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公开恋情
沈茜懒洋洋地窝在酒店的沙发上逗猫，猫爬架是在某宝上新买的，刚装好，豆包就迫不及待、张牙舞爪地爬上去。
豆包是一只短腿银白起司猫，大名沈豆包——正是贪玩的年龄，看着什么都感觉新鲜有趣。
沈茜拿着逗猫棒指挥豆包从一个阶梯跃上另一个阶梯，新来的助理突然推开门，声音慌乱：“茜姐，大事不好了！”
豆包受到惊吓，“嗷”的一声从猫爬架上蹿下来。沈茜下意识伸手去接，手上被豆包抓出了三条抓痕。豆包的另外一只爪子偏巧还缠住了她的头发，双腿在她肩膀上乱蹬乱踢。
等到沈茜安抚好豆包，她才“嘶”的一声，看向镜子。
脖子上赫然又被豆包抓出了三道抓痕，没有流血，只是伤口看着还挺恐怖。
助理歪着头，十分担心地问：“茜姐，你没事吧？”
沈茜把头发撩开，仔细端详：“看着没有破皮，豆包也打过针，只要不留疤就没什么。”
“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会这样。”助理心惊胆战的，脸上摆出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豆包还没成年，只要一受到惊吓就会有应激反应，这事也不能怪你。”
沈茜顿了顿：“刚刚发生什么事了，火急火燎的？”
助理这才掏出手机，翻出微博：“有一条陌生人私信，好像拍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那人还说，要我们花五百万买断消息，如果我们不给钱，就要公开这些照片……”
沈茜的微博一直都是经纪人在打理，助理偶尔上去整理私信和留言，看见这些也不奇怪。
沈茜伸手：“照片我看看。”
一共是三张照片，照片上的沈茜没戴口罩，脸被拍得清清楚楚。
照片里，她和一个面容清隽的年轻男人走得很近，两人似乎聊得很开心，还有一张，男人的手恰好拉着她的手臂——拍照的角度极其刁钻，看起来就像是两人在挽着手谈恋爱一样。
沈茜眉毛挑了挑：“这什么时候拍的，也不把我拍得好看点……”她居然都不知道，太大意了！
小助理吞了吞口水：“这么说来，照片不是合成的？”
“不是。”
几张照片看下来，照片里的两个人旁若无人地深情对望，那眼神里都是甜蜜。小助理感觉像是活生生被塞了狗粮一般，太甜了，甜得齁。
她瑟瑟问：“茜姐，你们真的是在谈恋爱吗？”
“算是吧。”
小助理脸上表情生动，过了许久，才讷讷道：“那五百万，真的要给吗？”
“就这几张照片卖五百万？”沈茜忍俊不禁，“不值当。”
本想着这事轻飘飘地揭过去，没承想第二天经纪人芳姐亲自上门，正襟危坐，神情严肃道：“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呢？”
彼时，沈茜正把豆包摁在沙发上梳毛。豆包觉得不舒服，想挣脱沈茜的手，又被沈茜一把按住：“豆包，别乱跑啊。”
“沈茜，”芳姐额头突突地跳，“你怕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今天一早，就有好几个微博大V号在跟着转发，说你背地里在谈恋爱。那人不把照片发出来，就是在憋大招。”
“不就那么回事嘛，等节目播出了，自然真相大白。”
“但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节目还在保密阶段，宣发那边还没发力，要是说了，保不齐一顶违约的帽子就扣下来。要是不说，粉丝那边又交代不过去。”
沈茜梳毛的手缓了缓，她倒是没有芳姐想的那么长远。
很快，芳姐和沈茜一起被公司高层请去开会。
在这次的紧急会议上，《一起恋爱吧》的工作人员也来了。
一见到沈茜，对方的负责人倒是很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是我们的节目组拍摄的时候考虑不周，让你们受困扰了。”
芳姐说：“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而是要讨论怎么把这件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既然节目早晚要播出，是不是可以考虑把部分预告片先放出来？”
对方摇了摇头：“实在不是我们不想，节目制作周期就摆在这里，况且宣发团队也是和平台签了合同的，很多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要提前宣传不是那么容易的。况且，节目的宣传期还没到，先把预告片放出去，怕是收不到好的效果。”
会议开了很久，公司的人、节目组人员还有宣发人员争执不休。沈茜听得越发困倦，趁着没人注意，溜出去在过道的自动售卖机前买咖啡。
夜风微凉，风从敞开的窗户里呼呼地吹进来。夜深露重，沈茜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裹了裹，想着今晚这群人会不会开通宵会，想得头昏脑涨的。
罐装咖啡“咚”的一声滚落下来，沈茜的头发刚好垂下来，她顺手一捋，就看见有人在身边，先她一步伏下腰，从机子里掏出咖啡递给她。
