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仪式
训练总是单调与劳累的，但是巴莱特对罗文似乎有着某种厚爱。他对罗文的训练方式有着极大的创新欲望。
现在罗文正趴在地上，身上盖着麦秆，数着门口经过的路人。他已经趴了四个小时了。
“小子，刚才走过去的哪个酒鬼怀里揣着什么东西。”巴莱特吃着某种不知名的野果说道。
“应该是酒瓶，还有一份刀叉。”罗文想着记忆里对方用衣服包着东西的轮廓说道。
“嗯。”巴莱特点点头，“哪个家伙偷了酒馆的东西，刚才被抓去抽鞭子了。”
“那昨天第七个经过的小孩手里拿着什么？”
“是铜币，不只一个，三四个吧。”罗文回想着说道。
“看来你还是有些天赋的，起来吧。”
罗文掀开麦秆，艰难的站起身，活动了会僵硬的关节。
“看来你真的不错，我记得我学侦查记录的时候花了几个月，你才一个月不到，不错。”巴莱特将最后几个野果塞进嘴里。
罗文问道：“为什么我没见其他人做过这个训练？”
“他们是护卫，不需要训练这些了，我可是把自己在炮兵营的宝贵知识免费教授给你了。”巴莱特说道。
“谢谢，老师。”
“嗯。”巴莱特对罗文的称呼很满意，在军营里可没享受过这种待遇，那些愚蠢的野猪，这么懂的贵族的优雅与体面。
“好了，记住了在别人面前要叫我教官。”巴莱特提出了和珍娜有些相似的要求。这对罗文来说一样，珍娜也喜欢他在没人时换一个称呼。
“记住了，过一段时间费兹先生就回来找你，如果他问你有准备好终生侍奉神明的时候，你要说愿意。你不是教会的成员，他们不会让你真的待在教堂里每天膜拜。”转眼就将贵族的优雅与体面忘个干净，巴莱特教导自己的学生如何回答教会的提问。
“好的，老师，但这样不会触怒神明吗？”罗文对那种超凡的力量还是有敬畏的。
“当然不会。”巴莱特毫不犹豫的说道。
“你是不知道那些贵族的家伙，一样继承了神明的力量，可他们背地里肮脏的事情没少干。轮不到我们。”巴莱特将自己的信仰放在思想后面。
“好的。”罗文点点头。
“这就对了，但是别说我教过你这些。”巴莱特还是慎重的将自己保护起来。
罗文的想法和别人有些不同，这是巴莱特这两个月里了解的。他实在害怕罗文做出些奇怪的举动。
庭院里传出一阵响声，是费兹先生回来了。
巴莱特带着罗文带到庭院，向费兹点了点头，表示已经可以开始了。
“巴莱特先生，今天罗文的训练可以取消吗。”
“当然可以。”巴拉特的话语终于变得简短了。
“请跟我来。”费兹对罗文说道。
来到费兹的书房，站在书桌前，费兹则坐在高背红木椅上，翻看着一封封书信。
将最后一份信件折叠好，对着已经站立了许久的罗文，平静的看着他。
罗文没有低着头，他平视着前方。
“你的教官应该已经跟你讲解过了有关仪式与恩赐的事情。”
罗文点点头。
“你希望进行仪式吗？”
罗文又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想得到恩赐？”
这个老师没教过，罗文仔细想着巴莱特的忠告，最终他没找到回答的方法。
“我想了解那种超凡的力量。”罗文只好将真实想法讲出。
费兹点了点头。“这是很多人一开始的想法。”
“力量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费兹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羊皮的卷轴，将他它摊开。
那是一份很简陋的地图，只有一些弯曲的线条，上面甚至没有任何文字与注解。
“这是一份王国的地图，在一百多年以前，天使们取得了深渊讨伐的胜利，附属于教会的十二王国开始了开拓行动，我们通过神明赋予的力量，打败了许许多多的邪神，异种，解救了很多的被压迫者。”费兹讲解着，似乎是在对自己述说着。
“胜利的代价很沉重，我们有时为了打败一位邪神，付出的是数十万的生命，直到我们得到了真理王冠，代价减轻了些。”回忆着以前参加的一个个战役，费兹有些伤感，他失去了太多的战友。
