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二个降临日
“罗文，你能看懂上面写的东西了吗？”布朗询问道。
“可以了。”罗文手中拿的是一本解剖书，上面是各种动物的解剖图。
“那你可不要把它拿出去，教会不允许这种东西随意传播。”布朗提醒道。
罗文点点头。“真是的，今天可是降临日，你不去教堂祷告吗？”布朗关上了门窗，甚至拉上了窗帘。
“布朗先生不也还在工作吗？”罗文看了一眼桌上的各种图纸书。
“以后你会明白的。”布朗说了句不符合他性格的话语。“但是我还是建议你去教堂，现在那些传统的教徒们越来越疯狂了，听说高墙里已经出了法律，要求所有人必须出席降临日的祈祷，这怎么可能呢？”
一阵吵闹的声音在街上传来，罗文抬起头，刚想离开座椅，便听到了楼下马夫的喊声。“那些领民们今天休息了！现在正在工地里喝酒呢！”
“瞧！那些领民们都开始一年一次的休息了，罗文，你也放松一下嘛。”布朗拿出几枚银币，递给罗文。
罗文拿着布朗递给的两枚银币，走在路上，他也不知道今天该去哪里。
附近的街道几乎都关上了门，无数的人们走出了房子，跪倒在门口，向着远处的教堂跪拜。
要不要去买些东西？罗文想到巴莱特应该又花光了自己的薪资，他决定去工业区买些酒与点心。
罗文走在工业区那被压实的煤灰路上，那些工厂的巨大烟囱里其实还在冒着浓烟，似乎有些工厂不能停工。钢铁厂里依旧传出有节奏的喊叫声与铁块的撞击声，但比平常慢了很多，那些工人们许多也去参加降临日了。
走到腌肉厂门口，一旁的大门里挂着一条条新鲜的羊腿，它们是刚从隔壁的屠宰场里运出来的。“能卖我一根羊腿吗？”
“什么？羊腿！小子，你有钱吗？”一名记录员走了过来。
罗文拿出了一个银币。“哦！你等等，我去问问我的领导。”
几分钟后，一位头顶着淡金色假发的老年人走了过来。“嘿，我看是哪位来我这里买羊腿。”
“老爷，是他。”记录员指着罗文说道。
一位高墙人，还爱显摆自己的身份。罗文看着那顶假发，看来秃顶的人无法通过头发颜色区分人种。
“小子，这些羊肉可都是为军营的小伙子们腌制的，你知道的，我们这的羊肉虽然便宜些，但数量有限，你是今天第一位客人，就收你……三个银币吧。”老年人看了一眼手下的伸出的手指说道。
“一个。”罗文说道。
“什么？一个!你去海里捞鱼吃吧！”假发几乎被甩到后脖颈的老年人激动的说道。
“那一个半，不然我还不如去港口买呢，至少那里的羊年轻些。”罗文当然知道这里的羊都是些老绵羊。
“好吧，你去挑一条吧。”对方终于妥协了。
罗文扛着用麻绳绑着的羊腿路过工地，那些领民们兴奋的欢呼着，在四周守卫的监工们正聚在一起，看着对方跳着不知那里的舞蹈。
那些工厂主们也难得的用自己的金钱购买了一些酒与熏肉，成片的面包堆积在一旁的桶里，分发的人保证每一个人拥有一份食物。
“感谢主啊！”“哦呜！！”…………………………
在一片的欢呼声中，成片的领民跪在地上，向着远处只露出一个塔尖的教堂跪拜着。
能得到一年唯一的一次休息时间，确实需要感谢神明。
“回家！回家！”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声音。
原本只有几人的呼喊声瞬间掩盖了欢呼声。
“回家！回家！”………………
罗文走在路上，路过的每一个工厂里，都传出了回家的喊声。
那些跪地祈祷的人们，不自觉的抬起了头。他们愤怒的看向四周，但不敢辱骂，害怕别人认为他们的信仰不纯粹。
