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鸟请家长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云嘉毫无悬念地睡着了。
她听见齐林叫她的时候，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
云嘉一抬头，就是齐林的一张大脸。
齐林笑笑：“这么困呢？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清醒了再上课。”
云嘉脑子昏昏，眼睛也没完全睁开，听见齐林这么说之后，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他在说反话。
齐林看见云嘉真的以为他说的是真的，还就那么倒下去睡觉了，倒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那个笑容就那么僵在了脸上。
熊苗看见齐林脸色有些发青，再看一眼云嘉，居然真的又趴下去睡觉了。
“诶诶，云嘉，云嘉！起来，别睡了！”
熊苗心虚地觑着齐林，越发努力地想要叫醒云嘉。
“熊苗，转过去，在这里等我。”
等到齐林走出教室又走进来的时候，他后面就跟着陆援了。
齐林示意陆援好好看看这只小鸟，挑了挑眉。
陆援也没想到进来就看见云嘉睡得人事不省的样子。
他昨天还在齐林那里夸下海口说自己家的姑娘多么听话乖巧。
他是真的觉得云嘉很听话腼腆。
“我觉得这是你们的问题，你也不是不知道，昨晚都那么晚了她还在做作业。”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那熊苗怎么没睡觉？”
熊苗探出一个头，语气怯生生的，但是内容可一点都不友好：“那个齐老师，是因为我根本没做昨天的作业。”
齐林气极反笑：“我昨天可是顾及到开学第一天，什么作业都没布置，要真的是作业多得很的话，那就谁布置的作业，就在谁的课上睡！”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女人，还在门外就听见齐林说的这句话，冷冷地说道：“怎么？我作业布置多了？”
熊苗这下子什么话都不敢说了，蔫嗒嗒低着头。
他现在可不想去触霉头。
云嘉这下也被吵醒了，事实上自从她刚刚再次睡下之后，意识也就是半模糊半清醒的样子。
“陆先生？白老师？你们怎么都来了？”
云嘉揉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不太清楚现在的状况，但是看见好像每个人都不太高兴的表情戳在门口。
熊苗悄悄咪咪地转过身去，示意云嘉不要掺和。
云嘉看见熊苗在那里挤眉弄眼，满心迷惑，也不知道熊苗到底想干嘛。
“嗯？”
齐林看了他一眼，这下熊苗也没办法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云嘉这也听不懂提示啊。
“我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你倒也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
“如果她没做好上学的准备的话，我建议还是在家里自学。”
“这件事确实情有可原。”
白素贞一直没说话，嗤笑一声：“怎么？老师布置作业还是老师的错了？你要不要看看她的作业答案是怎么来的？”
她把手上的作业本递给陆援。
陆援简单翻看了一下，脸色逐渐变青，克制住自己的怒气，平静地对云嘉说：“云嘉，你跟我来一下。”
办公室门被陆援关上，云嘉进去之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但是陆援转过来的时候，面上一点怒气都没有，反而是和颜悦色的模样。
云嘉更迷惑了。
“齐林本来就和我不对付，他对我确实有一点误解，白素贞本来是我的下级，但是我一直不太和人界的本土妖打交道。”
陆援顿了顿，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坐下，也示意云嘉放松，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我没在人界上过学，虽然他们说你上课睡觉，抄作业，但是其实我觉得……无伤大雅。”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随即又马上放下了。