“但那些与神明为敌的邪恶，依旧危害着我们，他们对人类有着巨大的恶意，在如今开拓行动停止的时代里，我们依旧在进行着一场场战争。死亡会围绕在我们身旁，你愿意付出这个代价吗。”费兹将话题引向了罗文。
“我是一名士兵，危险与我相伴。”罗文说道。这是军队的士兵们常说的话。
“你可以这么比喻。你愿意参加这场战争吗。”
“愿意。”
“你和我们一样，是纯净的高墙人。死亡对你来说很接近，但有着些许距离。”这是费兹通过经验得出的结论，似乎他并不希望罗文进行仪式。
“在来到这里之前，死亡从未远离过我。”
“既然如此，进行仪式吧，我很期待你会得到什么美德。”费兹停止了劝说。
“去洗个澡，今晚我为你进行仪式。”
罗文点点头，离开书房。
过了一会儿，巴莱特走进书房，行了一个军礼“团长。是否选定人选。”
“选定了，但他的回答跟你引导的不同，他想了解那种超凡的力量。”
“这和想得到恩赐一样啊？”
“我们只把七美德叫做恩赐，超凡的力量，你有和他谈起过类似的事情吗？”
“没有，除了第一晚我让他接触了回复力量，确认了他的身体并非遗民外就没跟他谈起过这些。”巴莱特这两个月里对罗文的训练只是一方面，还有对其各方面的评估。
“超凡的力量……你去勇士酒吧去找招募者们，让他们调查下巴特。还有监视。”费兹下达了命令。
罗文洗完澡，回到房间，巴莱特已经坐在罗文的椅子上，“费兹团长都跟你说了什么？”
罗文将对话内容都告诉了对方。
“你这么会这么说，挺聪明的嘛，看来我对你的教导还是有用的。”巴莱特直接将功劳按在自己身上。
“不过你为什么这么说？”巴莱特还是有些好奇。
“我的朋友，他被狼爪抓伤了，有后遗症，对他影响很大。”
“这样啊。”巴莱特点了点头。
“当时我们都在场，巴特的后遗症只能缓解，你没去给他拿些圣水吗？”
“去了，但效果并不明显。”罗文撒了谎，巴特的后遗症已经消失了，只不过问题更加严重了。
“唉，别难过，或许你可以去求那些真理议会的家伙，虽然他们奇怪了些。”巴莱特提议道。
“真理议会？”
“对啊，管理真理王冠的家伙们，他们虽然奇怪了些，但有时还是有些用处的。”
“我进不了花园区。”大家都把贵族们生活的地方叫做花园区，哪里每一栋房子外都有一个花园。
“老师我会帮助你的。”想到自己的贵族身份，巴莱特自豪的挺起胸膛。
“谢谢您，老师。”
喝下了一整瓶圣水，巴特的欲望减低了些，现在他真的很想将手伸进面前这个商人的身体。
“巴特先生，这是我们能给您的最高价了。”商人将一袋钱币放在桌前。
“艾伯特先生，我提醒你一句，没有某位先生的允许你的货物可进不了港。”
“所以我不是希望您能帮帮忙吗？”被称为艾伯特的商人微笑着将钱袋推向对方。
对面的这个家伙为了一点点利润已经将他困在这把椅子上三个小时了。巴特的脾气因为那张契约的缘故，显得愈发暴躁。
“我帮不了你，不要为了几个金币得罪了港口的管理者。”巴特决定发出最后的提醒。
“那可是十二个金币，十艘船就是一百二十个。”艾伯特摸了摸精心打理的八字胡，开出了下一个条件“如果我愿意给您一些小礼物呢，只给您的，只要您离我的某艘商船一点距离。”
“先生，有些问题您应该和我们的长官直接商讨。”
“哦，就是因为我们之间有一些小误会，所以希望您能从中协调。”
平复了下心情，巴特将手放在桌上的钱袋，“好吧，但我不保证那位先生会接受，至于你的某艘商船……”
“这件事可以等到税收问题结束后在展开。”艾伯特微笑着。
送走那位麻烦的商人，巴特转身来到税务主管霍华德的办公室。
“长官，那个商人没有松口。”巴特低头报告着商讨的结果。
霍华德点了点头，“他还说了些什么吗？”
“希望我离他的某艘商船远些，愿意格外给我一点小礼物。”巴特没有隐瞒那个贪婪商人的秘密。
霍华德起身，走到书架前，细细欣赏着面前的一本本书籍。
巴特距离书本的距离有些长，但他的视线很好，看到了霍华德目光聚焦的那一排书本。
《港口税收目录》，《轮船航行指南》《地区特产及运输方法》《重要合作伙伴商品参考依据》……
霍华德抽出那本商品参考依据，转身对巴特说道：“你最近在识字吗？”
巴特低下头，“抱歉，长官，最近工作太忙了。”
“好好学习。”霍华德翻开书本，查找着某章节的内容。
