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被捕
结婚以后，以诺决定把革里底的真相告诉十几。一天傍晚，以诺把十几叫到屋里，让她坐在床头，自己拿了一把椅子坐下。以诺面对着十几，态度认真且严肃，“十几，今天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关于革里底的事情。”
看见以诺这般慎重，而且自打回来以后，以诺对革里底的事情只字未提，今天却要说到革里底，十几心中有些不安，“你说吧，以诺，我听着。”
以诺定了定神，叹了口气，“我们所有人全都被骗了，根本不存在另外一个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革里底只是一个谎言！”说道谎言二字时，以诺特意加重了语调。
“谎言？没有革里底？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去革里底居住呢？”
“革里底确实存在，只不过，革里底不是一个星球，只是一个人类制造的虚拟生物系统罢了，被送去革里底的人，都是生活在一个虚拟的世界中，但他们自己却全然不知。他们被注射了药物，一直处于休眠状态，他们身上和头上插满了针管和导线，用来连接他们的大脑以及感官系统。”
“啊！”十几忍不住地叫了出来，“那你呢？也是如此？”
“我也一样。”以诺脱下衣服，让十几认真地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疤，“这些伤疤并不是我不小心伤到的，都是那些针管所致。”
十几被这些话吓到了，整个人有些发抖，但依旧笔直地坐着，之后，以诺把这十年来革里底的生活和这次逃出来的经过详细地向十几诉说。在听过以诺讲的事情后，十几整个人显得有些呆呆傻傻，之后又轻轻地问了一句：“你说的这些，确实是真的吗？”
以诺感到自责，把这样的坏消息带给十几，又打碎了十几心中的一个希望，“对不起，我再也不能带你去革里底了！”
十几此时却突然恢复了平静，跑过来钻进以诺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以诺说道：“你就是我的革里底，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
十几这温存的一句话，就像一缕阳光，驱赶了以诺内心中长时间的苦闷和阴霾，虽然天色灰沉，但他仿佛沐浴在阳光之中，这感觉比在革里底时更加美好且妙不可言。
以诺和十几就这样过起了日子，为了生活，以诺出去找了份工作，在一家餐馆做服务生，工资不多，但工作也不累，可以有更多时间回家陪着十几，而且，在餐馆中可以经常得到老板分发的一些食物，这给以诺和十几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保障，这样安静的生活持续了将近五个月的时间，最终被李志的到来所打破。
一天早上，向往常一样，以诺和十几在收拾屋子并且准备早饭，可是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以诺想透过窗户看看外面的情况，可是门却被那群人强行撞开了，十几害怕地躲在以诺的身后，以诺则瞪大了眼睛，准备应对随时发生的冲突。那群人中，带头的正是前一次抓捕以诺没有成功的李志，李志说道：“你们不必惊慌，我们是国家安全局的，不会伤害你们！”
以诺说：“安全局？破门而入，倒更像是一伙强盗！”
“强盗？”李志说：“可能行为有些过火，不过，面对你这样的危险人物，我们是不可能再让你从我们眼前消失的。”
“我？！”以诺反问道：“似乎看不出来我哪里危险！”
“你本身并不危险，可你知道的事情却足以让整个国家动荡！”
以诺和十几明白了，他们就是一直在抓捕以诺的人，以诺回过头来，看着十几，“看来，你又要陪着我吃苦了。”十几没回答什么，只是紧紧地抓着以诺的胳膊。
随后，以诺和十几便被这群人押到车里，行驶过程中，以诺依稀记得，这条路便是他从实验仓逃出来的路线，他们正在带着以诺回到那个实验仓，“难道他们要把我再送回革里底吗？”以诺心中想到。
大约几个小时后，以诺被带到了他之前逃跑的地方，那个地方就像一座戒备森严的城堡，站岗的人表情严肃、冷漠，也透露出一丝绝望。进入大门后，满眼便是一排排建筑完全相同的黑色实验仓，这些仓房都不是高高的楼房，它们要比这座城堡的墙矮一些，显然，这是在隐藏着城堡里的秘密。以诺很清楚地记得，自己便是从这些实验仓里逃出去的，这一座座黑色的实验仓里躺着他们的邻居、同事，和最爱的亲人。以诺和十几被带下车，接下来要步行一段距离。以诺和十几一边跟着李志向前走，一边四周观察着，看见一些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把一大批人从运输车里一个个地抬出来，那些人躺在担架上，处于昏迷状态，无论外面怎样嘈杂，他们都一动不动，一个接着一个被抬进实验仓，即将到达他们心中向往的革里底。
