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前兆

农历三月的春天多少还有点儿凉意，村里的人们又开始为新一年的生计开始忙碌。舒川行一家也和往年一样地忙碌着，不过对于舒川行一家来说这个农历三月却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哥，嫂子是不是要快生了？”舒诚的堂弟舒冲问。

“嗯，快了，应该就是这个月的月底了，不过具体日子我也记不太清了。”舒诚一边弯腰砌着墙一边说。

“哥，嫂子快生了你还出来上工？而且看你这上工的劲头更足了呐，你应该在家歇几天多陪陪嫂子呀。”舒冲往舒诚的水泥槽子里添了一铁锹水泥说。

“家里有你婶子呐，要是你嫂子生了，家里就又多了一张嘴吃饭，全家就靠着我这点手艺挣钱吃饭，不出来上工还不得饿死，等你小子结婚了你就知道该咋过日子了。“舒诚依旧弯着腰说。

“也是啊，要是嫂子生个大胖小子可不是要吃死你这个老子了，哈哈。”舒冲笑着说。

“你小子好好上工，将来也找个好老婆啊。”舒诚直起腰来，冲着舒冲说。

“我这还早着呐，我还是先做个小叔吧，要是嫂子生了小子可别忘了叫我去你家喝满月酒。”舒冲开玩笑说。

“你小子在这等着你哥呐，看来是又馋酒喝了，别闲扯了，赶紧干活，这包工的活，咱早干完早回家呐！”舒诚说着，从水泥槽子里剜了一瓦刀的水泥继续砌墙。

“好嘞。“舒冲说着又给舒诚添了一铁锹水泥。

在脚手架上的舒诚是那么的瘦弱，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扛起身上的这份责任，因为他爱这个家，他爱自己的爹娘，他爱自己的妻子，他也爱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

初中毕业后舒诚就开始学瓦匠的手艺，已经有近十个年头。每天十分繁重的体力劳动使这个本来就瘦弱的人变得更加瘦弱，但他对此却十分满足，因为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个让他充满力量的源泉。

“哥，想啥呐？该下工了，嫂子还在家等你呐。”舒冲在脚手架下喊着说。

从幻想中回过神来的舒诚说：“哦哦，马上下来，这就收拾好了，走了，回家。”

满身灰土的舒诚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等他走到院子外面的时候突然有一种不太吉利的感觉，他看到院灯亮着，父亲舒川行满脸愁容地坐在屋门口的台阶上抽着卷烟，屋中不时传来赵敏霞的喊叫声。他扔下手中的瓦刀，就要往屋子里冲。

“站住，别进去添乱，你娘还有接生婆在里面呐！”舒川行手里夹着卷烟看着舒诚说。

“爹，敏霞咋了？”舒诚着急地问。

“没事，不知咋的动了胎气，放心吧，你娘找来接生婆了，哦，把饭一吃吧，你娘给你做好了。“舒川行淡淡地说。

“咋就动了胎气，不是我娘在家吗？”舒诚依旧急着问。

“娘的，老子哪知道，叫你去吃饭废啥话。”舒川行也有点着急，说着把手里还没抽一半的卷烟在台阶上用力摁灭。

“爹……”舒诚还想说。

“爹啥爹，赶紧去吃饭，吃完饭去你大爷家看看舒明回来了没，回来了的话，和舒明说一声可能晚上要用他的货车去趟医院。”舒川行看着焦急的舒诚说。

“好，我这就去大爷家找舒明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不见了舒诚的身影。

昏黄的白炽灯光照着整个院子，在这昏黄的灯光下，舒川行和舒诚的身影显得是那么的狭长。这两个男人一言不发，只等着屋里女人的吩咐，或是再烧点热水，或是做些其他事。能够让他们警觉的只有赵敏霞的叫声，因为他们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不知是晚上几点，舒诚的母亲李花从屋子里出来，父子两个都立刻起身。

“他娘，儿媳妇咋样了？”舒川行先于舒诚开口问。

“他婶子（接生婆）说了咱儿媳妇有点难产，要赶紧去医院，叫赶紧找车，不能再耽误了。”李花着急地说。

“娘，我这就去找舒明哥，他家车在呐，刚才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您和爹赶紧收拾一下，我去找舒明哥开车去。”舒诚说着跑出院子去。

车来了之后，舒川行一家人手忙脚乱地将赵敏霞放到敞篷的车斗里，急忙地向着希望的挽救地——安华县妇产医院行去。

空荡荡的院子里静得可怕，那只白炽灯仍旧散发着那昏黄的灯光，斑驳的树影在院子里像幽灵般的飘来飘去，还有那半开半关的铁门不时随风碰撞发出阵阵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