“我们的这位朋友与亚索地区有着某些联系。”指着一段文字，霍华德评价着。
巴特知道自己的这位长官喜欢自己的下属有聪明的思考能力。巴特脑海里快速闪过安顿城与亚索地区的关系。
亚索地区位于安顿城东北方向，中间隔着一片海域，安顿城是亚索地区以前某个国家的殖民地。亚索作为一个极为广阔的地区，有着丰富的资源，绝大多数情况下，安顿城都只是拉帕利地区和西南海域前往亚索的一个中转站。
这个艾伯特与亚索地区有着某种联系，那么他希望我们无视的东西是运往亚索的吗？不对！如果是这样那么他没必要让这秘密货物上岸，这个秘密货物是亚索运出的东西，而且很有可能是运到安顿城周边的。
那么这批秘密货物是需要瞒着我们管理处的东西，拉帕利地区依旧处于开拓初期，需要的资源很多，别说是大型火炮，就算是成吨的黄金都有运输记录，不需要隐瞒。
巴特想到这里，开口道：“长官，我猜不出他运来的货物，不过他的货物终究需要运上岸，到时我们可以去检查一下。”
霍华德摇了摇头，“什么货物不要紧，我在意的是这批货物是谁需要的。”
巴特听出了自己长官的意思，“我会专门看着这批货物的。”必要的时候让那些货物出一些意外。
霍华德点了点头，“巴特，你虽然不是高墙人，但很聪明，注意不要让对方生气。”
“好的，先生。今晚艾伯特的货船就会靠岸，我会专门留意的。”
仪式很简陋，甚至让罗文感觉到有些敷衍。费兹在礼拜堂的神像前点了一只蜡烛，让罗文双手抱着。
罗文跪在神像前，费兹在罗文身边的地上开始用一柄利剑刻画着某种符号。
一滴滴滚烫的蜡液滴在罗文手心，些许烧焦的味道出现在昏暗的大厅。
“忍耐。”费兹只说了这么一个单词。
符号终于画好了，围绕在罗文周围，一个个圆形相互交错者，在每个圆的边缘用一条条笔直的横线分割。时不时出现的神秘符号散落在最大的圆形的边缘。
费兹将左手放在剑上慢慢滑动，鲜血在剑刃上显现。
费兹将染血的利剑抵在罗文的右肩上开口问道：“罗文，你是否愿意接受恩赐。”
“我愿意。”
费兹点了点头。“我为你附加的是谦虚。他同时属于骑士八美德。作为贵族与教会成员的查尔斯家族拥有赋予他人美德的权力，罗文，你的信念还太过迷茫，我不会禁锢你的道路，以后是归属教会还是王国由你决定。”
罗文低下头，费兹已经看出了他的迷茫。
利剑发出了一阵光芒，地上，那你繁琐的图案放出光亮。
礼拜堂内，似乎发出了些祈祷声。罗文低着头，嘴里不自觉的念出了声音。
那是神之语言，教会的祈告曲。
手中的蜡烛被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冷风吹动。它的火焰向上高高竖起。底下的羊脂正在快速溶解。
一滴滴的蜡烛油滴入罗文手掌，蜡烛燃烧的速度太快了，罗文的手已经接不住太多的蜡油，成滴的蜡油变成一条条细小的水流，滴落在地。
火焰熄灭了，随着火光的消失，黑暗笼罩了罗文，随着黑暗来临的，还有不知名的力量。他侵入了罗文的身体。又瞬间消失了。
费兹放下剑，开口解释道：“在苦难与黑暗里，美德才会出现。”
罗文站起身，手中除了蜡油外被烫伤的痕迹已经消失了。
“这项美德叫做谦虚，它会让你的身体变的强壮，你会比他人更强大，当过于强大的力量也会伤害你，记住谦虚才能保护好你。”费兹讲解了谦虚的力量，同时给出了忠告。
罗文握了握手，感受身体的变化。他感觉到自己变的强壮了些，身体的疲劳已经消失。
“现在你的第一课。”费兹等罗文将目光投向自己后，说道：“回房间睡觉，平息你的兴奋。”
罗文愣住了，有些不明白费兹的意思。
“谦虚的力量是超出身体的极限的，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你的目标是明白自己对力量使用到什么程度后会受伤。”费兹解释道。
“我明白了，先生。”罗文低下头，弯腰行礼，离开了礼拜堂。
等到罗文离开，费兹左手抬起，在石柱后，一个人影走出，是巴莱特，此时他已经穿上了铠甲，带上了武器。
“走吧，去看看我们的货物上岸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