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家的天才呢？
侯爷回府的第一顿饭吃的还算是比较正规。刚开始，予希姨娘为林瑞之布菜，林瑞之似乎很不喜欢这种阶级极度分明的做法，还没夹上两筷子，予希姨娘便被责令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每个人都由一个小丫鬟来布菜，最开始，谁也没有说话，一板一眼的很是规矩，不过，从所有人的目光中不难看出，他们有太多的话打算进行交流。林瑞之作为一家之主，他扫视了在坐所有人一眼后，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军威，昨天听你说，书院下个月就要开始招考了？”林瑞之看着自己三儿子说道。
“发布招考消息估计会在三月上旬！”林军威放下碗筷，注视着林瑞之，一脸正色的回答道，“这次负责招考的是秦先生，他的出题或许会比往年更难一些！”
“不用担心！”林军文接着说道，“除非书院不招生了，不然军时和牧也堂弟一定考的上！”
“父亲当真想让牧也堂弟现在就去励城书院吗？”林军威虽然吃惊，但是想了想，又觉得在理，“不过，书院规定，只招收十岁以上的少年，堂弟不是才八岁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林军武神秘兮兮的看了林军威一眼后，又一脸谄媚的看向了林瑞之，“父亲，儿子申请同牧也堂弟对战！”
“哦？难得见你如此上进！”林瑞之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的二儿子，“你确定吗？如果你这么大的人输给了牧也·······”
“那不就更加证明了林牧也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神童吗？”林军武眨了眨眼睛，无比期待的又将目光移到了林牧也的身上。
“只要牧也愿意，我能有什么意见。”林瑞之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仿佛这只是一件小孩子间的无聊比试。
林牧也初来乍到，当然不敢不同意。就这样还不等林太太王氏出言阻止，林军武就已经和林牧也约定好了时间，木已成舟，林太太只得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那眼神就好像是在说，实在是太胡闹。
林瑞之的侯府里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定，他本人似乎很享受能在吃饭的时候和家人交谈的这种感觉。他总是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们讲述军营里的传闻，女儿们抱怨女红不如学剑法简单，他几乎不会严厉的批评谁，他很清楚，这些孩子都比他从前更努力，也更加的厉害。在林瑞之的内心深处，他始终认为他的这些孩子是属于北疆这片广袤大地的，他们是这片土地上的雄鹰，是战神，但是，如果他们回到京城，则毫无疑问的必将成为别人进攻的靶子。林瑞之厌恶京城，厌恶那里的尔虞我诈，厌恶那里的唯利是图，所以二十多年来，他很少回京城，更加很少带他的子女们回去，他希望，他的孩子们可以尽可能的同那个污浊的地方划清界限，尽管他自己也看很清楚，这恐怕永远都只是一个希望。
来到林侯府的第一个晚饭，让林牧也彻底的爱上了这个地方，这里所有的人都不会因为他的出身贬低他，甚至是辱骂他。他第一次知道哥哥竟然可以这么的好，哥哥的眼中可以看到真诚的笑容。林牧也很感动，他从小到大，只见过阿娘和妹妹对他真诚的笑，就连父亲的笑容，都不是那么的纯粹，虽然他从来都不说，但是他看的出来，那是一种需要伪装需要修饰的笑意，他从来都不在乎这些，他一直以来都认定了自己就是下等人，就是不论如何努力都是下贱的代名词。不过，在他认识了林瑞之以及他的家人之后，这个有些绝望的定式思维发生了改变，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是个天才，自己很厉害，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得到别人的崇拜，哪怕对方是一个嫡子。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他很高兴，他仿佛看到了一道金色的光照进了他的心里，照亮了他的未来。林牧也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呆在这个地方，他希望自己可以和大伯父一样，定居在边境，日后将阿娘接过来，最好可以把妹妹也接过来，在林牧也的心里，他真正的家人有且只有这两个人而已。
