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119晋王入阵斩骁将 梁军惨败大溃逃
李存勖当时正从高处观战,心说道:“我沙陀以战斗而兴,当年先王战庞勋时才不过十三四岁,我已远不及!今日首战我若不亲入战阵,何以服众?又怎能激励士气?”
于是李存勖策马疾驰,入寨搏杀。身旁的护卫军士都吓坏了,赶忙追随而入。由于李存勖丧期未满,此时仍披麻戴孝,衣冠似雪,戎衣穿在内。他跨乘白马,手握亮银槊,身自搏战,矫动迅捷如玉龙飞舞般,往来于各处。一边指挥策应,一边驰突杀敌。梁军当之者无不立毙。李存勖连杀百余人,挑落十余名偏将,一身白衣溅得血迹斑斑。晋军望之人人胆壮,百倍其勇。喊杀声惊天动地,猛烈攻击梁军,杀得梁军处处溃败。
符道昭望见白衣将军有如此本事,心知必是重要头领,若除掉他,必能使晋军夺气。于是他杀出一条路来战李存勖。两人也不答话就战了起来。符道昭见李存勖生的眉清目秀、面如冠玉,始有轻视之意。接斗数合,才开始暗暗心惊,叹道:“想不到书生面庞,竟能有如此武力!”十余合后,符道昭被李存勖一槊戳中腋下,手中枪因之而落。李存勖复一枪洞透其胸,挑落马下。随后,李存勖挥剑砍掉符道昭头颅,系在自己所乘马颈之下。挥槊驰突,往来如飞,梁军望之人人胆裂!
梁军本就被杀得呈现败退之势,这番失了副招讨使,更是人人魂不守舍。在晋军的猛烈扑击下,开始了全面溃败,南向而逃。他们丢盔弃甲、委弃资粮,填塞了行路,被斩首万余级,亡失将校三百余人,失去刍粮以百万计。招讨使康怀英在百余骑的保护下杀出一条路来,侥幸逃得性命,出天井关而回。
三垂冈之战,后人有首赋赞道“……
胜地长留,厥言非偶。问后日之墨縗,果当年之黄口。
壮猷乍展,誓扫欃枪;陈迹重寻,依然陵阜。
怅麻衣之如雪,木主来无;皎玉树以临风,山灵识否?
鼎龙髯去,雏凤音清。先君之愿克偿,佳儿之功益著。
临风惆怅,何处魂招;大雾迷漫,定知神助。
生子当如是,孙仲谋尚有降书;杀人莫敢前,朱全忠闻而失箸。
……
回忆一门豪杰,韵事如新;剧怜五季干戈,忧怀欲写。
茫茫百感,问英雄今安在哉!了了小时,岂帝王自有真也。”
前日在三垂冈伏兵时,李存勖召诸将商议作战方案。有部将提出可于夹寨南面设一军以截断梁军逃归之路。李存勖不许,说道“我们兵力不占优势,只能并力一战,怎可再分?况且兵法云,穷寇勿追、归师勿遏。梁军数目众多,若见退路被断,心知必死,定会拼命再战,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梁军开始溃逃后,晋军只追了十余里便停止了。
夹寨梁军败走后,周德威第一个来到潞州城下,向城上喊道:“先王已薨,新王自来,夹寨已破,梁贼逃去,可以打开城门了!“城楼上的李嗣昭本与德威有隙,自然不敢轻信,说道:“你一定是降贼了,来诳我城门的吧?“弯弓欲射德威。左右之人赶忙拦住,劝道:“事实尚未弄清,万一伤了自己人怎么办?”周德威指着李嗣昭怒道:”你,你……”欲待发怒,忽想起先王之言,强抑制住愤怒,叹了口气,然后下马,卸掉盔甲,徒步走向城门。李嗣昭心下狐疑“这老东西搞什么名堂?”
周德威走了数十步,李嗣昭忽见一骑从周德威后面驰来,其人白马白服,服上血迹斑斑。那人止住周德威说道:“周将军且慢,待吾来说之。”听那人向城上喊道:“进通兄,吾乃存勖!梁贼已走,可以放心开城门了!”进通是李嗣昭的小名。这回李嗣昭才深信不疑,忙令人打开城门。知义父已死,悲痛大哭,几至晕厥。悲痛稍止后,李嗣昭步下城楼来拜见晋王。
李存勖见他一瘸一拐,问道:“进通兄,你这是受伤了吗?”原来李嗣昭足部中箭后,一直未好,怕被别人看出,为不影响士气,强忍疼痛,仍向正常时一般走路。这番解围,终于松了口气,也不用再伪装了,便告诉李存勖受伤之事。李存勖赞道:“先王说进通兄忠孝定不相负,今番相见,真是令人敬佩!”之后看了眼周德威,说道:“此番破贼,周将军作战犹力,擒斩最多。”又以先王临终之言以谕嗣昭,嗣昭说道:“即刻起定当抛弃前嫌,与周将军勠力战贼。若再敢计较私怨,天诛地灭!”言毕与周德威握手相拥,欢好如初。李存勖巡城一遭,见城内之人个个面黄肌瘦,直不起腰、抬不起头,一副羸弱疲惫之态。叹道:“真是苦了此城之人了!在如此情况下还能为我坚守,进通兄真能得士人之心啊!”
再说朱温正在进食,忽听有军士来报告军情,大为恼怒:“不知老子在吃饭吗,过会再说!”说完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嚼了起来。军士急急忙忙的说到“陛下,请恕罪。只是这军情万分紧急。那李存勖挂孝出征,破了我们的夹寨之兵……”朱温听后一惊,“哇呜”一下将嘴里尚未下咽的肉喷了出来。又由于慌张,手一哆嗦,筷子也脱离了手掉落地上!过了好大一会才镇静下来,从此朱温开始对李存勖心生敬畏。叹道:“生子当如李亚子,李克用啊李克用,你后继有人了!哎,反观吾家诸子,真乃豚犬尔。”不久后康怀英逃归,跪在朱温面前请死。没想到朱温竟然不责怪他,反而安慰道:“此战之败,只怪我太轻视后生小辈,非汝之罪!”
朱温赶忙下诏令各地安抚收集散兵,令龙虎统军牛存节自洛阳带兵去接应夹寨溃兵。牛存节来到天井关后,听闻周德威、李存璋正乘胜往泽州进发,对部下说道“泽州要害之地,绝不可失;虽无诏旨,亦当救之。”部下都不欲往,说道“晋人胜气方锐,况且我们众寡不敌。“存节怒道:“见危不救,非义也;畏强而避之,非勇也。再有异议者斩!“于是举众去救泽州。到泽州时,城中人已有人纵火喧噪,欲应晋王,刺史王班急闭牙城自守。
牛存节急带兵平乱,刚平定下来,晋兵就兵临城下,开始了昼夜急攻。牛存节就乘城拒守,一连数日不寐。后来刘知俊又从晋州带兵来救援泽州。周德威这才焚烧了攻具,带军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