“按照妖族的规矩的话，只要是有良好的习惯，最后学会了知识，这些过程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每个人都会犯错，是吧？”
云嘉进办公室的时候意识到自己似乎闯了大祸，但又听见陆援安慰她，更加觉得惭愧了。
“我错了，陆先生，还连累你被骂。”
陆援是真的觉得无所谓：“没事，只能说到这里我们只有入乡随俗，我这次不把你叫过来的话，他们可能会觉得我们俩的态度都有问题。”
“我看你的态度倒是不错，不过如果按他们的眼光看，可能问题最大的是我。”
云嘉被陆援逗笑了。
陆援看见云嘉放松下来也笑了。
“结业资格需要他们两位老师签字才能拿到，所以我们还是得配合，待会儿去和他们道歉好吗？”
“嗯嗯，我以后会听话的。”
云嘉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陆先生，其实这次是我的错，我最开始把作业忘记了，后来才想起来，为了快点写完就走了捷径。”
“我知道了，待会儿如实地讲出来就行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
“现在可以先去休息室睡半个小时，到了时间我叫你，然后我们去陈述情况。”
“这样真的可以吗？”
“去吧，休息好最重要，你下午还得上课呢。”
云嘉睡醒的时候，陆援已经和她的两位老师都交涉完了。
熊苗的家长迟忧也来了，陆援和迟忧以及两位老师临时开了个家长会，云嘉和熊苗一青鸟一熊猫就在外面等着，两个怂怂也不敢出声。
“走吧，今天你们都不用上课，他们要临时调整你们俩的课程。”
迟忧穿着简单的卫衣牛仔裤，看上去很年轻，长的也就一副二十多岁年轻人的模样。
如果不是后来陆援告诉她的话，云嘉是绝对想不到这个人竟然就是蚩尤的。
迟忧和熊苗离开之后，陆援和齐林才从教室里面出来，陆援手臂上搭着他的外套，一只手上还提着云嘉的书包，面色冷淡，齐林脸色也不好看，一副有气没地出的憋屈样。
“走吧，今天事情不少。”
“回家吗？”
云嘉还有些搞不清情况。
“不是，先去我办公室，我还没下班呢。”
陆援有些无奈。
云嘉自己、自觉、自动把办公室门关上。
“这一周你们都不用上课，具体的安排文件过两天应该会发出来，下周一再开始上课。”
“是因为我犯错了吗？”
“倒不是因为这个，他们那边本来就没有把这件事安排好，白素贞她会处理的。”
“那我这几天干什么呢？”
云嘉有些疑惑。
“不干什么，等通知，陪我上班，自己玩儿。”
陆援把休息室的门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了一堆零食，放在云嘉的面前，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个杯子，洗干净了接好热水递给云嘉。
“无聊的话可以玩平板。”
……
“不要因为这不是上课就不认真做，太随便的话可能会养成不好的习惯。”
云嘉：？
“我就在认真做啊。”
陆援：？
陆援：你要不要看看你选的是什么答案？
“你回忆一下，这个字到底是怎么写的？”
陆援看着那四个选项，戊、戌、戎、戍
云嘉有些心虚，一边观察陆援的表情一边猜测：“选……A？哦不是……C…吗？我知道了，答案是B。”
陆援捂了捂脸，“四个答案，都快翻遍了你也没选到正确的，我是该说你运气差吗？”
“噢……选D呀。”
云嘉声音慢慢变小。
“你先试着把昨天的作业做一下给我看看好吗？”
“嗯，好。”
下班的时间到了，云嘉还在磕磕绊绊地写作业。
陆援看云嘉写得专注也没打扰，自己坐了会儿还是没忍住，站在了云嘉身后看她的答案。
“小青鸟，我会适当地向白素贞提出一些建议，我觉得他们的教学目标不太合适。”
陆援看云嘉一片迷茫，脑袋迷迷糊糊的样子，不由觉得莫名可爱。
“是这样，我觉得小鸟确实不能急于求成，他们那边可能是为了赶进度，想在一年内把人界的中学教育内容和妖界的一些东西塞进你的脑子里呢，确实是不太现实。”
“我会提出建议，还是直接技能型教学比较好，也会更适合你一点。”
“其实我也觉得比较难，白老师讲课实在是太快了。”
陆援若有所思地挠挠下巴：“那你觉得齐林怎么样？”
“齐老师比较凶，但是听他的课其实很轻松，只是我们没有讲义，我常常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记笔记也记不过来。”
