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殡

两天以后，易天民终究还是走了。

连日来阴霾的天气总不见转晴，让人心情郁闷，虽然易天民生前并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对作为已体验过生活艰辛的易城来说，他还是想给父亲办一个体面的丧事。

易天民出殡那天，来了很多亲朋好友，但并非是冲易天民来的，而是易城请来的。

“天民也算是攒福了，养了个好儿子。”其中一个被易城称为叔叔的老人“吧唧”了几口烟袋，看着易天民的遗像说。

站在一旁的妇女们也跟着议论起来，“可不是，想想他年轻时做的那些事……”

“没养到他的小，临到死了，还出了个孝顺儿子。”

出殡完已到了傍晚，送走了前来悼念的亲朋好友，易城坐在大堂中央，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了起来。

“城儿！”爷爷举着拐杖朝他走了过来，对着灵堂长叹了一声，”天民啊，你年轻时做了太多错事，却有一个好儿子，你可以含笑九泉了。”

易城站起身，扶着爷爷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易城的爷爷放下拐杖。

“我不想再外出打工了。”

“也好。”易城的爷爷掏出旱烟袋，“人总要归根的，在外漂着也不是个事儿。”

易城起身给爷爷点燃烟袋，坐回了原处。

易城离家的那天是个严寒的冬天，正下着鹅毛大雪，他在镇上流浪了一个星期，经常是食不果腹，还差点冻死在街头，那天他实在是又冷又饿，看到一家饭店开着门，有很多客人进出，他便混迹在客人中间走了进去。

进了饭店以后，他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想等饭店关门后去弄点吃的东西，角落里很黑，他却感到很温暖。

“你现在成了大老板，还能记得我们这些穷哥们，这杯酒兄弟先干了。”挨角落最近饭桌上传来一个青年男人的声音。

“咱哥几人还分什么穷富，想当年我要不是脑子一热跑深圳去了，也不会有现在。”

“深圳真有那么多机会？”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当然。”被称为老板的男人继续说，“深圳是年轻人的天堂，有数不尽的机会。”

就这样，易城去了深圳，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去深圳那个夜晚，那晚鹅毛大雪不停的在下，从售票大厅溜进去后，见四下无人，他便直接翻进了进站台。

站台上光线昏暗，空无一人，他一边沿着站台向前走去，一边等火车到来，半个小时之后，一束剌眼的车灯从前方照射过来，他慌忙闪到站台的一边，在一个墙角里躲了进来。

火车缓缓的由远及近的驶来，车灯越来越亮，终于在他的前面停了下来，见时机已经成熟，他便从火车一侧的梯子上爬了上去。

当他睁开眼睛时，阳光明媚，温暖如春，火车已不知何时到达了终点，他翻下车箱，按照箭头的指示方向走出了站台。

等他出了车站才知道，原来火车的终点并不是深圳，而是广州。

大街上人潮如织，高楼林立，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景象，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那么新鲜。

可现实是残酷的，面对饥肠辘辘的肚子，他不得不去饭店给人当童工，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在这个城市渐渐的找到了立足的方向，五年后，他成了东莞一家电子厂的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