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月夜

月圆。月挂在雪峰顶上，如同玉盘，特别大，特别圆，透出洁白莹润的光泽，看上去圣洁难以形容。

慧觉盘腿坐在山坡上，脚下便是桑珠拉孜堡，喧嚣热闹的凡尘就在他脚下，但他更享受这种从高处俯瞰众生的感觉。

鳞次栉比的房屋尽收眼底，千家灯火如同繁星般闪耀。

天地间一片静谧，月色朦朦胧胧，仿佛在漫山遍野的花丛中洒落一片雾霭轻纱。

慧觉静静地坐着，闭着眼睛，却能够感受到月光温柔地洒满他匀称健硕的身躯，感受到山风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风中充满着鲜花的芬芳。

他聆听着河水潺潺流淌，叮咚如同仙乐般美妙。

他平静而快乐，心中充满感激，感谢上苍赐予他生命，让他可以享受如此美妙的人生。

就在这时，花丛中忽然传来声女人的娇呼，“啊呀——”

慧觉虽然是和尚，可他毕竟是男人，男人听到女人的声音，就如同一架摆放许久的琴，琴弦忽地颤了颤。

慧觉睁开眼睛，疑惑地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皎洁的月光下，忽然出现了一个女人。

慧觉虽然不近女色，也见过很多女人，美的，丑的，却从未见过美得如此特别的女人。

她穿着雪白柔软的丝裙，裙摆长长地拖在草地上，她的秀发很黑，很亮，如同黑瀑般流泻而下。

刹那间，慧觉的眼中只有两种颜色。

极致的白，极致的黑。

山风轻柔，却不及她迎风飘舞的白裙轻柔。

月色明澈，却不及她流云般的柔发明澈。

花影妩媚，却不及她绚烂如朝霞，绰约如仙子，高贵如女王。

她芊芊柔柔的指间，捏着一朵紫红色的玫瑰花，而那花虽娇美，却不及她的红唇娇嫩柔软。

然而无论是谁，只要望向她的眼睛，便再也拔不出来。

满天的繁星在她面前黯然失色，因为她的眼睛如同宝石般闪亮。

那漆黑的瞳底，却透出一道奇异的光芒，如同一块绝世美玉沐浴在月光下，那光柔和晶莹润泽，让人沉迷。

慧觉立刻就羞红了脸，垂下头去，嗫喏道：“你……是谁？”

女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那声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你是谁？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告诉你！”

明明是他先问的，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总是不讲道理。

慧觉有些语无伦次，“我……是……不是，我是慧觉。”

他居然害怕让她知道自己是和尚。

女子的笑声也是清朗明澈，她咯咯地笑了好一会儿，居然笑弯了腰。

慧觉愈发囧了，头垂得更低，手也规规矩矩的，就连女子姓甚名谁都不敢问了。

女子忽然唤了他一声，接着抬起手来，示意慧觉上前搀扶她。

那芊芊玉手在月光下优雅地划过一道柔美的曲线，悬在半空中，仿佛闪着光，洁白莹润的光，她不像是人，更像是天上的仙子。

慧觉低垂着头，脸愈加红了，却真的忙不迭地爬起身，走上前，轻轻扶住她的手。

就在指尖碰到雪白小手的瞬间，慧觉指尖颤了颤，浑身随即颤了颤，愕然道：“你的手为什么冰冰凉凉的？”

“我好冷好冷，”女子柔滑的小手顺势抓住他的手，那手在颤抖，身子在颤抖，就连声音也在颤抖：“你能……温暖我吗？”

慧觉和善地点了点头，任由女子抓牢他的手，抱住他的臂膀，自己却仍旧动也不动地立着，这就是他理解的温暖。

女子如同滑溜溜的蛇，爬了上来，紧紧地缠绕在他健硕的身躯上，那身子又光滑又柔软，还很香，比鲜花还要香。

慧觉仍旧动也不动地立着，身子僵硬就像根旗杆。

女子修长白嫩的大腿故意蹭了蹭他，忽然咯咯地笑道：“老实和尚不老实。”

“和尚？”慧觉全身绷得更紧了，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讷讷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和尚？”

女子笑得更开心了，“这不是和尚头顶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慧觉的脸更红了，却仍旧动也不动地立着，端立如同木雕泥塑，并且紧闭双目，口中低声开始默念——《金刚经》，“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女子脸上露出清纯可人的笑，伸出小手，那手也像条蛇，雪白灵巧的蛇，滑过他的胸口，他的脖颈，他的脸颊，他的唇，他的鼻翼，他的眼睑，他的额头，最后放在他光秃秃的头顶上，温柔地抚摸着，就如同在抚摸一只宠物猫。

慧觉只觉身体仿佛被雷电击中，在山风中颤栗起来，终于身子一歪，忽然坐到了草地上，不过仍旧紧闭双目，仍旧坐得笔直。

女子得逞似的大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忽然停顿，周围瞬即沉入一片空虚寂静当中。

慧觉的心怦怦地乱跳着，随着那魅惑的笑声，也忽然停住，悬到了半空中。

心中依然惦念着那抹香，比鲜花还要芬芳的香，那抹柔滑，比酸酪还要嫩的滑。

期盼中他偷偷地睁开眼睛，只是露出一绺细细的缝。

女子是不会发现的。

这一看不要紧，他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女子身披的雪白衣裙早已滑落在花丛中，她赤足站在鲜花里，露出光洁如玉、婀娜多姿的女体。