云嘉仰着脸，专注地看着她身后的陆援。
“嗯，我知道了，我明天会和他们交流一下关于教学方法的问题。”
因为云嘉做她的作业实在是耗费了一些时间，搞得他们两个到最后食堂也没吃成，作业也白做了，只好去菜市场买点熟食在家里解决。
“我也是第一次来这边，有什么想吃的我们可以一起试试。”
云嘉还有些腼腆，亦步亦趋地跟在陆援后面。
“哎呀，陆哥，难得见你出来买菜啊。”
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站在摊位后面。
那人尖嘴猴腮，偏偏又满眼含笑，肤色黝黑却又有一口白牙。
云嘉怯怯地往后缩了缩。
她不太喜欢这个人，即使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个菜贩子。
“对啊，想自己在家吃点。”
陆援客客气气，侧着半边身子就要往前走。
“这是……陆哥你对象吗？你们看起来真般配。”
侯伍华笑嘻嘻地看着云嘉。
“不是不是，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陆先生对象……”
云嘉还想解释，陆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我们还要去买菜，先走了啊，有空小区里聚聚。我也有段时间没看见老孙了，他也倒是个大忙人。”
陆援边拉云嘉离开边回过头和他讲话。
两人走远之后，云嘉才有些不解地问：“那个人是谁啊？和我们住一个小区的吗？”
“你不要招惹到他们那伙人，他是花果山遗民。”
云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陆援一看就知道云嘉不明白，叹了口气：“我回去再跟你讲。”
吃完晚饭云嘉还记挂着菜市场那个中年男人，不为别的，云嘉只是因为第一眼就是这个人没有好感，甚至还有些畏惧。
可是偏偏陆援还和他相熟并且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起码比那个齐林的关系要好的多。
“那个人叫侯伍华，是花果山这一代的领头的猴王。”
“我一直以为花果山只是人编出来的传说。”
陆援笑了笑：“你这么说也对，真正的花果山和你听到的是不一样的，不过相差不大，鬼知道那些人是依据什么编出来那么真的东西。”
陆援收拾完晚饭之后走去厨房，云嘉也跟着他。
“花果山很多年前就消失了，据说消失的时候花草树木全部枯萎，活水变成了死水，基本上没有活物跑出来。”
“可是侯伍华就出来了。”云嘉接着说。
陆援洗完手，擦干净，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
“不止，他还带了他的族人一起出来了，几百只花果山的猴子，能跑的全给他带出来，不过到最后就只剩下几十只。”
“这样看来他不是很惨吗？那为什么要离他远点？”
“他出来之后就找上我，说可以找到孙悟空，然后他说，他希望我能给他一个落脚的地方。我答应了。”
云嘉这时候脑子倒转得快，她想起之前陆援说他们在一个小区，那么侯伍华就是真的找到了孙悟空。
“对，就是他说的老孙。”
云嘉都呆住了，“可是，我一点都看不出来……”
“这才是问题所在，这件事到处都是漏洞，可偏偏又找不到问题在哪里。”
陆援看气氛竟然有些紧张，于是只好半调侃地让云嘉放松一些。
“对你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我让你离他远点的原因是，他带下来的猴子现在在峨眉山呢。”
云嘉默默地表示自己懂了。
峨眉山的猴子，就算遭受网暴都不冤。
小鸟打不过，小鸟选择躲避。
陆援并没有将事情告诉云嘉太多。
他还记得当初第一次去花果山见到侯伍华的情景，不过物是人非，当初的事再回忆也只是徒增悲哀。
花果山确实是福地，只是后来也确实可惜。
侯伍华当时也不过是小毛猴子，凭一己之力能保全这么多族人也很不容易。
只是他私心里觉得云嘉不应该和侯伍华打交道。
云嘉早早地就去休息了，虽然第二天是没有作业也不用上学，但是云嘉还得和陆援一起上班。
陆援靠在沙发上，等云嘉进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又把云嘉的学习平板拿出来。
他得好好琢磨一下小青鸟的水平。
然后他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