侯府里专门的演武场。
饭后休息片刻，早已等不及的林军武就带着林牧也飞也似的来到了演武场，其余众人自然是有说有笑的跟在他们二人的身后，等待着点评一二。
演武场很大，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真是看的林牧也小朋友口水流了一地。
“牧也弟弟你先选。”林军武指着琳琅满目的兵器双手一背，一副很君子的样子，就连脸上平日里的嘻嘻哈哈都一扫而光，一本正经的样子当真是像极了林瑞之。
林牧也那里见过这么多的兵器，他小心翼翼的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把短刀，微微抽出来一些，寒芒乍现，尽管演武场周围只是烛光照明，这道不起眼的寒芒还是让林牧也的眼睛生疼。
“这是开了刃的刀！”林牧也有些慌张，他可不敢拿这样的武器和林军武比试，这要是伤了人就不好了，虽然这样的念头有些过于自负，但是对于林牧也而言，这实在是太重要了。
“不用担心！”林瑞之看出了林牧也的顾虑，“林府之中没有小孩子的玩具。你们点到为止即可！”
林军武目标很明确，一把长剑的确更加符合他的身高，对敌人的威慑力自然也是成倍的增加。
林军武根本不相信这个八岁的小孩子会是什么武术神童，他早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让林牧也成为他的手下败将，尽管他比林牧也大了十多岁，但是他相信，只要林牧也败在了他的手下，他就可以打压一下林牧也的名望，不然的话，他这林家第一猛将的威名马上就要荡然无存了。
林牧也并不知道林军威的想法，他只是不想得罪这些高贵的人，尽管他极度痛恨承认自己卑贱，但是，从小到大潜移默化的影响，早就已经让他把这样的观念深深的刻在了自己的脑海深处。
初来乍到，林牧也不打算战胜林军武，他不想这么快就得罪人，他和这个豪门贵公子并不相熟，为了日后的日子不会太难过，他做出了一个自认为最明智的决定。
林牧也一直都在防守，几乎不敢进攻，非常的保守，保守到尽乎于拘束。刚开始林军武并没有发现林牧也的异常，自己沉浸于出尽百宝的进攻之中，可是当他所有的进攻都无一例外的被林牧也格挡化解之后，林军武才渐渐的意识到这里的情况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林牧也！不要有思想负担！”林瑞之早就看了出来，他知道林牧也为什么会这样，他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尽快的开朗起来，而不是每时每刻都活在担惊受怕之中，“林牧也，拿出你的本事，这是一场公平的对决，你得尊重你的对手！”
林瑞之的话印证了林军武的想法，不过他并不生气，而是心疼这个少年，他不敢想象这个出生于林家老宅的少年从小到大都经历了什么，以至于在这个本该天真无邪的年纪，竟然如此的世故老练，“之前的不算，你拿出你的真本事！你若真能打败我，那你考进书院的机会就很大了，毕竟我也是这个书院曾经的学霸！”
林牧也并不知道林军武说的对不对，他看向了林瑞之，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如果一切当真如此的话，那他就不客气了。
对于见识过林牧也能力的的人而言，震惊之感依旧是扑面而来，对于现下才是第一次见到林牧也出手的人而言，简直可以称之为惊吓。毕竟一个八岁的少年把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打的毫无还手的余地，这场对决绝对不是刺激二字就能轻易概括的了的。
林牧也风卷残云一般的攻势让林军武喘不上气，正式对决持续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已胜负分晓。
“天呐！我一直以为我已经是一个武术天才了，可在你的面前简直就是一个蠢才！”林军武宝剑收鞘，朝林牧也拱手作礼，当真是一脸的敬佩，晶亮的双眼之中除了浓烈的崇拜以外，没有丝毫的怨毒。
“是二哥哥让着我的！”对于林牧也而言，礼貌性的谦虚还是需要表现一下的，毕竟对手的面子也是需要顾全的。
“二哥，我说的没错吧，你居然还不相信我！”林军时跟在林瑞之的身后走了过来，笑得异常的灿烂，“牧也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天才！”
这天晚上林牧也小朋友睡的异常的香甜，他梦到了阿娘和妹妹，他没有哭，他知道，在不远的未来，他们将会在边疆团聚，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通过自己的努力留在军中，留在天地高远的北疆。