今天，工业区里的六万领民们似乎回到了自己生活的家园，没有时刻准备落下的鞭子与可怕的喊叫，只有相互理解的心与传唱的家乡小调。
罗文离开了工业区，将羊腿扔进巴莱特的房间里。
“老女人！这里不是你厨房的仓库！”巴莱特愤怒的推开门。
“羊腿是你买的吗？”巴莱特脸上的愤怒变成了微笑。
看到罗文点头，巴莱特开心的拍了拍罗文的肩膀，从怀里拿出一小袋铜币。
“拿去，买些酒，剩下的你去买些糖吃。”
罗文拿着一袋子铜币离开了庭院，前往港口的外国商人聚集的街区。
港口的道路非常拥挤，那些居民们聚集在街道里，仔细听着远处的钟声，准备着祈祷。
罗文挤进巷子里，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来到了一个紧闭着大门的街区。
将门推开一个缝隙，罗文侧着身体走了进去。
这里的情况与外面不同，商人正在忙碌的准备着明天的狂欢，一批批货物被堆上马车，然后又被主人拿下来，他们总认为能在马车上放上更多的东西。
“酒，还有糖。”罗文对着一脸不情愿的商店主人说道。
“就不能明天来嘛？”店主人抱怨着，从货车上搬下几个箱子。
“以后铜币不要了，只要铜卷。”店主摆摆手，拒绝了罗文的铜币。
“为什么？”前不久罗文还拿着铜币买过东西。
“你不知道吗？现在铜币不值钱了，以前我们国家还会用一些，现在铜币已经不能换银币了，你们这里的银行不收了，只收铜卷。”
罗文点点头，拿出一块银币交给对方。
“嗨！是个小主人！”店主从衣兜里拿出几张铜卷交给罗文。
拿着几瓶酒和一包糖，罗文回到了庭院，巴莱特正在拜托厨房的厨师们帮忙烤制。
“罗文！羊肉多吃点，巴莱特这家伙就吃骨头吧！”厨师用铁勺敲了敲壁炉的盖子，看来巴莱特不止偷过塞尔玛厨房的东西。
“得了吧，罗文是我的孩子，我还给他钱买糖吃了，能和你们这些厨房的老鼠一样吗？”巴莱特涨红了脸，反驳着对方。
“你的钱！还买糖？你这家伙，有钱买糖还来厨房偷吃！”厨师长呼唤来几名帮厨，他们要从巴莱特那身破烂衣服了甩出银币来。
“罗文快把钱给他们！”巴莱特被压在桌子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
一个钱袋被扔到桌上，厨师长拿起钱袋，看了眼罗文问道：“这是这个红鼻子的还是罗文你的？”
“他的。”
“哼！也就这家伙钱袋上有酒味。”厨师长闻了闻钱袋上的臭味，拧住鼻子说道。
“下次再来你就等着管家来你房间收钱吧。”厨师长将钱袋子还给了巴莱特。
“该死！这几天我还想去好好喝一杯的。”巴莱特将钱袋翻了过来，里面已经没有一个子了。
“我们似乎不收铜币了。”罗文说道。
“是吗，那些蠢货也变聪明了。”巴莱特毫不意外的点点头。
“你知道？”
“哦，你没去过亚索和高墙，所以不知道，我们那里几年前就没有铜币了。”巴莱特解释道。
“没有？”罗文从口袋里拿出一些铜卷。
“那些算是替代品，但没有哪个蠢货会去换一袋子铜币的。”巴莱特以一个自私且残忍的形象，说出了那些跨过商人们的发家秘密。“那些想去未开发的国家赚钱的除外，没人要的东西能确实换回来值钱的货物呢。”
罗文点点头，表示理解了，以前安顿或许就是这样的地方，现在安顿也没有人使用这些铜币了。
“好了，让我看看你买了些什么酒。”巴莱特从罗文的手里拿过两袋酒，仔细喝了口。“味道不错，是依兰国的草酒吧，真应该带两个瓶子去，这样还能便宜的。等等……”
“罗文，你从哪里卖到的酒，铜币不是没用了吗？他们还找你钱？”巴莱特终于注意到罗文手里的铜卷。
“别人给的，他给了我两个银币，让我降临日的时候放松一下。”罗文回答道。
