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皈依者”

不见天日的地下密室里，精妙绝伦的六边形法阵中，一团明亮的火焰状涌动稳定地漂浮、有呼吸般微微涨缩着——这并不是什么东西在燃烧，而是巨大的能量被作用在空间中某个位置时，将空气加热电离形成等离子体后必然产生的现象。

随着这栋隐秘的袖珍法师塔持续向阵中输入能量，火焰涨缩也开始变得剧烈，很快从蠕动变成抽搐一样的猛烈跳动，频率越发缓慢、幅度却显著剧烈……甚至到了每一下跳动都能在空气中敲出“咚”一下闷响的程度。终于，在这跳动达到某个顶峰的时刻，这团火焰成功撕裂自身——准确说是自身核心位置的空间，在明亮之中制造出了一个黑洞。

这个黑洞突破了空间的壁障，跨过了理性的边缘，超越了秩序的界线，将那个距离无法用长度单位来衡量的异世界——恶魔们盘踞的扭曲虚空连接到了现世。

耗能最大的撕裂步骤完成，法阵和火焰的光芒黯淡了少许，后续的能源供应将黑洞维持在了拳头大小，另一侧，一只闪着炽烈红芒的阴险眸子透过通道，对上了尼尔森观察黑洞的视线。

“尼尔森先生，很高兴你能想通一切并主动联系我。我是基尔加丹，燃烧军团临时指挥官，伟大的萨格拉斯大人最信任的幕僚和追随者。”

维持着通道存在的等离子火焰随着声音响起抖动起来，那深红眸子的主人大概是向后退了些许，这让他在法师眼中的形象从独眼变成了双眼，然而因为洞口太小太黑的缘故，对方的整体形象依然模糊不清。

“向您致意，基尔加丹阁下。”

恶魔头子对尼尔森的态度颇为满意，眸子化成的两个红色光点上下轻微晃动，应该是轻轻颔了首：“那么，你现在需要什么帮助吗？”

“暂时没有，只是需要确认一些事情。”尼尔森语气恭敬但表情平静地说道，“您和您的军团入侵这个世界，是为了占领或毁灭它吗？”

“当然不，我相信尤格提亚已经向你申明了这些，燃烧军团的使命是燃尽宇宙中的邪神污染。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单纯是为了追捕几个顽固而危险的破坏分子，对这个世界毫无恶意，也绝不想与本世界的居民为敌。我在此向你保证，军团只诛仇敌，无辜者秋毫无犯。”

尼尔森点头。

言语就像风，难辨真假，但至少，对方的此番保证让他能怀着“自己并非人奸”的心安理得来加入对方的阵营。

他当然不相信一群甚至长的都不像人的异族能做到秋毫无犯，但更珍视自己曾经的身份地位和宝贵的自由意志。尼尔森不想当一辈子大陆通缉犯，更不想被守护者逮住、洗脑变成他们的走狗、一条深爱别人家孩子的可怜虫。那两位异界来客和他们的孩子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如果自己的站队让燃烧军团对这个世界造成了更大的危害，那也得怪那两个守护者非要来这个世界定居，偏偏又手段诡异、行事霸道跋扈，逼反了他！

如是在内心说服着自己，他继续发问：“第二个问题，你们第一次向这个世界的进军尝试被挫败了，这是否是巨大的损失，军团是否还能再战？”

“哈哈哈哈——”基尔加丹爆发出一阵大笑，他暂时性地离开通道的正对面，并使用手段调整空间黑洞所朝的方向，让尼尔森看到了他身后远处浩瀚如汪洋一般无穷无尽的恶魔大军，“多元宇宙没有能匹敌燃烧军团的力量，能阻挡我们脚步的只有投送兵力遇到的困难。你们世界挫败的所谓第一次进军尝试，不过是我们小规模的试探和牵制，军团遭受的损失不足万一，甚至没有从其它与邪神的战场上调兵！”

依旧是无法分辨真假的言语，但对方毫不犹豫的反应和言语间的绝对自信不似作伪。

“好极了，那接下来我就开门见山。”尼尔森沉声说道，“你口中的仇敌和破坏分子，此刻正在这个世界扮演守护者。他们依靠绝对强大的武力，颠覆了这个世界原本该有的运行模式和阶层架构，为非作歹无恶不行，严重影响了这个世界的安全和稳定。为此，我决定加入贵军团的事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教训和惩罚。”

那双红色眸子重新回到黑洞对面来，显然十分感兴趣。

“我知道你们派进这个世界的士兵们正在四处散布疾病，干扰那两位所谓‘守护者’的行动和计划，但因为不够了解这个世界或是准备时间不够充分等原因，收效不大。我手中恰好有一种新型的病菌，能够提供给贵军团，以作更好的上位替代——这种病菌的最初培养者想让它来提升人类的潜能，但发现它会导致感染者脑部损伤、失去理性智慧退化成野兽，于是放弃了这一版本。但事实上，若将其制成大规模扩散性的瘟疫，其制造出大量发狂病人所能产生的破坏力远超寻常能将人杀死的疾病，更别说……失去灵魂的丧尸们，要远比健康的活人更容易被死灵或精神魔法操控，形成悍不畏死的亡者军团……”

这只是尼尔森想向燃烧军团们奉上见面礼中的第一件，但他的皈依开场白却立刻被叫停了。

“尼尔森先生，我能理解你想为这场伟大远征出力的急迫心情，但你搞错了军团此刻最需缺的东西。前期侦查、散布疾病、分批分散登陆……这诸多行动都不是目的，而是手段，为替燃烧军团的大部队和指挥官们提供跨界方案而做的准备和铺垫。现在，你作为一个生长于这个世界的优秀法师，弃暗投明后本身就是无法被超越的顶级内应，又何必再在这些手段上浪费精力细细研究？我现在给你下达一项任务——潜伏下来，保全自身，维持联系，然后设法在合适的时间、意想不到的位置为军团打开一个大到能让我的指挥官也通过的通道，一举结束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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