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神经病
颜国康做了十年的书记，从小跟颜国强穿一条裤子长大，后来结了婚，娶了潘翠红，在枕边人潘翠红的教唆下，颜国康鬼迷心窍，一次一次的把债碑挪进颜国强的地块里，后来颜国强索性也不争了，把挨近颜国康的那块地送给他们家了，那么多年的兄弟，颜国康一直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但是又拉不下脸去道歉，再后来，两人的关系也就越来越生疏了。
颜国康转身在水泥凳子上坐下，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尼古丁让颜国康感到愉快，他慢慢舒展自己刚才的苦瓜脸。
“书记，您叫我有什么事？”
颜云熙低头看着凳子上的颜国康。
“来，小云，坐。”
颜云熙对这个称呼有些不适应，“书记，您叫我云熙就可以了。”
“哦，云熙，坐。”
颜国康有些尴尬，咧着嘴笑了一下，立即改口，干裂的嘴唇有无数条凹下去的沟痕，裂纹像几年没下过雨的玉米地，又糙又深。
颜云熙在颜国康的身边坐下。
颜国康缓缓开口：“云熙，你爸爸最近怎么样了？”
“谢谢书记关心，他挺好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
他这是想关心？颜云熙深知曾经颜国康跟父亲的关系。
“二叔要是想去看看他，随时可以过去的，我爸也一直希望二叔能到家里去坐坐呢。”
颜云熙改口，如果自己能解开颜国康这个心结，恢复他们的这段兄弟情，父亲也一定会感到很开心。
颜国康若有所思：“啊哈哈哈，有空一定，有空一定。”
被颜云熙道出心思的颜国康呵呵的笑着，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他一直都有空，每次过他们家门口，驻足而不入，颜国强早就不怪他了，或许，他还需要时间过自己这一关。
“那二叔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二叔有空过来跟我爸喝酒。”
颜云熙没有再多说，她知道，心病还须心药医，总有一天，颜国康会想明白的，她和父亲也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颜云熙回到家，把家里的玉米面留了一半，找了一个塑料袋倒进去扎好，其他的全都倒在菜园子里，做了那颗柠檬树的养料。
“哎呀，小云，你这是干什么？”
在院里纳鞋的王玉莲想不通女儿去了一趟村公所回来，怎么就魔怔了似的把粮食往地里倒，这么浪费粮食可是要触犯土地公公的。
“妈，你别管，以后咱们到县城去买粮食，不要再到村公所去换了。”
“怎么了这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王玉莲更是无法理解，但是又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弄得她心神不宁的。
“没什么，你就按我说的，等以后我赚了钱，我就买辆车，这样一来，往返县城就方便多了。”
这孩子在村公所受了什么刺激了，竟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王玉莲进屋把颜国强叫了出来，想让颜国强劝劝。
“他爸，你快来，你闺女去了一趟村公所回来，把粮食都给倒了。”
“小云，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颜国强闻讯，一瘸一拐的出来，看到颜云熙拿着锄头正围着柠檬树打转。
“爸，您就跟我妈甭管了，这粮食反正是坏了，我已经托人在县里带了粮食，过两天就到了。”
王玉莲和颜国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颜云熙铲着泥土盖着玉米面，总不能让人家看见她这么糟蹋粮食，到时候她可又得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浪费这么多粮食，虽然她也很心痛，这坏人太坏了，跟她过不去就算了，还跟粮食过不去，颜云熙边铲土，边问候王筠。
盖好树底下的玉米面，颜云熙站直了腰杆，双手搭在锄头的手柄，望着斜对面大约三百米远的王筠家，是该让他们也吃一点苦头了。
第二天，天没亮，颜云熙就拿起晚上塑料袋装好的留下来的玉米面，趁着大家还在熟睡，悄咪咪的爬进王筠家，把玉米面撒在他们的鸡圈里，为了给王筠坐月子，他们家特别养了好几十只鸡。
撒完了面，颜云熙背着镰刀到山上去砍了很多荆棘回来，做成了菜园子的城墙，中午吃过午饭，到卫生院去转了一圈，看看顾烨是不是有什么安排，毕竟她为期一个月的长工还没结束。
下半天没事的时候，她就悄悄跑到村口的垃圾回收站去，用麻袋捡那些没人要的玻璃瓶子扛回家来，还把颜忠良家之前盖房子剩下不用的水泥扛了回来，颜云熙这些奇奇怪怪的行为让王玉莲很是不理解，问起来颜云熙就说让她别管，问的累了，她也就懒得管了，随她造吧。
这样忙碌的生活持续了两天，早上，王筠家里突然就炸开了锅。
“啊，怎么回事？怎么圈里的鸡都死了。要是让老娘知道是谁干的，我非把他头卸下来当凳子坐。”
“那么多鸡都死了，我这月子还怎么做啊....”
“颜旭霖，你这个废物，叫你喂几个鸡你都喂死了...”
找不到元凶，再加上这两天都是颜旭霖在喂鸡，王筠于是把所有的气都撒在颜旭霖身上，一早上芝麻大的村庄都在回荡王筠的声音，王筠的大嗓门，打破了乡村早晨的宁静。
“你小声点，都叫别人听见了，鸡死就死了，明天我再去城里给你买几个回来养着。”
“城里那些喂饲料的能跟自家的比吗？我看就是你搞的鬼，就是想让我跟肚子里的孩子死。”王筠家里除了争吵声时不时还传来‘哐哐哐’搪瓷撞击发出的声音。
“神经病。”
“你走，有本事出去就别回来。”
王筠不知道，这一架，将把自己的男人永远的推向自己的表妹林粒粒。
颜旭霖悻悻的摔门而出，颜云熙在菜园子里打着桩。颜云熙家的菜园子正靠近大路边，颜旭霖埋着头，路过菜园子的时候，他站在颜云熙身后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颜云熙，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似乎有话要说，颜云熙故意背着身不去看他，颜旭霖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