“哪个混蛋！”巴莱特的耳朵也红了。“是那个给你请教师的家伙吗？”
罗文点点头。
“呸！浪费金钱的家伙，真应该让莱斯利消减了他的薪酬！”巴莱特愤怒的骂着，他又看了眼罗文。“待着干什么，滚出去！羊肉在壁炉里烤着呢！”
罗文被赶出了门，来到了爱莎的专属厨师们的厨房。
“罗文，你来帮忙吗？不用了，羊腿还要一会呢，你晚餐时再来吧。”甜点师很喜欢罗文，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放心。
罗文站在庭院的树旁，不知道该去干什么。
巴特那家伙现在正带着手下的人开宴会吧，红发人的聚会可不欢迎自己。罗文揉搓着自己的头发，突然，他想到了怀里的那包糖。
罗文从中掰了一小块，放到嘴里，甜味瞬间侵袭进了他的咽喉，带着淡淡植物味道的蔗糖难怪这么昂贵。
带着剩下的褐色糖块，罗文来到了爱莎居住的二楼。
“罗文？爱莎小姐可是已经去教堂了。”站在门口无聊的荡着腿的女仆们说道。
罗文看了眼关闭着的门，从袋子里拿出了那几块糖。
“这是什么？”无聊的女仆们直接上前掰了一块。
“好甜，罗文是你买的吗？”女仆舔了舔手指上残留的糖屑。
“我这里还有。”罗文从口袋里拿出了所有的糖。
“莉莉，快来尝尝，罗文拿来了糖！”女仆对着门里喊道。
“哪里哪里？”几名女仆跑了出来，她们看到罗文手上的糖块，立刻上手扒下了一块。
“好甜！罗文你买的吗？”一位女仆询问道。
罗文点点头。
“你真有钱，糖可是很贵的，小姐那里的糖都是管家专门管理的。”爱莎身边的女仆们似乎也很少能吃到糖果。
“罗文，让那些家伙也尝尝吧。”女仆们小心的围着罗文，指着不远处的那些藏在黑袍里的骑士们。
“他们？”罗文从来没和他们说过话，那些人也从不和其他人交流。
“我们不敢去，罗文你去嘛！”女仆们推着罗文，来到了血骑士的驻地。
“吃糖吗？”罗文将手里的糖伸到对方面前。
笼罩在斗篷下的人终于抬起了头，淡金色的络腮胡配上清澈的蓝眼睛，立体的五官将他的年龄向下减了几岁。
“好……”罗文身后的女仆们捂住了嘴，兴奋的相互碰撞起来。
对方迟疑了一会，慢慢抬起了手，隔着一层黑袍，对方掰下了一块糖，放在嘴里。
“味道很不错。”血骑士有些迟钝的微笑着。
“还有红茶，请让其他人一起品尝吧。”女仆们红着脸，递上了手中倒着红茶的杯子。
血骑士点点头，向着身后摇摆的同伴递上了茶杯。
罗文向前走了一步，来到了血骑士中间，将手里的糖递了过去。
原本不大的空隙因为罗文又扩大了一圈，血骑士们似乎并不喜欢与别人接触。
“谢谢。”短暂的眼神交流后，其他的骑士们伸出手掰了一块糖放到嘴里。
双方的关系因此走进了些，女仆们向高大的骑士们分享着篮子里的饼干与红茶，血骑士们也从房间里拿出了一小包黑褐色的小球。
“这是巧克力球，在更南边的国家里流行的零食。”一位骑士解释道。
“好苦的味道。”女仆们显然是第一次吃这些巧克力。
罗文拿起一个，学着女仆们咬了一小口，确实，味道并不好。
“这在他们国家应该和红茶差不多，军队里拿来提神的。”血骑士将巧克力收了回去，他意识到似乎没人喜欢。
“尝尝这些坚果，这些味道很不错。”面前的骑士左手接过同伴递上的坚果，右手将蛇干塞回同伴的手里。
看着面前的小女仆们吃着坚果的样子，这些血骑士们终于松了口气。
罗文手里的糖已经分的差不多了，他将剩下一小块放回口袋里。
愉快的交流会在厨师摇晃的响铃中结束了，女仆们沮丧的回到了二楼，她们还想听听那些骑士们的冒险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