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疏离
第29章：疏离
阴离没抬头，他捏着手中的白子放在棋盘上，“萧如烟，在你眼里，邪神是什么？”
萧如烟没想到阴离会问她这个，她思索了片刻垂下眸子出声，“我不知道。”
她本是确定，现在阴离既然这么问了，证明她心中所想恐怕并非如此。
阴离又拿起一枚黑子，“你也认为本座为恶吗？”
一个也字让萧如烟突然一愣。
阴离说，百年前他被修士联合镇压。为何镇压，不就是因为觉得他为恶。
正如德妃宫中老太监所言，这个名号听着就阴气森森，怎么会有神，起这样一个名号。
而她现在用小琴之事问他，岂不是也认为了他是恶，认为是他听到小琴的怨语，为她还愿吗？
萧如烟突然沉默了。
“小姐。”站在一旁的碧芜皱紧了眉头，十分生气的看向萧如烟，“这件事谁都能错怪尊驾，但小姐你不可以。尊驾为小姐你做了什么，小姐还看不到眼里吗？小姐你怎么可以这么怀疑尊驾，你……”
“碧芜。”阴离声音一沉。
碧芜捏紧了伞柄，“尊驾！”
“放肆！”阴离抬手将面前棋盘挥散，“滚回去领罚。”
碧芜将头垂得很低，“是。”
萧如烟看着人离开，攥紧了垂落在袖中的手，“你别骂她，是我蠢，你要骂就骂我。”
碧芜说的一点都没错，阴离救她，教她，引她走入正途，她怎么会这样想他。
阴离叹了一口气，“你随本座来。”
下一刻，萧如烟就出现在了半空中。
她稳住身形向下看，就发现自己身处在城中的一条偏僻巷子里，“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阴离朝下望去，“你看。”
萧如烟顺着阴离的视线向下看去，就看见巷子里出现一伙人，他追着一名修士，将人逼退在胡同里。
那名修士身上灵力已经枯竭，他跌坐在角落里，眉眼染了一抹凶红，“你们追我至此，无非就是想要我手上这本玄阶的心法秘籍。”
追赶着面上露出一抹贪婪，“把秘籍给我。”
修士一笑，“凭什么？”
几个人随即上前，“你现在就是强弩之末，杀了你，我们再拿秘籍！”
“今日……我就算毁了也绝不给你们！”
站在半空的萧如烟眉头一蹙，“他们要杀了他。”
阴离出手拦下了要下去救人的萧如烟，“人各有命，你救得了他一时又救得了他一世吗？”
两个人交谈中，修士毁了秘籍自尽了。
萧如烟额头上鲜红的花印微闪，她盯着下方那死在角落的尸体，仰头问阴离，“你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
“此前，本座赠你眉间血，让你得我神印。算下来，你已是本座门下中人，等本座寂灭，你就是下一任邪神。你现如今根基不稳，本想晚些时候再让你知晓此事，但既然你想知道，本座不会拦你。”阴离伸手，挡住了萧如烟的眉眼，“闭眼，听。”
萧如烟耳畔风声拂过，随即她耳边响起一人之语。
“都是他们，才让我毁了家族世代守护的东西，都是他们，我要让他们偿命。”
萧如烟豁然睁开眼睛，“这是，刚刚那个男人的话？他竟然……”
明明死前看上去颇为正直一人，死后却口吐恶语。
阴离覆手而立，“人心复杂，又到底谁对谁错？”
半空中，他衣衫猎猎。
萧如烟就看见他微抬手指，指尖金光倾露，“魂来。”
随后萧如烟就看见一道魂体被阴离抓在手中。
魂体在阴离手中挣扎，黑气越来越浓。
萧如烟能听到耳边，修士口中的话越来越不堪入目，随即她就看见阴离在手中结了一个繁复的印伽，将那黑气从魂体内拎出，揉碎打散，而仅剩的魂体则变得透明纯净。
耳边静了。
阴离松开手，那魂体幻成一人。
萧如烟认得，这人分明就是下面死去的那人。
只见那修士跪在阴离脚下，冲着他深深一拜，随后消失在眼前。
萧如烟问：“他去了哪里？”
阴离：“忘川，那里自有判官，评他一生功过错处。”
萧如烟：“那刚刚是在？”
阴离眉目很沉，“在净化。”
“人心复杂，生来会被世间贪嗔痴恋所绊，而这些，会随着人死，而扩大。灵魂会因怨气化成厉鬼，而这些灵魂因染了浊气无法入忘川，停留在世间徘徊，而邪神要做的，就是引渡这些人入忘川。”
阴离随后又带她去了几个地方。
她看着他听祈愿，驱恶念，超度亡魂。
萧如烟似乎明白了作为一个邪神，应尽的责任是什么。
这个责任比她想象当中的更加神圣。
重新回到浣衣局，萧如烟只觉得恍如隔世。她看着面前站着的阴离，冲着他伏身一拜，“此前是我无知，是我蠢。会对您怀疑，会对您不敬。往后我一定会认真的跟您学习，这一次，请您相信我。”
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阴离看着伏身在他面前的萧如烟，抬手想将人拉起身，可却是在伸出手后，抽了回来。
“嗯。”
＊
从小琴处回到秀春宫的时候，宁澜已经在宫内等她了。
萧如烟看向身侧阴离，“虽然小琴之事已经明了，但关于德妃那我尚有几分疑惑，我想去询问一下宁澜德妃的情况。”
阴离抬眼，“嗯，过去吧。”
萧如烟得了阴离首肯，这才叫了宁澜进殿。
她招呼了几个宫女将两个人交谈的椅子搬到一旁软榻旁的窗户边。
宁澜诧异，“咱们不如坐旁边软榻上。”
萧如烟将人拉到椅子对面，“坐这，我想顺便看看风景。”
宁澜不疑有他，可阴离立在一旁，视线落在软榻上时，微微蹙了眉。
很显然，萧如烟这么做，这软榻是留给他的。
多此一举。
宁澜坐在萧如烟对面，“现如今我能坐在这同你平心静气的说话，这要是换做在一个月前，我怕是想都不敢想。”
看着阴离坐了过去，萧如烟这才靠在椅子上笑道 ：“人都是会变得。”
一个月前，尚是北冥帝姬的她也怎么都不会想到，她会重生在这里。
萧如烟看向她，“德妃那边你可有寻问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