未来的几天，他主要跟在林军时的身边活动，逐渐熟悉侯府中的一切。侯府里的下人并不多，这几个少爷小姐每个人只有两个丫鬟或者小厮，他自然也分到了一个丫鬟一个小厮。丫鬟有十三岁，叫翠丫，主要负责收拾林牧也的屋子，帮他洗衣服，是家生子，母亲是太太王氏身边的妈妈，所以她平时只是白天在这边做事，天黑之后就回家。小厮有十四岁，叫黄利，平日里主要负责跟在林牧也的身边提醒规矩和听候差遣，也是家生子，父母都是侯府庄子上的管事，能识文断字，也有功夫傍身，身份并不同于一般的低贱小厮，是林瑞之特意为林牧也挑选的。
日子一晃便过了五六天，林军文和林军武年假结束，回到部队，他们现在都是低阶的将领，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自然是不能有所拖延。林军威也回到了书院，他已经毕业，不过由于成绩优异，书院正在说服他留院任教，他这次回去就是为了帮助书院筹备新一年的招生考试，至于任教嘛，听说他还在犹豫，毕竟林军威可是一个有大志向的人。
这三个人一走，林侯府立刻安静了下来，不过，这也正和了林牧也的心意，他现在准备报考励城书院，虽然他近乎于文武全才，但是，对于这样高等的学府，他还是没有把握，毕竟从小到大都没有任何人告诉过他，该要如何当好一个天才，所以他依旧诚惶诚恐。
林军时准备了很多的书，他希望自己可以在考试之前看完，他从小就励志要考励城书院，他知道自己不是资质普通，但是他始终相信一点，勤能补拙。
这一切的计划的确近乎完美，但是事事多变，林军时和林牧也备考的计划被突入其他的一系列访客给无情的打乱了。
原来，在林军武的大力宣传下，林牧也的小朋友的名声早已在军队里传了开来，人人都知道林瑞之从京城林家老宅带回了一个神童。
这一日天气晴朗，仲春的北疆白天已经开始有些炎热的迹象。林牧也和林军时脱了笨重的夹袄，来到了练武场，准备活动活动筋骨，可是两个人还没有离开小院子，侯府的赵管家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跟在赵管家身后的还有几个人，有老有少，都是一副武人的打扮。
“他就是传说中的林牧也？”一个一脸络腮胡子的中年壮汉一眼就看到了林牧也，哈哈一阵大笑，一把将身后的一个青年人扯到跟前，“儿子，你和他打上一场，左不过一个八岁的孩子，你还会打不过不成！这林家二公子也太会说大话了，一个八岁的孩子罢了，能有多了不起！”
赵管家并不理会，站在一旁，气定神闲。不过那名青年人似乎有些为难，他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又看了看一脸不解的林牧也，表示很无辜。
这个大胡子将军姓高，是林瑞之手下最得力的几名大将之一，他和所有人一样在最开始根本瞧不起林牧也，认为从京城来的肯定只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可是，在演武场上，他很快会被现实狠狠的教育了一下，当他的儿子连续三局都败在了林牧也的手下时，高将军除了瞠目结舌以外，也做不了什么其他的事情。要不是因为面子问题，他当场就想要亲自和林牧也过过招，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少年，所以他没有把握能够战胜林牧也，要是几十岁的人败在了一个八岁孩子手上，恐怕老脸都没处放了。
高家父子的到来只是一个序幕，在接下来的几天内，林瑞之手下有些脸面的将军都带着自己的儿子登门挑战，林瑞之一概欢迎，只是这可苦了林牧也小朋友，面对这些非富即贵的大人物他真不知道是拼尽全力还是要有所保留，不过很可惜，随着对手的能力越来越差，林牧也小朋友也实在没有办法保全对手的面子，很多人几乎是片刻的功夫就沦为了他的手下败将，快到了场外众人都没有看清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战败的一方就已经灰头土脸的开始唉声叹气。所以，尽管威名远扬，但是，抱怨声也是不绝于耳，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容忍失败，每当这些小少爷被林牧也打哭时，林牧也都能被吓出一身的冷汗，当真是比失败更让人心惊胆战，好在林瑞之从来没有一次要求他手下留情，或者有所偏私，不然的话，向来耿直的林牧也小朋友可能除了弃权以外，什么也做不了了。
林瑞之对于这些挑战的态度，向来要求真实较量，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他脸上没有得意，更加没有丝毫的阴郁。
这一天，林军文从军中回来，拿回来了励城书院今年的招生简章，同时宣告林牧也的被挑战生涯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