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林家今歌

林家，是大户人家，即便是在京城之中，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

在京城城中的南部，那大片的锦绣庭院之中，林家的南北两宅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林家南府，那可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豪华至极的代名词，亭台楼榭，鱼池泉景应有尽有，只要是没有超规格的好东西，在林家南府差不多都能找到。

和南府相比，北府的一切都显得低调内敛，由于没有南府里那么多的人口，北府的庭院景致地反倒是更加的开阔宽敞。

我们这个故事，就从林家北府最北边的那个小院子开始讲起。

这一年，冬天来得特别的早，十月二十日，就已经下了第三场雪了。林家三爷林瑞昊同往常一样，一大清早就去了衙门，很是勤奋。这年，林瑞昊三十岁，在翰林院任从四品知制诰，算是一个不太繁重的工作。

林瑞昊的正妻孙洛声，正在安排和府上下的过冬事宜，倒是忙得不可开交。

“回太太的话，三位姑娘，一人三套的冬衣，已经做好，玉和祥的管事差人将衣物都送了过来，太太可要亲自见？”文何家的正弓着腰，回禀着手头上的事项。

外面虽然大雪纷飞，但是暖阁里面却很是舒服，孙氏微闭着眼睛，歪在榻上，一个小丫头正一下一下的给她捶着腿。

“你去把那包银子给了他，让他好生回去。”太太眼也不睁，脑子里却是格外的清楚，“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冬衣可得了？下个月初一，是必得要的。虽然今年冷的时间太早了些，怪是怪不到我头上的，但送过去太迟也不好，二嫂子那张嘴可不是好相与的。”

“太太放心，高老板说了，只差香薰这一道工序了，三日之内必然能够送到。”安何家的扯了扯嘴角，陪着笑，“这些说起来，也是心疼的紧。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冬衣，单就一件，就得一百二十两银子，这些都弄下来，真是近千两的花销。我细细看了这些年，太太您这一年的衣裳首饰头面的，也没有这些银子，真不知道，这样金贵的衣服，两位祖宗能穿几天？”

“就算他们一天也不穿，我这里该送也得送才是。”孙氏说着，长长的叹了一声，似要将内心深处的苦闷都吐出来一般，“林家虽说是国公府，外面看起来显赫非常，但是，那些东西和我们三房有什么关系呢？老太爷和老太太的东西，现在都已经是二哥的了，大哥是圣上封的侯爷，二哥日后必定继承老太爷的爵位。唯独只有我们这位爷，真的是啥也没有。说起来没几个人信，他就连入朝为官，都是自己考的功名，放着老太爷的户部不去，一脑袋钻进了清水衙门一般的翰林院。如今而立之年，也才四品而已，说多了，都只怪我自己命苦罢了········”

“太太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安何家的急忙苦劝，“我们这位爷，嘴里心里只有太太一人。虽说有了两位姨太太，但是，那是个什么情况，太太也是知道的。这样的爷们上哪里找去？两位哥儿也是极出息的，太太可是大福气的人，哪里会命苦！”

这位老用人说的没错，林瑞昊的确和寻常的贵公子不一样。他那年娶了孙氏，多年来，倒也是对的起他对妻子的承若。尽管他也有妾室，但是他可以很好平衡家中的一切，尽量不让妾室产生不该有的妄想，让妻子拥有足够的安全感，委实和寻常的公子哥不大一样。

可就在孙氏沉浸在林瑞昊对她一往情深之中时，林家北府的角门进入了一辆极度不起眼的马车。

马车上下来了一个女人，二十出头的年纪，体型微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婴孩。她站在原地，打量着这座深宅大院，眼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紧跟在女人身后，一个男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男人面色阴沉，一双古井般的眸子让旁人无法猜透他的心思，目光之中的清冷此刻仿佛比这漫天飞舞的冰雪还要寒几分。

这个男人就是这座大宅院的主人，林瑞昊。

出了北角门，男人带着女人和孩子一头扎进了一个小院子里，院子大门上写着秀香院三个字。

秀姨娘此时正在教他的儿子认字，林瑞昊的突然出现，着实吓了她一大跳，倒是这个小男孩在见父亲之后有些难以言说的欣喜。

此时这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毕竟很快林家北府中的几个重要人物都集中到了秀香院，这样的情况在这些年里，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位秀姨娘可算不上是林瑞昊的心上人，这样的破格信任，实在是让人想不明白。

“老爷，您说的这可是当真！”孙氏的眼睛瞪的老大，眼中的怒火似乎即将引燃整个院子，“这个，这个孩子当真时您的女儿？”

“这个自然不会有假！她叫今歌，林今歌！”林瑞昊的目光一刻也不曾从那个小小的身影上移开，眼中强行压抑着某些复杂的情绪。

“看样子，这孩子怎么也有两个月大了，她的生母呢？老爷怎么也不把她的生母一同带来？我是那么容不得人的吗？”孙氏紧握的双拳似乎都快要滴出血来，她的脑袋又开始痛了，她的年纪不大，但是身体却是真的不大好。

“她的生母死了！生她的时候大出血，没有救回来。”林瑞昊垂下来眼帘，似乎是在刻意的忍耐这一些无法控制的情绪。他的双唇紧紧抿着，抿的有些发白，“今歌是庶出女儿，你的身子一直都不大好，惠娘那里已经有了两个孩子，所以我决定，今歌日后由秀娘来照顾吧。”

林瑞昊看着秀娘，目光殷切，满怀期许，他的语意坚决，根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这让见惯了谦谦公子形象的三个女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这位是？”孙氏经过一番察言观色，决定顺从自己的丈夫，毕竟谁也不想知道老实人发怒是个什么样子，所以，她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整理了自己的表情，很有风度的笑着看向了一直抱着孩子的那个女人。

“我叫纯娘，是今歌姑娘的奶妈。”女人一张圆脸白里透红，倒是一团的和气。

“这倒是极好的！”惠姨娘上前一步，朝纯奶妈释放善意，“今歌小姐是有福气的，您日后就安心在林府里住下吧！”

奶妈的笑容是极温和的，她朝所有人都欠了欠身，最后两步走到太太跟前，在林瑞昊的示意下，将怀中的婴儿交到了孙氏的手中。

孙氏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这个小家伙此时正睡得香甜，粉嫩嫩的小脸，美好的似乎在发光。长长的眼线，格外的灵动，樱桃小口轻轻的蠕动着，发出只属于婴儿的声响。清甜的奶香味让她更加的诱人，被一张锦被团成了丸子，柔软而且美好。

孙氏看了良久，她有些难以置信，这样好看的孩子居然会是林瑞昊的。虽说林瑞昊也算是一表人才，但是单论颜值绝对进不了第一梯队。孙氏心中有些不舒服，这个孩子的生母得有多漂亮，才能和林瑞昊生下这么好看的一个孩子。他们两人是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认识的？她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久，林瑞昊居然只字未提？她在林瑞昊的心中又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孙氏心中一下子被无数个问号填的满满当当，如同置身于烈焰的中心，无比的煎熬。

房间里一下子冷了场，肃杀之气仿佛顷刻间就能要了这个婴孩的性命。极会察言观色的惠姨娘，急忙打起了圆场，接连说了几遍这个孩子真水灵，这个孩子真好看的话，林瑞昊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太太孙氏没有反对，这个名叫林今歌的女孩便在林府住了下来。尽管从表面上看，林今歌的出现悄无声息，但是，漫天的风雪依旧阻挡不了消息的传递，十日后，南府便传来了话，说老太爷和老太太要见林今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