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毫无慈悲
“我是如此的敬仰您、尊崇您，您不要让我失望啊！吼——”
烛再度嘶吼着杀来，舒张的鳞片下喷吐着热量仿佛实质的凶气在蒸腾。
“没有经历过真正战斗，是不配称为王者的！”
回应他的是青龙一声低沉的龙吟，他垂落在水中的龙尾猛然摆动扫向冲来的烛。
然而烛却只是狂笑大吼着：“太慢了！父亲，您真的老了！”
他一口咬住抽向自己的龙尾，森白尖锐的龙牙在咬合肌带来的巨大压力下直接穿透龙鳞和外皮，刹那间血肉飞溅，一片惨烈。
“亦或者，是我更强了”
烛裂开大嘴，龙牙上滴着鲜血，残忍而兴奋得低吼道。
沉默的老龙依旧没有作声，受伤的龙尾垂在河中，水流变得殷红。
然而观战的龙族全都按捺不住，目眦欲裂，王竟然负伤了！
就连魔龙侵袭的大战中，王也没受创，现在竟被这逆子罪龙留下伤痕！
但是青龙的目光扫过岸上的龙族众，立刻便让他们停下了。
王的旨意就算是目光也能领会，那意思是没有我的允许都不可擅动。
这一切也落在烛的眼中，对此他嗤之以鼻。
真正的强者是不需要弱者来担忧和怜悯的，更何况是王者。
他的进攻再次展开，独属于烛的杀伐之道借由他此刻正值巅峰的血肉龙躯淋漓尽致的完美展现而出。
他裹挟着狂狼和泥沙席卷而来，巨量的浑浊之水铺天盖地的涌向青龙，遮蔽住了他的身形和视野。
烛在内心的狞笑中低吼着：“父亲！不要怪我，王所追求的只有胜利！无论使用何种手段、何种方式，我已经从纯粹的战士进化了，向着王的尊位进化了！”
他能察觉到对方的身形正在盲目的避让，这瞬息之间视野的缺失，令父亲失去了自己的位置。
胜负就在一刹那，得手了！他不需要杀死父亲，只要夺走他的一颗眼球就能获得实质性的胜果。
然而就在他探出龙爪的一瞬间，忽然背脊发凉，所有的龙鳞全部战栗着倒竖起来。
这是在蛮荒中行走多年经历过无数次生死危机磨练出来的敏锐感知，是对生与死那一线之差的可怕嗅觉。
漫天的水花中，他忽地瞥见了一只眼睛，一只龙的眼睛！
那目光深邃如无底寒潭，又好似山岳般沉重，目光的对碰的刹那烛感觉自己的心脏都猛地收缩起来。
“怎会在那？！”
他在内心狂吼，明明是自己封锁住了父亲的行动，可是转眼一瞬对方出现在了侧翼，自己竟成了被动的一方。
没等他在脑子里思考明白，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猛地轰退，他感觉胸侧的肋骨仿佛都要折断。
他的身形还没稳固，巨龙的攻势又紧随而至，连番沉稳而精准的攻击烛发现自己只能招架。
而且，在这个过程烛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现象，父亲从头至尾的战斗竟然都没有发出嘶吼！
延续自暴龙的习性，龙族的战斗都是伴随着龙吼，这是为了调动出狂暴的气力同时释放出体内巨大的压力，以防震裂内脏。
而且父亲的动作都是那么恰到好处，连龙族的战斗技巧都是自己所创的烛本以为自己可以轻易压制住对方老迈的动作，但事实恰恰相反！
这时，他好像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见识过全力战斗的父亲。
烛被彻底得压制了，青龙仿佛能看穿他的每一个动作，甚至好像已经预见到他的轨迹总能提前一步封锁。
“为什么？怎么会？！如果你的战斗技巧如此巧妙强大，为何没有亲自教授给其他子嗣？！”
烛在拼命招架的同时，在内心狂吼发问。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是只有青龙才能够做到的，只有具备原初智慧之血的王才能在大脑中清晰得分解出复杂多变的临场攻击。
“不，我还没输，还有转机……”
尽管落入下风，但是烛没有放弃，他在观察在思考，当看到父亲身上那灰白色的鳞片不堪重负而脱落时，他便知道了自己的胜机何在。
“父亲，你确实很强大，只可惜你终究还是老了！”
他忽然不再避开攻击，任由身上多出惨烈的伤痕不断飙血，也要拉进双方的距离近身缠斗。
以血换血，以伤换伤！
自己年壮力强，对方老迈衰竭，只要能够纠缠住耗下去就是自己的胜利！
他不顾一切缠住青龙，用出了仿佛人类柔术般的技巧，用他所有可以动弹的躯体束缚住父亲的行动。
“赢了！”
满身伤痕的烛却露出了痛快而惨烈的笑意，他终于彻底控制住了这头垂暮的王者之龙。
不用再多久，王的宝座已然近在咫尺。
被烛完全锁住的青龙看不到半点表情，只是轻轻得将头颅凑到烛的脑袋边上。
这一刻他们看上去就仿佛是最亲密的父子，两代龙之间正在窃窃私语。
呋……嘘……呋……嘘……
忽地，烛的耳边传来奇异的动静。
“这是……呼吸声？”
呋——嘘——
气息绵长而沉稳，似乎只有在最深沉的睡眠中才能发出，这一瞬间早已遗落的画面闪烁在烛的脑海。
在那个自己尚且年幼的岁月，树丛的阴影下，自己就是这么靠在父亲的脸颊旁，那沉重温暖的呼吸拂动他的皮肤，恰如此时此刻。
呋————
绵长的吸气带动微风撩过烛的脸颊，如同最柔软的绒毛构建的温和怀抱，将他置于父亲的掌中，漫长的呼吸最终停下凝练在一起，而后……化作毫无慈悲的咆哮！
吼————
这个世间的生灵，第一次听到了真正意义的【龙吟】。
雷惊天地，万物蛰伏，叱咤风雨，天地和柔。
即便是站在岸上的群龙都一阵恍惚，有种一瞬间天地清明的感觉，更不必说近在毫厘的烛。
他的魂魄仿佛都被炸开了，仅仅是那强横的体魄支撑着他不至于魂飞天外，世界一片空白犹如开天辟地之初。
噗通，硕大的龙躯无力得瘫倒进河水中，河水流淌而过冲刷着缓慢开阖的鳞片。
过了不知多久，他的意识才在河水的冲刷下慢慢重新找回。
浑噩得抬起头来，原本狰狞的龙头此刻只显得狼狈，口鼻中溢出一丝丝血迹。
视野恢复的时候，他只见到，王，立于自己身前。
噗，身前水花一溅，一把锋利的石剑插在跟前。
王的目光无喜无悲，王的口吻威严低沉。
“自己动手吧，如果你还有一丝作为龙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