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因果
那股阴森寒意，带着难以说清的怨念，令人毛骨悚然。
这时，满囤的媳妇将砂锅摆在桌上，打断了我们之间的谈话。
她喊道：“菜齐喽。”然后将砂锅的盖子打开，一股古怪的香味儿在房间内弥漫，我亲眼看到，里面竟然装满了香灰！
他媳妇用小碗，给每个人盛一碗，此刻除了我之外，刘姨、我爹、磊子、满囤的孩子，一群人围上前，双眼流露出不正常神态。
“你害怕了？”
刘满囤忽然问我。
我冷哼道：“笑话，朗朗乾坤，我还怕你不成！有何冤屈可从实说来，若是无端害人性命，别怪本师雷法无情！”
“没授箓的小道士，你懂什么雷法？”刘满囤掩面一笑，他脸色突变，瞪着凶恶的眼神，属于另外那个阴魂的瞳孔闪烁凶光：“我好苦..我好惨...可谁又为我申冤..谁又为我复仇！”
“爸爸，吃饭！”
身旁传来清脆的童音，我猛地转过身，不知何时，满囤的儿子变成另外一个小孩！
他也就八岁，脸好像被刷了浆糊一样惨白的，上身穿着福字刺绣蓝寿衣，由于横死的小鬼心不甘，眉头处会有黑斑，脖子挎着吊死他的麻绳，此时已经嵌入到喉结，小孩一开口说话，鲜血便顺着伤口往外渗。
“哥哥怎么不吃啊？”
身旁大磊开口，竟是一个脆生生女孩儿的声音，不仅神情古怪，脖颈同样出现一根麻绳。
刘满囤点点头，示意两个孩子吃吧，只见他们捧起碗里的香灰，头也不抬，大口大口啃食起来。
而我爹和刘姨双眼迷离，像丢了魂儿似的，一动不动。
刘满囤看着我阴冷一笑，“既然你想知道真相，那就自己来看吧！”
他突然一拍桌子，一阵阴风卷起砂锅里的香灰向我吹来。
我眼睛发痒，不停地流眼泪。
当视线开始模糊，我看到另外一幅画面。
一位样貌老实憨厚的男子打开门，刘满囤“扑通”就跪在地上。
“老马，帮我个忙，我求求你，一定要帮我个忙啊，咱两兄弟这么多年，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这养猪呢，刚抓的猪崽子，实在没钱了。”
“不是不是，我最近承包一片果园，银行说我一个人没有正式工作，不给贷款，除非有人能担保，老马，你帮我个忙，你也知道现在苹果行情好，等赚了钱，我就把钱连本带利还给你。”
我的左眼又是一阵火辣辣的剧痛。
眼泪不受控制，顺着眼角滴答滴答往下落。
随后又看到另外一幅画面。
一大群人闯进家门催债，将男子堵在家里，亮出一张担保协议。
“你给刘满囤担保，他连本带利一共欠了七十万，快还钱！”
“钱是他借的，你们找我干什么。”
“谁让你担保，找不到他就找你！”
这些人如狼似虎，将男子控制住之后，不仅将养猪场的猪洗劫一空，还抢走房产地契。
可这些钱，连利息都不够。
最可怕的是催债人离开后不久，又是银行上门。
将男子的房产财产全部没收。
我看到男子找不到刘满囤，他跌跌撞撞来到我家，是刘姨开的门。
刘姨一见男子，说：“小马啊，你这是被人打了？”
男子红着眼：“刘满囤呢！他让我替他担保，现在找不到他，这些人都来找我要债，你帮帮忙联系他回来，让他把钱还上，求求你了。”
刘姨说：“这..这个..我也找不到他啊，再说小马你也老大不小了，担保这事儿还能干？真是糊涂啊。”
男子十分崩溃，跪在地上乞求刘姨。
画面又是一闪而过。
男子家宅都被拿去抵债，身无分文，走投无路之下。
一家四口上吊了，尸体悬在房梁，缓缓摇晃。
突然四具尸体同时睁开眼睛！
不甘。
怨愤。
他们死不瞑目。
这一切如同重拳般砸在我心里，使我猛地惊醒过来，一抬头，与“刘满囤”四目相对，他沙哑：“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不知何时他披上厚厚的蓑衣，脸如白灰，看到那双相同的眼神，我只觉得心脏猛地一搐，好像被一双大手死死捏住。
窒息感令我无法呼吸。
此时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站在“刘满囤”的身侧。
他们全部变成另外一副容颜。
桌上的食物被风一吹，纷纷成了腐烂发霉的贡品。
小青在我心里大喊：“相公快跑，他就是蓑衣厉鬼！”
“刘满囤”眼神木讷，后槽牙咬得咯咯直响。
可我现在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着先把我爹救走。
我一把拽住我爹手臂，用力一拽，结果没拉动，再看我爹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头肥猪，坐在桌子上吃东西。
我吓了一跳，向后退的同时被椅子绊了一下，整个人坐在地上，还没等我爬起来，仰头看见房梁上挂着的尸体，四头猪被豁开，猪肚子里装着刘满囤一家三口，而另外一头猪则挂着刘姨。
我弟弟大磊倒在灶火旁，眼看被大火烧死，我跑去一把将他拉开，救了大磊一命，而此时刘姨正不停蹬腿，像是还有着一口气。
我耳朵“轰轰”作响，就好像被鞭炮崩过了似的，更加令我震惊的是那个身披蓑衣的是“刘满囤”，他不知何时手持一把杀猪刀，带着狞笑走向餐桌。
我不清楚为什么会中幻觉，可我确信趴在桌上的那头“猪”就是我爹！
他娘的，刘满囤到底要做什么！
我发了疯一样，学起九叔教我的五雷法，神烈符，灵官指，甚至金刚剑指，五行印，这些道家法术好似杂耍一般，全无任何神通。
我没有授箓，行法不灵，只是一个粗通阴阳的小道士而已。
在刘满囤动手的前夕，我拼尽全身力气扑了上去，想把他撞倒。
可刘满囤身体硬邦邦的，力大无穷，我挂在他的身上，被刘满囤甩来甩去，撕扯中我划破了他的脸，双手脱力，又被狠狠甩飞了出去。
紧接着，他脸上的人皮居然缓缓脱落，很快变成画面中姓“马”的男子。
按照面相来看，他山根已断，额头有断命纹，根本就不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