江潮的声音在夜风中尤其醇厚：“听说节目给你捅娄子了？”
他的身形高大，站在她身边，倒像是一堵无形的墙，把凉风隔绝在外。
沈茜不着急喝，只是把咖啡捧在手心。
“挺棘手的。”她扬起脸，看向江潮，“你怎么也过来了？”
他本来就是圈外人，本来不用管这事的，也不知道是谁给说出去了。
“我恰好从美国回来，听工作人员说起这件事，就想过来看看，好歹也算是照片男主角，总不能不管。”
两人之前在节目里接触过，倒也没那么疏离。
他看着沈茜：“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时说不清。”沈茜指了指会议室，“大家都还在里面开会。”
江潮“嗯”了一声，没动。
沈茜问：“你不进去听吗？”
“等你。”江潮的声音自持而稳重，“把咖啡喝完再进去。”
不过寥寥几句，却叫人暖心。沈茜脸上有点燥热，觉得仿佛有什么随着咖啡一寸一寸地流淌进心里。
江潮的目光仿佛在她脸上游移。
沈茜抬起眼，就见他指了指脖子的位置：“这里怎么了？”
沈茜意会：“我家猫抓的。”
“肇事者是只猫？”江潮扯着嘴角，“沈茜，这段时间你得照顾好自己，不然就是我这个男朋友照顾不周了。”
和眼前这个小她三岁的男人上节目演对手戏，她突然感觉到巨大的压力了。
沈茜打着哈哈：“江律师，你未免入戏太深。”
本以为江潮风尘仆仆刚从国外赶回来，一定十分疲惫，没想到他进了会议室，又是另外一副样子。
江潮先是听了几家公司代表的意见，又翻阅照片和聊天记录，敛眉思考。
照片的主人公都来齐了，有人八卦地问：“看到照片，什么想法？”
江潮皱眉：“可以拍得更好看一点。”
大家哄堂大笑。
又有人打趣：“沈茜刚刚也是这么说的。”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沈茜。她闹红了脸，摆摆手：“不过是开玩笑。”
有人好奇打听：“江大律师，对于这事，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芳姐也说：“我们刚刚讨论了一圈，觉得这事算是敲诈勒索，可以先报案吗？”
江潮点点头：“确实是敲诈勒索没错，但这人躲在网络后面，要找出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如果你们信得过我们律所，明天一早，我会拟订所有发布虚假消息的自媒体名单，分别签发《律师函》，告知他们造谣和诽谤的法律后果。”
“可这节目是真的，他们也不算造谣诽谤吧？”
“我猜想，这件事除了偷拍者外，这些自媒体只是以讹传讹，手头没有照片这些证据，再者，我们只是在拍节目的话，这消息就是假的了。”
沈茜的眼光亮起来：“所以说，这些自媒体，我们是一告一个准的？”
“没错。”江潮看了眼手表，“我没记错的话，宣发时间是选在下周，那就是还有一周的时间。我先用《律师函》拖住散发假消息的自媒体，另一方面，你们公司报案，争取在这周把躲在幕后的人抓起来。一周后，我们就可以公布在拍节目这件事了，届时所有的热度都会被引流到节目上，效果估计会比预期的更好。”
宣发团队负责人一拍大腿：“这倒是个好消息，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又有人说：“得了吧，我看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把江律师挖到你们公司去更好一点。”
江潮哂笑：“我还是做律师就好，宣传这些事还得靠你们行内人。”
江律师这么一席话说下来，又谦虚又内敛，却又无比睿智，所有人都被折服了。
隔着那么多人，江潮看向沈茜，幽默而不失沉稳地说：“一周之后，我们就‘公开恋情’吧。”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真的是在谈恋爱似的。
沈茜又冷不丁被撩了一下。她丝毫不接招，闷声哼哼：“我等节目组安排。”
江潮居然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他说：“虽然女士优先，但我还是想要一起发，比较有仪式感。”
有人发出柠檬味的酸涩，打趣道：“江大律师，当心秀恩爱，死得快啊！”
第二天，江潮果然不负众望地把三十六家自媒体全给点名了一遍，《律师函》写得清楚明白，内容挂在微博上，很快就上了热搜。
这一招果然奏效，自媒体们摸不清这事情的真假，又怕惹上官非，居然全都噤声了。
而躲在背后运筹帷幄的那个人，公司自然也不会饶了他。
所有人的注意力，在一周之后又被沈茜和江潮的一条互相@对方的微博给吸引了过去。
那天是平淡无奇的周五，但对于微博程序员来说，是个加班到流泪的日子。
@沈茜qianqian：我的男朋友@江律师，初来乍到，请多关照。
配图正是两个人被偷拍到的那张照片，又额外加了滤镜。
@江律师：我的女朋友@沈茜qianqian，初次爱你，请多关照。
配图是两个人在沙滩上漫步的照片，沈茜把脸埋在江潮背后，笑得很甜。
微博发出后一秒，《一起恋爱吧》节目组都没来得及转发宣传，服务器瞬间瘫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