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夏花般灿烂
1931年夏天,梁思成把林徽因送到香山养病,住在双清别墅里。这里环境静谧,空气清新,林徽因的身体很快就好转了。她的朋友金岳霖、沈从文、徐志摩等人经常上山来看她。等搬到北总布胡同四合院之后,来的人就更多了。金岳霖单身,住在梁家后院的小院子里。两家都是单门独户。朋友们来了以后,一般都会到梁家的大院里。
当时常来参加聚会的有清华大学政治学教授张奚若、经济学教授陈岱孙、哲学教授邓叔存、社会研究所所长陶孟和、北大教授沈从文,等等。徐志摩若是回北京,也会经常来这里。这些优秀的知识分子,大多出自名门,既有旧学根源,又饱受西学的影响,因此一个个都是学贯中西,但又各有所长。他们坐在一起,谈论时政、文艺、诗歌、美术、哲学等。作为东道主,梁思成不爱说话,但一出口,必能引人发笑,因为他是一个极具幽默感的人。而林徽因则思维敏捷,口才极好,对待任何问题都有很高明的看法,因此每一次聚会,她的发言都很多,她都是聚会的焦点。
这大概是当时中国级别最高的文化沙龙,而随着众位名流的口口相传,林徽因的名气自然就更大了。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人红是非多。名气大的林徽因就招致许多人的妒忌,其中也包括后来大名鼎鼎的冰心女士。冰心专门写了一篇《我们太太的客厅》来讽刺林徽因。当时林徽因正在山西考察古建筑,听说了这个事后,也没发怒,直接买了一坛子山西老醋带回北京,让人送到了冰心的家里。
如此看来,林徽因也倒有几分黑色幽默。
1932年8月,林徽因生下了一个可爱的男孩。这个孩子是梁家的长孙,他的出生给梁家带来了更大的喜悦。为纪念宋朝的建筑学家、《营造法式》的作者李诫,梁思成和林徽因给儿子取名为梁从诫。希望他将来能成为出色的建筑学家。
林徽因抱着儿子的时候,她看着怀里这个活跃的新生命,心里充满了爱意。一次在庭院中漫步,她忽然诗兴大发,写下了著名的诗篇《你是人间四月天——一句爱的赞颂》: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笑响点亮了四面风;
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黄昏吹着风的软,
星子在无意中闪,
细雨点洒在花前。
那轻,那娉婷你是,
鲜妍的冠冕你戴着,
你是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
雪化后那片鹅黄,你像;
新鲜初放芽的绿,你是;
柔嫩喜悦水光浮动着你梦中期待的白莲。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
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这一段时光,是林徽因人生中最美好、最安逸的时光。由于生活富足平静,她也有较多的时间进行文艺创作,因此在这些日子里,她写出了不少诗歌和散文,甚至还创作了戏剧和小说。她的文字感性、优美,读来如沐春风。
林徽因是众人眼里的才女,有独特的精神气质,她既有诗一样的飘逸空灵,又有科学家的专注。这是两个原本相冲突的特质,却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这种特质,深深吸引了金岳霖。金岳霖是搞哲学的,一直单身。他很爱慕林徽因,也因林徽因而终身不娶,并且始终住在林徽因隔壁,跟她做了一辈子的邻居。
据梁思成回忆,有一次他从山西考察回来,林徽因突然告诉他说,自己爱上了两个男人。当时梁思成愣在那里,但立即就明白那另外一个人是金岳霖。梁思成心里涌起一阵绞痛,但他理性地分析了一下,觉得自己尽管在文学艺术等各方面有一定的修养,但是没有老金那样的哲学家脑袋,认为自己不如金岳霖。于是就让林徽因去选。林徽因得到这个回答后,与梁思成抱头痛哭。她并不是放荡,或者故意为难梁思成,而是从内心里觉得真的爱上了这两个男人,所以才向梁思成坦白。
林徽因把梁思成的话告诉了金岳霖。金岳霖说,看来思成是爱你的,我不能伤害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我退出。
此后他们三人就再也没提过这件事。金岳霖成了夫妻两人的好朋友,每当两人吵架时,都会找金岳霖评理,或者金岳霖主动来给他们调解。林徽因是个诚实的女人,金岳霖和梁思成也都是绅士。
懂得进退和取舍的人,才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