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咖啡馆的日常
汉斯诊所。
余非在外面鼓捣自己的自行车,自从知道自行车的前主人后,余非便很爱惜这辆自行车,时不时擦拭。
背后一双小手捂住余非的眼睛,谢朝香嘻嘻哈哈趴在余非背后。
“你来了?”
“你脸上有东西,擦一下,来。”余非伸出满是污垢的手,吓的谢朝香松开双臂,躲的远远的。
余非笑的极为开心:“别跑。”
“去洗手。”谢朝香鼓起香腮幽怨的说:“没事就鼓捣你这辆自行车,对我都没对你这辆自行车上心,我生气了!”
“谁生气还说出来?”
“你要是在不洗手,我就生气了。”
“好好好,我洗手。”余非四处环望:“这也没有水龙头,你要我怎么洗?”
谢朝香招呼道:“进来,诊所里有水。”
洗完手,接过谢朝香递来的手帕,余非擦拭手上的水渍走出诊所大门。在穆姐凶巴巴的眼神下,牵起谢朝香的手跑出诊所。
谢朝香挎着一个布口袋,拿出织了一个领口的毛线布在余非身前丈量,毛衣针戳着余非下巴很是难受。
“别动,让我看看,万一小了又得重拆。”
余非像一个人形木偶站在诊所大门外,看见谢朝香一双小手在自己身前飞舞,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
“给我的?”
谢朝香飞快的将毛线衣和毛衣针塞进口袋里:“不是!”
“说谎。”
“就不是。”
“那在我身上比划什么?”
谢朝香哧哧一笑:“生气了?”
余非摇头说:“没有。”
“给你的,小余长官。”
已经知道毛衣是给谁织的,可是听见谢朝香说是给自己的,余非心中一暖。骑上自行车,示意谢朝香坐在后面,慢慢悠悠离开诊所。
谢朝香抱着余非的后背说:“最近天气变凉,想着给你织一件毛衣,现在开始织,等冬天的时候也能做好。谢谢我吧,你说出来我也不会开心。”
余非傻傻一笑:“谢谢。”
“你还真说,要是我最后做出来不能穿,又或者没有做好呢?”
“那也要谢,心意到了就行。”
谢朝香将头顶在余非后背轻轻用力转动:“我们两个现在是什么关系,家里写信要我回家,我不想回去。
可是家里供我一个女孩上学读书,已经很难得,我不想违背父母的意愿。”
闻言,余非踩踏板的力道少了几分。
“回~~回~~回家~~~”
支支吾吾片刻后,余非说:“回家做什么,难道要你成亲?”
谢朝香低声说:“还能是什么,你不会想着和你吧?”
“我~~~”
余非鼓起勇气说:“一个独立自强的女性,能养活自己,意识思想前卫,现在很吃香的。”
“一个年轻的军官,读过书,前途无量,也很受欢迎的。”谢朝香幽幽的说。
“实话实说,我们是自由恋爱,现在不流行这个吗?”
谢朝香:“你跟我父母说去吧。”
“对了,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农户,你不会嫌弃我吧?”
‘叮叮当当——’
踩踏板的脚踩空,余非差点没缓过来。
两人就近找了一家咖啡店,余非牵着她的手想要进去,不过谢朝香犹豫不决。面前这家清净幽雅,法式装潢风格的咖啡馆,一看便消费不菲。
谢朝香拉动余非的手:“这里很贵的。”
余非看了一眼门口的招牌:“这里的西洋糕点很好吃,上次我哥带我来过一次,放心我知道价格。”
“笨脑子,整天就知道给女人花钱,你一个月军饷有多少?”
“进来吧。”
走进店内,静谧的咖啡馆里灯光柔和,一进门便有极好看的女侍应生走来。看见一身灰色中山装拎着公文包的余非,还有衣着普通的谢朝香,心中便已经有了推荐方案。
一对年轻的情侣,男生或许在某个政府机构上班,女生身上有点消杀水气味,应该在某个西医诊所或者医院上班。
两人第一次来这里消费,女生进来时唯唯诺诺,对店内的环境感到新奇。
“请这边来。”
女侍应生招呼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对着余非甜甜一笑:“两位是第一次来吧?请问您要点什么,需要我向您推荐吗?”
余非说:“两杯杯浓咖啡,一份撒哈蛋糕、太妃热糖布丁、千层蛋挞,谢谢。”
“啊?”
女侍应生很快反应过来:“好的,请稍等,点心制作需要时间。”
“好的,谢谢。”
目送女侍应生离开,余非的眼神看停留在她那布料勾勒出极好身材上,特别是那张微微一笑便有万种风情的脸庞。
余非在看女侍应生,这里的侍应生几乎都是大学生,懂法语或者英语。在这里上班不仅轻松,而且工资很高,上海诸多咖啡厅里的女侍应生都是读过书的高学历人才,样貌极好。
一旁的谢朝香发现余非目光迟迟没有转回来,生气的捏起拳头砸在他肩头。
“喜欢吗?”
余非收回目光:“不喜欢,还是觉得喜欢你。”
谢朝香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油嘴滑舌,这么熟练,看来没少来这里,盯了多久了?”
“三个月。”
“你!”
余非捏了捏她鼓起的腮帮子,他的确盯了这个女侍应生三个月,只不过是给这里情报组副组长送活动经费时,发现法租界情报组副组长带着这家咖啡店的名片。
后来好奇心驱使下,余非调查了一番,发现那个副组长与这个女人关系亲密,已经是同居关系。一个特工跟一个高级咖啡厅女侍应生同居,着实不简单。
后来余非把这件事报告给范高远,范高远带他来了一次这家咖啡厅,然后只是让余非别管,并且让余非别与那个副组长见面。
能让范高远如此忌讳莫深,这个女人不简单,大抵是某个驻沪领事馆的情报人员。
范高远发现,并且让她留到现在,证明范高远不把她放在心上。被范高远盯上的人,莫如陈先生,国民政府的元老也只能剩下一堆黑炭。
把她留下,莫非范高远已经有了应对方法?
思绪万千的余非,不知身旁的人已经吃味,一双眼眸充满杀意。
“我要回家!”
余非回头揽住谢朝香的腰:“我明天便向母亲写信,不然就拍电报,告诉关于我们两个的事情。她是一个明事理的女性,也是一位很好的母亲,一定会同意我们两人。”
闻言,刚才还气呼呼的谢朝香低眉细目:“我也给家里写信,随意和一个不认识的人相亲结婚,我也不愿意。”
“我家里是农户,希望你父母不会介意。”
“我家里也是。”
余非玩味的说:“田租税压力很大,你家里没想着把你卖掉?”
“啊?”谢朝香:“我生气了。”
“真的?”
余非信誓旦旦的说:“如果卖,我肯定第一个买回来当童养媳,我是不是心思歹毒?”
“真歹毒,我生气了。”谢朝香娇憨的靠在余非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