十几望着这里的一切，和之前以诺描述相比，眼睛看到的场景让她更加瞠目结舌，她看到的东西越多，她就会越用力地捏着以诺的。这样的运输车有很多，十几四周望着，突然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之前在一起工作的女同事，十几最后一次见她时，便是那人来公司辞职那天，说自己的移民申请已经获得批准，要马上准备收拾东西，当时那女同事是如此的喜悦且自豪，那人怎么也想不到现在的自己竟然是这个模样。
以诺和十几走了有些时间，最后被带进了一个办公室，李志叫以诺坐下等，好像并不是囚犯，像是朋友一样对待。随后进来了一个身着西装的人，手里拿着很多文件，见到以诺后，那人表现得很开心，“终于见面了，你可是第一个从革里底苏醒的人，骗过了我们所有人和智能系统，说实话，让我很惊叹！”
以诺镇定地说道：“我对你们并没有威胁，至少在这几个月中，我并没有做出损害你们的事情，请你放我们离开！”
那人笑着说：“嗯……，这个可能有点难度！”
“那你们想怎么样？让我坐牢？或者再把我关进革里底？”
“你想再回去？”
听到这个问题，以诺感到气愤：“我不想再回去！他们就像一群受你操控的猴子，生活在一个自己完全不知情的世界，你不觉得这样的做法是非常残忍的吗？”
那人倒是不急躁，嘴角一撇，说道：“这可能是一个永远没有正确答案的问题，如果全部生活在地球，那结果就是所有人在短时间全部死亡，而现在，他们至少还活着，并且生活在一个非常安详的世界，而我们也在不断地寻找适合居住的星球，一定程度上，革里底在为我们争取拯救地球的时间。在死亡与欺骗之间，我们又该怎样抉择呢？”
“即使革里底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之一，但至少应该让这些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那人此时却变得严肃起来，“那只会引发另外一场灾难，加速我们的灭亡！”
以诺此时思考有些混乱，在被捕的环境下，他已经很难再去思考这么沉重的话题。那人向李志伸出手说道：“带他们走吧！”
以诺立马站了起来，问道：“去哪里？这事与十几无关，不要牵扯到她！”
那人回答：“别太担心，你们会很安全的。你即将要去的地方，是另外一个虚拟生物系统，只不过，这个世界都是为了关押犯人准备的！”
以诺看着十几，不敢想象和十几一起生活在虚拟世界的场景，不知道十几会是怎样的反应。那个人最后说道：“别伤心，你们依旧会生活在一起，相信我，你们会爱上那里的！”
说完，以诺和十几便被带走了。李志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实验仓中，这个实验仓几乎和以诺逃出去的那个一模一样，十几第一次看见以诺曾经描述给她的画面：若大的仓房，一排排的人躺在床上，身上密密麻麻地插着很多针管，他们一动不动，表情略带安详，这里就像是一个专供活人用的坟墓一样。
十几害怕极了，她不想睡在这个坟墓中。
李志边走边对他们说，“不必害怕，你们依然会在一起，会很幸福地在一起，再说，以诺对这样的生活应该不陌生，毕竟已经生活了十年！”
对于李志的话，以诺感到迷惑，他不知道那十年的安定生活算不算是一种幸福，他的身体长期被禁锢，遭受折磨，这显然是不幸的，但他的精神世界却处于和平安详中，不必忍受饥饿、寒冷和污浊的空气，从这个角度来讲，他似乎又是幸运的。
十几紧紧地抱着以诺的胳膊，贴着以诺的身子一点点向前走，低声说：“以诺，你说，如果我们死了，那灵魂会在一处吗？”
“会的！无论在哪里，我们的灵魂都是相连的！”
“如果死后没有灵魂该怎么办？那，还不如把我们困在那个虚拟世界，至少，我们的灵魂是在一起的。”
十几的话让以诺感到震惊，他没想到十几会愿意接受生活在虚拟世界。十几接着说道：“在那里，若是还能再看见你哭、看见你笑，我也就知足了，至于是现实还是虚幻，已经没有了意义，我们活得，太累了！”
以诺紧紧地握住十几的手，又重复了一遍，“无论在哪里，哪怕是死，我也会和你在一起！”
以诺和十几被注射了一剂药物后，便被人抬起来放到了床上，二人相互注视着，眼泪从眼角不断地流下来，他们害怕这是他们彼此最后一次相见。以诺看着十几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他自己却忽然发力坐了起来，抓住李志的胳膊，哭着说道：“求求你！要让我们在一处！求求你！一定要让我们在一处！”
李志感到有些心酸，安抚着说：“放心吧，你很快就会再见到她的。”
以诺慢慢地躺下，也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