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叫魂
我吓了一跳:“不会吧?”
明明还活生生的老太太,怎么会不是人?
况且我自从搬进柑桔小区就经常看见这老太太,每天下午五点,她都踏着夕阳出来遛弯儿,走的慢悠悠的。
上回那鼎无寿的卦象,还是我根据她遛弯儿算出来的呢。
鬼不是都怕阳光,而且不能白天出来么?
一个每天下午五点,踏着夕阳在小区行道上遛弯的老太太,怎么会不是人?
见我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房东两口子一左一右坐在我边上,一脸着急:“真的,事到如今我跟你说实话吧,省的你不相信。”
我心里咯噔一下:“什么实话,不会刚才说小情侣没死在你们房子里那事儿是假的吧?”
“当然不是了!”
房东声音一下提高八度,似乎事关房子她都特别紧张,随即又注意到周围有几个人在看她,赶忙压低了声音:“我们要说的,就是房子的事。”
“对对对,”
一向不怎么说话的房东老公也加入进来,一脸沉重的低沉着声音:“其实是这样的,那老太太叫阿珍。生前和我们一样,都是学校的职工。我负责给学校修水电气,她当个收银小会计。但那会学校房子紧,还没修这个学苑小区时,我们全体教职工都挤在将军桥那边一个筒子楼里,珍老太太就在我们隔壁。”
我看向房东阿姨。
房东点点头:“我们做邻居时珍老太太就和我们有很多矛盾,那时候天天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经常为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找我们麻烦,时常闹的居委会出来调节,说我们好歹还在大学里当职工,怎么这么没素质。”
“但珍老太太实在不讲理,一片垃圾飞到她门口去了都要骂半天,我们能怎么办?还不是哑巴吃黄连,那些年没少吵架。”
“是啊。”
他们两你一句我一句,跟车轮战似的轮着来:“后来学校修了学苑小区,给教职工们分开方子时,矛盾算彻底爆发了。”
怎么回事呢?
按房东两口子的说法,当时他们和珍老太太都看中了18楼2号这套房子,也就是我现在租的这个。
可分房子的人早把这房子分给了房东两口子。
老太太则安排住14楼的一个套房。
谁知老太太说14楼采光不好,意头也不好,非要住18楼。因为18楼在顶楼,采光好不说,意头也好——一八一八,要发要发。
当时分到18楼的没人愿意和她换,她就缠上了房东两口子。
因为房东两口子在筒子楼时和她当邻居,她平时对房东两口子诸多为难,见两口子多半逆来顺受,就大刺刺的跑到房东家,颐指气使的说小钟啊,你们就把18楼那套房给我住,你们住14楼去呗?
房东两口子当时也没一口拒绝,只问您非住那么高干什么?
谁知珍老太太一听两口子没有爽快答应,立刻破口大骂,说什么你们就住吧!看你们住那儿有什么好处。
这下房东两口子不乐意了,求人还这么横?
加上平时没少受老太太的气,积怨已深。双方就吵了起来,老太太是又凶又恶,坐在房东两口子家门口又哭又喊说欺负老人了打老人了。
这要换其他地方,早有人来劝甚至指责房东两口子的不是。
但大家平时都住在一个筒子楼里,巴掌大个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早知道这老太太的作风。加上其他人也多多少少受过珍老太太的气,知道她什么德性,没人愿意帮她说话。
房子到了也没换成。
房东两口子顺利分到了18楼的2号房,珍老太太住进了原定的14楼。
可她到底不愤气。
到处吐槽房东两口子的不是,这也就算了,大家没住在一起了听不到。
可还有更绝的。
平时不遇上就算了,一旦出门撞到了或者在电梯里撞到了什么的,老太太就朝他们脚下的电梯地板上吐口水,一口一个妈卖批的咒骂。
房东两口子烦了,加上那时候房东她老公有一次出去跟风倒腾药材赚了点钱,当时正好够买个小房子的。
两人一合计,就搬了出去。
买了个新房子,将学校给的这套房子租出去,也算每个月赚点儿外快补贴家用。
谁知珍老太太还有后招呢。
她见房东两口子不住了把房子租出去,就格外留心这房子租客,看房子租给了什么人,然后在电梯里扮偶遇,问人是不是住十八楼。
跟着编个鬼故事,装神弄鬼的把租客吓跑。
后来出了那对小情侣在异国他乡陨命的事儿,老太太更是灵感爆棚,编出了什么情杀案,说他们死在房子里。
就是这招吓走了不少租客,我已经不是第一个听她这么说的人了。
我一见房东们说出的情杀案细节,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信了几分。
毕竟如果不是老太太经常对外面说这个房子里发生过情杀案件怎么怎么的,搞的人尽皆知,房东两口子又怎么会知道她私底下将我拉到楼下的小角落说的话呢?
说到这儿,房东还忍不住朝地上啐了一口:“呸!这死老太婆,生前想方设法想搞到我们那套房子,用她的话说即使自己得不到房子也不会让别人住,我们租给谁她就吓跑谁。她活着那几年,没少给我们找麻烦,断了我们不少财路。没想到死了也不安分,还要出来祸害我们。”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那个.珍老太太,怎么死的?”
“她呀!死也死的奇葩。”
房东似乎十分厌恶珍老太太,白眼翻个不停:“有一天她一个人在家用高压锅熬中药,谁知高压锅盖子打不开了,她又没什么使用高压锅的安全意识,不知怎么给弄炸了,把她炸死了。”
我一惊,背后阵阵发凉。
想起之前我给珍老太太用梅花易数算的那个卦象,不就是锅子爆炸的鼎无寿卦象么?
当时我给老太太说时,她还不耐烦的挥开我的手,说自己从来砂锅煲汤的,神经病。
对,她是不用砂锅煲汤,她他妈用高压锅熬中药嘛!
按照房东两口子的说法,她还因此殒命,可不是因鼎无寿么?
青袄老太太,真的是鬼?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房东分开走回楼道的,只知道自己清醒时已经站在3栋楼下的电梯口了,又转头看着角落里的柚子树。
昨天晚上,就是在这棵柚子树下,珍老太太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的要告诉我一个秘密:我住的地方不干净。
今天,房东却告诉我,基本上天天能和我打个照面的珍老太太,是鬼。
这个鬼生前为了得到18楼2号房,天天编些鬼故事骚扰2号房的租客。甚至死了也不安乐,还出来,出来搞事?
正好此时电梯上下,从地底带起来一阵风。
我顿时感觉即使在烈日炎炎的中午,我两只胳膊也起满了鸡皮疙瘩,心中一阵发寒冷,我真的见鬼了吗?
正在这时,楼顶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幽幽的叫声:“妈啊!妈!回来了!”
抬头一看,大概十四楼的电梯窗那儿,一个包着白头巾的女人正探出头,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冲着楼下喊:“妈!妈回来!”
我一个激灵。
那个女人,不就是昨天我和老太太说话时见的女人吗?
昨天我和珍老太太站在楼底下说话时,她也是这样,包着个白头巾伸出头来对下面喊叫,当时老太太还答应了一声儿才上楼的呢。
她是老太太的女儿。
可珍老太太真的是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