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两界山前
卷上莲蓬吊搭嘴，耳如蒲扇显金睛。
獠牙锋利如钢挫，长嘴张开似火盆。
那怪物望见菩萨，举耙来打，被木叉挡住，大喝一声道：“那泼怪，休得无礼！看棒！”
妖魔道：“这和尚不知死活！看钯！”
两个在山底下，一冲一撞，赌斗输赢。
妖魔掌中钉耙如龙探爪，拨沙走石，一通乱筑，木叉铁棒分心捣，钉钻劈面迎挡，正是好斗。
他俩正斗到好处，半空中菩萨丢下一朵莲花，隔开钉耙，那怪物大惊，忙到：
“你是哪里和尚，敢弄甚么眼前花哄我？”
闻言，木叉怒道：“我把你这肉眼凡胎的泼魔，此乃南海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是也！”
怪物闻言，忙丢了钉耙，纳头便拜，口呼菩萨赎罪，望求搭救。
菩萨开口道：“你是何方妖魔，因何在此作怪？”
怪物忙到：“我乃上界天蓬元帅，因蟠桃会酒醉，戏弄嫦娥，玉帝把我打了二千锤，贬下尘凡。
一灵真性，夺舍投胎，不期错了道路，投在个母猪胎里，变得这般模样。
是我咬杀母猪，打死群彘，在此处占了山场，吃人度日。
不期撞着菩萨，万望拨救拔救。”
菩萨道：“善哉，你既是上界违法，如今又吃人杀生，如何得了。”
怪物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尘土道：
“管甚么二罪，三罪，千罪，万罪，如此拘束，去也！去也！
还不如捉个行人，肥腻腻的吃他家娘！混个饱肚。”
闻言，菩萨忙道：“慢来慢来，我今奉佛法旨，寻个西去取经之人，你若肯与他做个徒弟，护他西去，到时自有正果，一时超脱。”
听罢，怪物道：“若依你，教我喝风！常言道，依着官法打杀，依着佛法饿杀。不去！不去！”
说罢，扛了钉耙，转身就要离去。
菩萨见状，连忙落下云头，站在了怪物身前，说道：
“人有善愿，天必从之。汝若肯皈依正果，自有养身之处，世有五谷，尽能济饥，为何吃人度日？”
怪物闻言，似梦方觉，向菩萨道：“我欲从正，奈何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菩萨道：“若归正，我自往天宫求情，赦你罪愆。”
怪物忙拜倒皈依，菩萨为他摩顶受戒，授了三皈，指身为姓，就姓了猪，替他起个法名，就叫做猪悟能。
遂此领命归真，持斋把素，断绝了五荤三厌，专候那取经人。
却说，老君阁中，为项羽宣说造化法门的李律，忽顿住讲法。
项羽忙问曰：“师父因何停讲。”
李律道：“昔年我随你祖师西游，化胡为佛，彼时吾有一化身，名唤乌巢禅师。
如今在乌斯藏界修行，适才灵山观音尊者前去谒见，乌巢正与他宣说大乘教义哩。”
闻言，项羽恍然道：“不想师父还会佛法。”
李律笑道：“一法通时，万法皆明，如何不懂？况这大乘佛法本就是你祖师亲传，我在一旁听讲，若无所得，也就枉称老君弟子了。”
项羽闻言笑道：“然师父从未讲过佛法。”
摇了摇头，李律没有说话，却是吩咐项羽，取了竹篮，在山间摘了些许鲜果，驾云离了青城山，望西飞去。
行不多时，就见一座青山，山上有苍松翠柏，四时不谢，此山王莽时自天而降，落在此间数百年了。
降下云头，早有那四值功曹，五方揭谛，山神土地前来迎讶，见李律到来，忙上前拜倒：“我等见过教主。”
李律道：“诸位不必多礼，贫道来看看那猴儿。”
众神忙让开了道路，李律沿路而上，进了石室中去，进得门来只见一身道袍的孙悟空面壁盘坐，低声诵经，诵的正是清静经。
李律也不打搅他，只是轻轻的在石桌上放下了果篮，默默的坐在一旁。
孙悟空诵完几遍经，感知进来之人还未离去，便开口道：
“东西放下就离去罢，此间不是留人之地，莫要扰了老孙的清静。”
闻言，李律笑道：“怎么！贫道来了都不得见？”
一听此言，孙悟空忙起身看来，见果是李律，忙整衣下拜道：
“不知是老师当面，弟子怠慢了，恕罪恕罪。”
李律扶起他来，笑道：“面壁多少年了？”
孙悟空道：“自来此间便开始面壁，至今早已不记时日也。”
伸手指了一指石壁，李律道：“难怪这石壁上都留下影子了。”
闻言，孙悟空转头看去，果然石壁上有一人形阴影，呈打坐相，映在上面。
“此以往之罪愆也。”
看着阴影，孙悟空笑了起来。
见状，李律也是一笑，指了指鲜果道：
“尝尝，贫道山中的野果，虽远不如蟠桃，却也有几分新鲜，我那弟子方才摘来的。”
闻言，孙悟空取了一只鲜桃拿在手上，擦了擦上面的毫毛，张口咬去，果然鲜甜。
“几百年不曾吃过这般鲜甜的桃子了。”
感叹了一声，孙悟空大口吃了起来。
“每日山神土地都会送些野果进来，却是比不得老师山中的鲜桃这般滋味。”
李律笑道：“不过是境随心转而已，味道还是那个味道。”
闻言，孙悟空问道：“不知何人如此福缘，能拜在老师门下，得老师面传心授？”
李律叹道：“那也是个罪孽深重之人。”
“哦？”
孙悟空疑问道：“愿闻其详。”
李律随意寻了个石头坐下道：“我那徒儿，唤作项羽，曾经也是一路王侯，征战天下，伤生害命。
也曾犯过滔天罪孽，因他满门被秦人杀害，攻占咸阳之后，下令屠城，造下无边杀孽。”
“嘿嘿！”
孙悟空一笑道：“与俺老孙相比，也是不遑多让了，老师门下倒都是些麻烦之人。”
摇了摇头，李律道：“当初关尹子，庄周等众也曾劝过我，言说是大麻烦。
然，贫道最后还是收了他，传了正法妙诀。”
孙悟空道：“为何？”
李律摆了摆手，并不多言，只是道：“你面壁多年，悟了些什么。”
孙悟空曰：“什么也不曾悟到，，只是静坐了片刻，不想外界已过百多年月了。”
闻言，李律笑道：“你入静定之中，功力深厚，自然不知时光流逝，日月穿梭了。
有道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不外如是。”
果然：
身在红尘静坐，心如明月当空。
映着千江光景，到底还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