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干柴加烈火
“道和兄,何故行此不义之举?”
刘穆之和胡藩一前一后出了东室,走了没有两步胡藩上前一把抓住刘穆之手臂,厉声询问。
这老家伙今天不给个说法,此事没完……
刘穆之哑然一笑,说道:“道序贤弟,暂息恼怒,且听为兄道来,诸僚佐皆赞尔乃江右俊杰,才略超群,足智多谋,素有姑臧文和之风。
若是你我二人今日置换处境,恐贤弟要将为兄卖的皮都不剩,莫非贤弟以为尔是良善之辈否?”
说着,刘穆之一甩手臂挣脱了胡藩的右手,谁还不知道谁,搁这装什么装。
“呵,彼此彼此,世人皆知刘穆之刘道和,大成谋国之士,内端谋猷,外勤庶政,素有颖川文若之风,贤才高德之士,今日一见,却与某这般粗人无二。”
胡藩嗤之以鼻,老东西虽然说的不错,但此事怎么能承认,必然是断断不能承认。
“哈哈,知我者,道序也。”
刘穆之也不恼怒,捋捋胡须爽朗一笑,又道:“明公适才所言,你我又何必拘泥于世俗之法,还请贤弟不要见怪,哈哈哈。”
“明公变得越发不识得了。”
胡藩没有理会刘穆之的言语,反而回头望了一眼房门,又道:“道和兄,莫不是此计真是…”
“哎,慎言。”
刘穆之伸手打断胡藩,说道:“此计乃是明公所谋,贤弟怎可多加猜测,贤弟莫不是忘记适才之语,明公之意,岂是常人所能揣测。”
胡藩屏息凝神,这件事太尉刘裕没有瞒着他们,刚刚刘裕那副神情,献策之人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们这位明公越发爱炫耀,整日某家千里驹,整日某教育有方。
说真的,这些年他和刘穆之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承认是你家千里驹没错,难道真是你教育有方?
官大一级压死人……
“是啊,明公对你我二人今日也威压在身了。”
胡藩不禁点头同意,黑的说成白的,不就是想要看看他们俩人的态度么。
不过这也是好事啊,当为人主所做之事。
胡藩想了想又道:“道和兄,朱将军班师回朝,明公让世子义符迎师凯旋,此举可有不妥?”
刘穆之听闻胡藩的话止住步伐,刚刚刘裕跟他吩咐过,朱龄石凯旋之际,让他带着刘义符去迎师凯旋。
刘穆之眉头一皱,转头发问道:“道序之忧何在?”
胡藩和刘穆之并肩而行,轻声道:“依在下之见,车兵从小聪慧,略有谋,然终究是七岁小童,你我久在军伍,凯旋之士血气如虹,席卷九天,实不相瞒,在下担忧便是此处。”
刘义符从小好学聪慧的名声他们是知道的,更别说刚刚那一番谋略,尤其是经过了琅琊王氏王弘的宣传,谁不知道京口刘寄奴生了个千里驹。
“哦!”
刘穆之轻吟一声,说道:“某以为道序担忧明公让车兵从此学军政。”
“道和兄说笑了,你我深知,以夫人之见识深远,绝不让世子及早出学堂,不出何谈学政。
再者,时值乱世,军中悍将,谁会听一个娃娃之言,顶多是个吉祥物罢了。”
胡藩摇头一笑,不管他们二人多认可刘义符的能力,但在那帮将领面前,现在的刘义符根本就拿不出一点优势。
他们二人都是看着刘义符长大的,不说其聪慧好学的表现,就是一口一个刘世伯,一口一个胡世叔,铁人的心都能化喽。
何况是他们跟随刘裕多年,他们辅助刘裕,又何尝不是连带着刘义符呢?
难道让他们三人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落得个二世而亡。
“道序此言有理。”
刘穆之点点头,又道:“道序试想,你我二人都能猜到,明公必然也能明白,依为兄之见,明公恐已知会朱龄石,不过……”
“不过朱龄石此人轻佻好武,不治检点,与之相处极难,恐难如愿。”
胡藩见到刘穆之思虑的瞬间,接过其想说的话,朱龄石的事迹他还是听说过的。
“正是!”
刘穆之微微愣神,一笑又道:“不过道序只知其一,不晓其二?”
胡藩拱手笑道:“哦,愿闻其详。”
刘穆之捋须一笑,淡淡说道:“朱龄石此人虽轻佻,然极其重仁义,为性情中人,道序不知,昔日朱龄石从桓氏,明公破京口时归于帐下,后主公受其建武参军,命其随军前往江乘攻伐桓氏,其与常人不同,不思戴罪立功,反而请命后方,道序可知其请命后方原由何在?”
“道和兄何必吞吞吐吐,不爽快。”胡藩脸色一板,说道。
“哈哈…”
刘穆之一声笑意,又道:“其言说朱家世受桓氏大恩,临阵倒戈已不忠不孝,若领兵出战与旧友交战,胜则无仁义,败有亏于明公,自请归于后方略献绵薄之力,全先人之志,全人臣之本。”
胡藩闻言一笑,点点头道:“的确与常人不同!”
根据刘穆之的话,胡藩此时也放下心来,能有如此心性的必然能从此件事中摸清关节,要不然到时候真把刘义符吓出个什么,非得闹出笑话不可。
再怎么千里驹,现在也只是个小驹,说白了就是个孩子。
扪心自问,就是他们二人身处在刘义符这件事位置上,如若同样的年岁,也会被吓一跳。
凯旋之师的气势不是开玩笑的,要不怎么会有士气一说。
“对了,道和兄,前日某也曾给主公上策,提议让世子刘义符尚海盐公主,此事道和如此看待。”
胡藩想起前些日子一些事情,这件事刘穆之恐怕还不知道,说出来两个人也可以要做谋划。
刘穆之面色一怔,问道:“可是因为司马休之?”
“正是!”胡藩点头回答。
刘穆之忍不住点头,说道:“大善,明公若为皇亲国戚,声望必然大涨,此事百利而无一害,司马休之终究是祸患,逼一逼他无妨,宁可让他先反。”
胡藩笑着点头,想了想道:“既然道和兄认可,在下还有一计,不如干柴加烈火,燃之千里。
某听说司马休之之子司马文思如今尚在建康,何不谋划一番,此人可是一步好棋,弃之不用实在心生遗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