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军中没有你哥
冯毅不屑道:“扬州卫将不再有屯兵，自然没有屯田之说。”
“可是若不屯田，税粮……还有将士们的饷，若是遇到战事，扬州卫无粮，五军都督府怕是要怪罪下来。”
冯毅看沙天逸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白痴。
“屯兵不屯田，是因为本将要让他们脱产操练，是要练出一支真正的精兵出来向陛下交差，但是本将何时说过要把田给荒了？十五万亩军田若是真荒了，陛下就算再信任本将，怕是也得砍了本将给个交代吧。”
沙天逸尴尬的笑了笑。
“本将会联络扬州豪绅大户，将这十五万亩军田转包出去，并且签订契约，等到收割之后，本将会按照契约要求承包商向扬州卫交割粮食，本将算了一下，十五万亩屯田，承包商只需要缴纳二十八万石粮食给扬州卫就行。
如此一来，撇开税粮，扬州卫还能得粮至少二十六万石，这二十六万石粮食其中四万石用于卫所食用绰绰有余，多出来的粮食全部发卖，用来改进卫所和发放军饷。
这样的话，卫所损失不了多少，豪绅地主也能得利不少，负责屯田的百姓也能获取一份额外的食粮裹腹，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指挥佥事闵高忍不住应道:“那军储粮怎么办，还有这要是遇到天时不好乃至天灾导致粮食锐减，这风险可就都让地主承担了，末将觉得不会有什么地主愿意承接此事吧。”
这倒是个还算有些见识的……
“陛下恩典，扬州卫两三年内不会被征召，自然无需军储，两三年以后看情况，本将自会去向陛下求一个恩典，至于会不会有商贾会承包军屯，这不是你们需要考虑的，本将自有办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众军将自然无话可言，更何况冯毅也不需要向他们解释，折腾出了事，自然也是冯毅这个卫指挥去背责任。
“好了，现在本将来给诸位介绍一下，本将此番前来扬州卫上任，带了十位家将，史骏、燕文石、郦兴、詹德、马良朋。”
被报到名字的五人豁然起身。
“这五位以后就是咱们扬州卫五个千户所的练兵官，五位练兵官负责督导各千户所诸多练兵事宜，练兵之时，千户所内所有军将包括千户、副千户在内都必须听其号令，非练兵之时，五位督导无权干涉千户所内诸事。”
在场的五位千户脸色本身难看的要死，按照冯毅的先前所言之意，几位千户尽管没被夺职，却被实质架空了去，可听了后面的话才稍微放了些心，如此一来督导官只有练兵之权，倒也能够承受。
“丁光、应明、谢浩大、刘德水、冉吉。”
被报到名字的五人依次起身。
“这五人本将任命为扬州卫执法官，负责军容执法、军纪执法、内务整顿、军法执行和全卫巡查，呵呵，本将亲自制定的章程，便是本将自己触犯也会被惩处，你们可不要抱有侥幸之心，落在他们手里，可别怪本将不给你们说情。”
众将只能干笑，多少也有些不以为然。
冯毅走到另外一桌按住冯渤肩膀道:“此人名叫冯渤，是本将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放着好好的金陵纨绔不当，非得哭着喊着要跟本将来扬州卫吃苦受累，本将之所以要介绍介绍，可不是为了让诸位觉得他在卫里会有什么特权，恰恰相反，在卫里，他只会比任何一个兵卒更苦，更会受到特别针对，本将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虐虐他，让他早些滚蛋。”
“将军说笑了，渤公子……”
“本将没有说笑。”冯毅冷冷看着沙天逸道:“军中也不是说笑的地方，军中只有军纪军法，赵千户！”
千户之一的赵子晋微怔，旋即起身抱拳道:“末将在，将军有何吩咐？”
“今日宴后，冯渤就是你们千户所的一个最普通的兵，他会和寻常兵卒一个营帐里面睡觉，一个锅里面吃饭，不存在任何优待，赵千户若是优待他，那本将就虐待你。”
赵子晋苦笑道:“末将遵命。”
“哥……”冯渤满是无奈，觉得自己面子委实有些挂不太住。
“军中没有你哥，只有生死相伴的袍泽，在卫所里，本将若是再听见你叫本将哥，本将会立即派人将你押回金陵。”
冯渤神色一凛，豁然起身喝道:“标下明白，以后绝不再犯，否则不等将军惩戒，标下自己就滚出这大营。”
在场所有人这才明白冯毅不是在开玩笑，甚至怀疑此番冯毅之所以会把亲弟弟带来，还让冯渤从最底层的小兵做起，就是做给全卫所官兵看的，如此看来，这以后的日子恐怕是真不好过了。
“要了，今日这顿接风宴本将菜也吃了，酒也喝了，本将这情也算是领了，自即日起，若非本将特许，军中禁止饮酒，谁若违抗便是军法！”
“末将遵令！”
酒宴散去，沙天逸道:“将军这边请，末将带您去营房歇息。”
“不急，不急。”冯毅摆了摆手道:“沙将军，诸位千户，诸位督察，督导自便，本将自己在大营里走走。”
“喏。”众将无奈，只能各自散去。
冯毅心情有些阴郁，先前入营的时候他就已经环视了一圈整座大营。
说实话，扬州卫的大营相比起这天下间数百卫所算是好的了，但是对于曾在后世当过兵的冯毅来说，还是处处透着简陋。
一排排成建制的营房都是土木结构，或许是因为兴建不久的缘故，看上去还算坚固，不过裂开的土墙就如同老妇人脸上的褶皱，怎么看都显得很是触目惊心。
军营里还弥漫着一股臭气，这是茅厕方向顺风传来的味道，尽管如今大营里只有常驻的千余官兵，但是上千人吃喝拉撒只有南北两个茅厕，时间久了，那粪便发酵成了肥，再挑出去浇菜……
随地小解的也有，先前冯毅进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兵站在墙角开尿，随后一闪便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