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博弈
剪刀刺入理发师脖子的那一刻，诺亚眼前的所有事物都静止了。
理发师的脸上出现跳动的彩色线条，像是坏掉的电子屏幕一样，他的头颤动几下，僵硬地拧过来，面对诺亚。
【为什么要这么做？】
理发师模糊的面孔中，传来像是从音质极差的播放器中发出的电子音。在听到这声音后，诺亚的脑内突然传来剧痛。
【为什么？？？我不明白！！！】那声音向诺亚吼道。
【你看看这些！】
诺亚周围的环境飞速变换，没过多久，他便置身于一个小镇中。理发师和诺亚的身体漂浮起来，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飞去，在那里几位没穿衣服的女人被绑在柱子上，她们的脚下是成堆的木柴、稻草。
在这几个人的周围，围着许多看热闹的村民，他们中一个拿起火把，点燃了稻草。红色的火焰冉冉升起，吞没了那些女人。
悲惨的叫喊声从火焰中传来，但马上被其他欢呼声淹没。
“烧死她！烧死她！”“为民除害！”“地狱来的魔鬼！快回地狱去吧！”
诺亚眉头紧锁，望着脚下的这一切，那些欢呼声让他的疼痛愈发强烈，他捂住耳朵，想阻止那些声音进入大脑。
他们周围的场景再一次变化，这一次小镇上再也没有人类喧闹声，只剩下一群群老鼠穿梭在破败的房屋之间。
这让诺亚的头疼稍微缓解，但面前的理发师再一次开口：【你看到了吗？你看到这场闹剧的结局了吗？】
场景再一次变化，现在诺亚来到一间装修豪华的房间内，几个膘肥体胖的人躺在精致漂亮的椅子上，谈笑风生。
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盘又一盘丰盛的食物。其中一个男人撕下一块肉来，塞进嘴里，只嚼了几下就吐了出来。
“这用的是什么烂肉？”男人大声喊道。
“这种肉根本没法吃！”男人掀翻了盘子。
听到男人的喊声，几个仆人赶紧跑过来，将地上的食物收起，通通扔进垃圾桶。
第二天，在豪华的房子外，好几个面黄肌瘦的人抢夺着被男人扔掉的食物。
诺亚和理发师跟着抢到食物的男人来到一间四下漏风的“房子”内，看着他极其珍惜地，一口一口细细品尝那已经有些腐烂的肉。
又过了几天，男人一脸麻木地回到家里，把躺在床上，同样消瘦的婴孩抱起。他从衣服口袋里摸索出一小块发霉的面包，喂给孩子。
男人看着孩子几口将它全部吃下后，面无表情地端详了他一会儿，接着男人便把孩子抱出了门。
当男人再一次回来后，他手里抱着的孩子，换了一个模样。当天晚上，房间内传来久违的肉香。
那股香味钻入诺亚的鼻孔，让诺亚泛起一阵恶心。
场景再度变换，诺亚看到穿着不同制服的人互相厮杀，四处飞溅的血肉混合着漆黑的浓烟，将翠绿的草地掩埋。
诺亚又看到穿着朴素的人站成一排，他们身后的士兵举着枪对着他们，一声枪响后，那些人全部倒下。
诺亚又看到无数的哭喊，与无数的死寂。
一个又一个画面从他身边掠过，那些充满灾厄与惶恐的世界无比真实，诺亚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被这些信息撑爆了。
最终，画面定格在智人曾经生活过的，繁华的都市中。
【你看，你们本应该生活在那样的世界中的。】
听到祂的话，诺亚没有说话，他因为疼痛微眯起双眼，望向那座城市中，充满活力的人群。
【你们所有痛苦的源泉都来自于知识的匮乏，只要拥有了同智人一样的知识，你们就能够获得足够所有人享用的资源，那样便再也没有贫穷与富足之分，再也不会出现纷争，你们将成为真正的智人！】
诺亚竭尽全力挤出一句话来：“你在撒谎，再多的资源总有耗尽的那一天……”
【不，你知道核聚变吗？太阳便是以这种方式燃烧，现在地球上拥有的海水就可以供全人类使用上百亿年！仅仅掌握了这项技术，那么你们就几乎拥有了无限的资源！】
【除此之外，这个宇宙中还拥有巨量的反物质，其与正物质湮灭能产生更多的能量！】
诺亚抬眼看向祂，缓慢地开口：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哦天哪，别这样装糊涂，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新任造物团长向诺亚伸出手。
【你不想成为拯救人类的英雄吗？加入我们吧诺亚！成为我们与人类间的桥梁，用我们的知识让人类获得真正的永生！】
永生……
诺亚在心中默念这个单词。
新任团长见诺亚依旧犹豫不决，于是再次变化他们身边的场景。
年老的法利叶正站在年少的法龙旁边，教授她大气生物的知识。法龙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望着窗外。
在法利叶告诉法龙她可以休息后，法龙一下子打起精神，跑到外面，在法利叶家别墅外的街角，一个黑发少年正在等着她。他们见面后拥抱了一下，便愉快地跑开了。
时间流转，法龙在成年后因家庭缘故，加入了AORA，但没过多久，她便和那位黑发青年私奔了。她的母亲生气地把她抓回来，但她依旧放不下那个男人。最后母亲无可奈何，放她离开。
但两年后，法龙突然回来，想重新加入协会。协会一开始并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但她向协会展示出她无与伦比的天赋和专业能力后，协会还是同意她回来。
就这样安稳地度过了许多年。
直到某一天，法龙借职务之便，偷到了大气生物所研发的技术，将那位早已死亡的黑发青年复活了。
【你看，你所一直相信的人其实一直都在骗你，她从始至终，只是为了一己私情罢了，现在她背叛了协会，背叛了我们，你不要再这样盲目地追随她，而不断做出错误的选择了！】
【来吧诺亚！你是被我们选中的人！让我们联手，一起终结人类的所有痛苦！】
“哈哈……”
诺亚忍着剧痛轻笑一声，将手伸向插在腹中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