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借书
临近过年，学校放假，谭书回家了。
他是谭弈二弟，在浙县念书。
谭弈正把混着干稻草的泥浆涂在格挡的布帘上。
谭书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哥，我晚上去公社睡，你别弄了。”
“少啰嗦。”
“……好咧！”
谭弈结婚时，他没赶回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瞧见阮岚。
“嫂子，帮忙吗？”
阮岚轻笑，“你休息吧，等会儿吃饭。”
谭书吸动着鼻翼，“这做啥呢。”
“鸡块炖土豆，野鸡是你哥在山上抓的。”
谭书朝锅里瞥了眼，“好香啊。
阮岚用锅铲从锅里捞出一个鸡块，朝谭书递过去，“尝尝。”
谭书也没客气，“谢谢嫂子。
三只扒锅沿的小团子表示有意见！
谭书一口咬下去，酥软香汁，真好吃！
谭书不禁感慨道，“嫂子，你做的饭菜可真好吃，比我哥强多了，再来一块！”
霎时，谭书觉得后背有点凉，回头一瞧，一大三小正朝他丢着眼刀子。
谭书，“……”
一顿饭吃的干干净净，连锅底的汤汁都被沾着干饼吃掉了。
谭弈忽然问，“今年回来的怎么晚了些？”
“老师让我帮忙找题出卷子呢，”谭书解释道，“不是恢复高考了，下学期我们学校要增开成人班，通过考试才能入学。”
谭弈点头，“期末考得怎么样？”
“你弟我当然是全年级第一咯！”
谭书从书包里拿出奖状给了谭弈，然后又从侧兜里翻出一个红包，塞到阮岚手里。
“嫂子，这是第一名的奖金，你收好。”
阮岚轻笑，“那行，我先帮你收着，将来你娶媳妇儿办喜事的时候，我再拿出来！”
谭书嘿嘿笑了两声，“那我也要找个像嫂子一样温柔贤惠，还会做饭的！”
旁边的谭小弟已经单手捂脸听不下去了，这也能是第一名的智商？
谭弈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试卷呢？”
“哥，要不晚上再说？”
“晚上我上山抓野鸡。”
谭书只好慢吞吞从包里取出试卷，“其实吧，我就是稍微粗心了点。”
语文试卷被谭弈拿过去，他翻着看了一遍，“背一遍《蜀道难》。”
谭书，“……没，没背过。”
“把所有需要背诵的诗词，默写十遍。”
谭书有些哀怨。
谭弈又道，“数学不是你粗心，这道题要用三角函数去解，你用错了公式，三角函数公式，背。”
谭书在旁边连忙点头。
“物理试卷，磁学这章，寒假重学一遍！”
谭书的表情快哭了，他朝阮岚求助，嫂子，救救我！
阮岚轻笑，“我觉得你哥说的很对，这样吧，你好好学习，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谭书顿时来了精神，“行！”
谭书凑到谭弈那边，悄悄竖了个大拇指，“大哥好眼光，娶了这么漂亮贤惠的大嫂回来，小弟开心啊！”
谭弈瞥了他一眼，“我媳妇，你开屁的心。”
没俩天，村里的人都知道在外面上学的谭书回来了，偶尔也回来坐坐。
阮岚只能悄悄把卤制腌好的鸡肉兔子肉暂时收进地窖。
村里的知青，往日从来没说主动去过哪家农户，这会儿倒是上杆子似的往谭家跑，都想跟谭书打探高考消息。
谭书开始还会说两句，后来他发现嫂子每次都在那些人走了以后才做饭，就开始一问摇头三不知了。
谭书回来带的是手抄的课本，家里条件不太好，能省点就省点。
阮岚瞧着本子上的铅字已经模糊不清，就把高中参考书拿了出来。
“你看这个是不是高中课本？”
谭书翻了两页，点头道，“是的，嫂子，你怎么买到的？现在市面上都断货了。”
“我去了趟县城，瞧着别人买了，也就跟着买了。”
阮岚暂时不想把卖书赚钱的事情说出去。
两人说话间，有人来找谭弈。
来人穿着一身白衬衣，下面配了条长裙，踩着白色布鞋，显得青春靓丽。
“谭书同志，在家吗？”
谭书做了个无语的表情，正准备把人打发了去，却瞧见来人是顾莹莹，“是你？”
顾莹莹显然是精心装扮了一番的，她看了眼谭书手中的书，“谭书，你拿的是高中课本？”
“嗯。”
“太好了！”顾莹莹浅笑，“这书你能借我看几天嘛，保证不会有损坏。”
谭书有些为难，“这书是我嫂子的。”
顾莹莹不咸不淡看了眼阮岚，随即笑盈盈对谭书道，“又在说玩笑话了，她一个村妇看什么书。”
谭书微微皱眉，“我一村夫不也上学呢？”
谭家有个习惯，护短。
顾莹莹愣住，随即笑着说道，“阮岚，你的书能借我看嘛，反正你也用不上。”
阮岚看着这朵白茶自导自演，她笑嘻嘻道，“谁说我不用，我也要参加高考呀！”
顾莹莹敷衍道，“你能这样想很好，但是做人不能太自私呀，先把书借我看几天，过两天还你。”
谭书眉头紧拧，“顾莹莹，借不借书都是别人的自由，跟自不自私没关系。”
顾莹莹看了眼谭书，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谭书点头，“好。”
看这俩人的互动，阮岚忽然想起来，原书里，谭书似乎也喜欢顾莹莹，为她付出了很多。
但顾莹莹却一直有自己打算，最后害得谭书丢了名誉，惨死街头。
阮岚瞥了眼旁边面无表情的谭书，这次或许会有不一样的事情发生。
顾莹莹回了知青所，却不甘心。
附近的几个县城他们不是没去过，可一本高中书都没。
他们想留下定金，让书店老板帮忙进货，可人却说是个书商零卖的，不知道书商啥时候来，也不敢要他们的钱。
从走货郎那边打听来的消息也差不多，大城市的课本更难买，人人都想考试，书店早就卖空了。
顾莹莹的舅舅收到内幕消息，知道这次高考可以说是鲤鱼跃龙门，如果能考上大学，那绝对前途似锦，到时候她什么样家庭的公子哥够不到？
顾莹莹思索了片刻，起身去找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