈。大姨从来没有过退休，也从来没有想过退休，大姨从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硬是让生活的辛劳累成了一个有些驼背的老太太，大姨只说自己就是个辛苦命。

如果一定要给大姨找个兴趣的话，那就只有爱说话了。大姨的爱说话，是不分说话对象、不分说话时间、不分说话场合的，具体地说，大姨能和姥姥姥爷说、弟弟妹妹说、儿子女儿说、外甥外甥女说、其他亲戚朋友甚至不认识的人说，至于说话时间和场合更是“随心所欲”，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大姨说不到。家长里短、陈年往事、艰苦岁月、幸福生活等等话题，大姨都能“口”到擒来，姥爷姥姥或者和大姨同辈的人还能聊一聊，至于我们小一辈人，对于大姨的话题实在是不感兴趣，反正每次见到大姨，开口几句还能接住，后面即使我还坐在大姨旁边听她说话，但心早已飞出老远了。

就像上面说的那样，大姨上年纪后开始有些驼背，腿脚也经常疼痛，都是年轻时候过度劳累留下的后遗症。不过大姨对此倒是想得开，而且大姨对于生活也很是满足。大姨出嫁后，生了一儿一女，现在都已成家，也都有了下一辈人。大姨喜欢孩子，看着儿孙的生活都过得不错，就觉得自己的辛劳为后辈积攒下来一些家业，能够吃饱喝足不再挨冻受饿就很好，毕竟大姨信的所谓“命”是要通过付出来换取幸福的。

俗话说为母则刚，大姨为人母已经几十年，也算是一个好母亲，但是回到姥姥家后，还是经常会因一些家庭琐事被姥姥挑理儿，不过这时大姨却是像个孩子的样子，和姥姥解释、听姥姥的牢骚。直到姥姥去世时，大姨和妈妈、小姨她们见面后抱头痛哭，哭得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没有大起大落，没有惊心动魄，更没有刻骨铭心，对大姨来说，生活的点点滴滴似乎更为重要，吃饱、喝足、穿暖是曾经一代人的理想和追求，而大姨也是这一代人的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