朦胧月下，女体浑身似染上一层神秘的光辉，每一寸肌肤，每一处丰腴都令人疯狂。

慧觉赶紧闭上眼睛，闭得紧紧的，轻声叹息道：“阿弥陀佛，我是和尚，不能近女色，你为何要来引诱我？”

这时女子向他缓缓走来，如蛇般盘踞在他的怀中，而且那双雪白灵巧的小手正在他的全身游走，刹那间，便已经将他宽大的僧袍除去。

那手所过之处，如同经历浴火炙烤，他的身体立刻烫了起来，仿佛里面正点燃起一团火。

而女子的玉体却凉飕飕的，如同清风般包裹住他，让他感到难以抑制的舒服惬意。

女子把头搁在他的胸口上，忽然反问道：“谁说和尚不能近女色？”

慧觉仍旧紧闭双目，嗫喏道：“师傅说的，而且千叮咛万嘱咐，不能看，更不能想，否则前功尽弃。”

女子笑得合不拢嘴，小手轻轻在他的胸口上画着圈，嫣然笑道：“为何不能看？”

“因为看了就会想。”

“你现在在看吗？”

“没有。”

“你现在正在想吗？”

“在想。”这是个老实和尚，你让他撒谎，比登天还难。

“既然没有在看，心里仍旧在想，看和不看又有什么分别呢？”

慧觉皱眉，喃喃道：“看得越多，想得越多，我不看，且不再想，再想就把我的脑袋割下来喂狗。”

女子很配合地安静下来，乖巧地把头搁在他的胸膛上，仰起头来，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

山风轻柔地抚摸着他光洁深邃的脸颊，他却在想念女子的小手，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山风更温柔的轻抚。

风中充满着鲜花的芬芳，他却深深地呼吸着处子的幽香，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鲜花还要奇妙的芳香。

他紧闭着双目，却依旧能够感受到优雅美妙的女体，即便把他的眼睛摘去，他也依旧能够看到她。

最可怕的是，他看不到她，却愈发火烧火燎地想她，想要时时刻刻地看着她。

“唉，”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喃喃道：“果真没有分别。”

“你叹什么气？”

“我违背了师傅的教导，我犯了错，应该接受惩罚。”

“应该怎么惩罚？”

慧觉的脸红彤彤的，定定地看着女子，丰润的唇动了动，却又叹了一口气，“唉，我已经犯了色戒，要下十八层地狱。”

“你听佛祖的还是听师傅的？”

慧觉眸中忽然闪过一道光，问道：“佛祖怎么说？”

女子眨了眨眼睛，轻笑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心中无相，安稳如常。”

慧觉喃喃自语道：“心中无相？”

女子又道：“既然心中无相，又何必在意是男是女，又何必在意是你还是我？是女子又何妨，看了又如何，想了又如何，近了又能如何？只要能做到心中无相，顺其自然，世间再无任何烦恼。”

慧觉默默思索着，他感到自己如同身在迷雾中，顺其自然，便可心中无相？！

说话间，女子已经紧紧地拥抱住他，他虽然坐得笔直，却忍不住地抬起双手，轻轻地托住她，她的身体很轻盈，他毫不费力地将她包裹在怀中。

他呼吸愈发急促起来......那一刻，他和她仿佛融合在一起。

“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我不再是我，她也不再是她，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她就是我的世界。”

静谧中只有阵阵海浪般汹涌激荡的喘息声。

许久。

那声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这时她温热的唇贴到他的耳际，轻轻咬了咬他的耳垂，有点疼，可是他心中却愈发火热。

女子轻笑道：“告诉我，你为何要做和尚？”

慧觉忍不住用炙热的唇亲吻着她柔滑的肌肤，轻声叹息道：“我生来就是和尚。”

女子忽然道：“你真可怜。”

慧觉抬起头来，定定地凝视着她那魅惑的眸子，好奇道：“我哪里可怜？”

女子坐起身，慧觉以为她要走，心中竟然不舍，却发现她不但没走，反而伸出双臂，环绕住他的头，他立刻就感受到了她那充满芬芳的丰腴海洋。

那抹柔软的芬芳来回蹭着他的唇，他的鼻翼，他的眼睑，令他再次难以抑制地燃烧起来。

女子揶揄他道：“你很热？”

慧觉很老实地点了点头，脸很红很红，却不是因为羞涩，喃喃低语道：“比刚才还要热，我热得仿佛要炸开了，我想要你，温暖你，时时刻刻温暖你，永远温暖着你。”

女子咯咯地笑了起来......他的身体如同被闪电击中般，禁不住地全身颤栗起来。

她吃吃地笑道：“真是个老实和尚，现在，你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了吗？”

他抬眼望去，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她，刹那间，那双俊逸的眸子中只有那片花海，那就是他的全部。

他猛地翻了个身，垂首含住那片柔嫩的花瓣，整个人瞬即沉入那片深邃的海中，那里汹涌澎湃，激流涌荡。

许久许久，波涛汹涌不息，他忽然抬起头来，望向空中玉盘般的圆月。

那月很近，仿佛就悬在他的头顶，月色异常明晰，照出月上绵延起伏的山河秀色。

他喃喃道：“我知道你是谁。”

女子嫣然笑道：“我是谁？”

“你是月宫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