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炽夏

“沈闲的第一份工资，橙子味的。”

1.

城市到乡村，天堂到地狱。

在繁华城市的某一处角落，毫不起眼的齐川县，竟成了艾橙最终的归宿。

一路颠簸，乘着破旧的老式大巴，来到陌生而熟悉的地方。

艾橙眨眨自己的桃杏眼，这次拿的东西着实太多，两条细小的胳膊根本无法对抗。

不远处的土包上，沈闲等人伫立着，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看似很拽的样子。

他一眼就看到了艾橙，黝黑的头发宛成丸子头，暖风吹着两颊垂下的碎发，在人头攒动的车站里格外突显。

今天的风是甜的，因为吹着一个糖果做的女孩。

沈闲一眼就盯出了神。

艾橙正在弯腰喘气，头顶猛的遮住一片黑影，她抬头，便对视上了沈闲那双深邃的眼眸。

“要帮忙吗？”

沈闲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

……

沈闲一行人轮流把艾橙的行李规规矩矩的摆在大门口，趁着沈闲抹汗之际，艾橙猛的往他布衣兜里塞了几张钱，然后礼貌地道谢。

那一次是沈闲和艾橙的初次相遇。

张春萍站在家门口，一直向远处瞭望，夕阳已经遮住了半张脸，晕染了一旁的白云，等着一个人回家。

沈闲出现在路口，张春萍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就追过去，边骂边打：“混小子！耽误我吃饭！滚过来！”

祖母的鸡毛掸子，从来不清扫灰尘，自拿回来的那刻起，就专门抽沈闲的屁股。

……

沈闲端着碗倚着墙吃饭，张春萍在桌子上听戏。

屁股太疼，坐不下。

沈闲用一只手抓着碗和筷子，腾出一只手揣兜里摸索，最后摸出30元钱。

粗糙的钱面上，仍存少女的体温。

他惊了一下，这数目不对呀……

而且，这钱，一股好闻的橙子味。

——

“给你买糖吃的钱。”

2.

艾橙拎着行李跨进姑姑家的大门。

艾慧小跑着出来迎接。

简陋的建筑和装修，不认识的人，不熟悉的路。

但是有梦幻的夕阳，和漫天的星辰，肆意的微风，金黄的小麦。

对于艾橙来说，一切皆为重新开始。

“橙子，真是委屈你了，你说说你，不去大城市，非要来我们这小地方。”

艾慧拾掇着艾橙即将入住的房间，还不忘叨叨。

艾橙没有回答。

因为她也不知道，明明是自己的出生地，却仿佛第一次到来一般的陌生和不安。

当上摄影师后，她觉得乡村的风景，更讨她的喜欢。

“当！”的一声，铁门被重重踹开，迎门而入的是一个染着红毛，挂着两个黑色耳钉的男生。

那人叼着一根烟，与站在院子里的艾橙对视着。

艾慧从里屋跑出来，站在两人中间做介绍：

“橙子啊，这是你表哥，杨旅。”

她又拍拍男生：“这就是你妹妹，橙子。”

杨旅随地吐掉烟蒂，撇了艾橙一眼，还故意撞了一下，径直回屋去了。

艾橙一个趔趄，瞪了那人一眼，艾慧安慰她，毕竟她也没办法。

沈闲一路奔波，凭着记忆来到昨天送行李的地方，刚在门口站定，就看到艾橙刚刚被撞了一下。

艾橙拍拍身上，抬眸看到了门外不知所措的沈闲，于是走出门外。

艾橙：“你是昨天那个人，怎么啦？”

沈闲盯着她，刚刚还委屈的女孩子，现在竟瞬间故作开心。

沈闲：“钱给多了。”

艾橙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钱，随后又推回去：“不要。”

沈闲：“我不白拿别人钱。”

艾橙笑了，她逗他：“给你买糖吃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