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疯
林欣看着杜峰和珊珊离开，人彻底呆住，一口气没喘上来，晕了过去。
“欣欣…欣欣！医生！医生！”
……
医院里，许婷和张强焦头烂额。
林要要刚做完手术，林欣又晕了两个小时还没醒。
半天前，还乐呵呵的一家人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许婷感觉恍如隔世。
“老公…对不起…”
张强看了眼情绪低落的许婷，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也没想到二姨会这样…”
“唉，算了，咱们才投了一百万，还能接受，只是欣欣和杜峰，两家公司一起，起码损失了快两千万，这下子公司正常运转都成问题…欣欣她妈真是太狠了，怎么做的出的…”
“是啊，二姨也太…唉…”
“现在我们都是猜测，等警方的调查结果吧，希望我们多想了。”
一旁病床上的林欣听着两人的谈话，泪水止不住流下来。
巨大的反转让林欣几近绝望，不明白命运为何一直捉弄自己。
先是余升，好不容易和杜峰结婚，享受阔太生活，结果竟然被自己亲妈背刺，这一刀几乎把自己捅死。
现在自己根本想不出该怎么面对。
这件事过后，以前那种平淡无味的生活都恐怕要变得遥不可及。
真想一直睡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欣像是受到了呼唤，悠悠醒了过来。
“欣欣，你醒了啊…”许婷一脸忧伤。
“姐，老公呢？”林欣有气无力地问。
许婷端起已经热了三遍的瘦肉粥，有些为难地送到林欣嘴边。
“杜峰他一直在在忙，别管了，还是先吃点吧。”
粥很香，但是勺子到嘴边，林欣还是没有任何胃口。
“老公他没来吗？”
林欣心里满是苦涩。
这几天自己的头发都白了许多，整天浑浑噩噩，几乎不分白天黑夜。
因为怕林欣想不开，刚好林要要还要住院观察，所以就没将林欣接回去，反正只是多个人住院，万一有事也好找医生。
“欣欣，别想这么多，杜峰他确实有事，你姐夫昨天还接到他的电话了，杜峰还问起你和要要了。”
林欣眼中终于有了一些光芒：“真的吗？可是为什么老公不肯来看看我呢？他肯定很伤心，很生气，肯定还没原谅我。”
许婷重新舀起一勺粥，劝说道：“别多想了，你也得理解杜峰一下，毕竟出了那么多大的事，阿姨现在又没露面，两个公司都要靠杜峰撑着，你得赶紧好起来，这样才能帮杜峰挽回损失。”
林欣呆了一会，张嘴将粥吃了下去，许婷也终于松了口气。
五天没进食，林欣整个人都瘦了两圈，全靠营养液吊着。
吃完粥，林欣的气色也好了许多。
“要要怎么样了？”林欣问。
“没事了，再有一两天就能出院了。”许婷说。
“嗯...我妈她...有消息了吗？”林欣想了想问。
许婷摇了摇头，不忍心告诉林欣程颖逃到了国外，公安机关已经下了通缉令。
“别多想了，谁都不想出现这种情况，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们得往前看。”许婷安慰说。
林欣一阵沉默，挣扎着起身，在许婷的搀扶下来到窗前。
看着院子里安静坐在轮椅上晒太阳的病人，林欣有些羡慕，起码他们轮椅后面都站着一位关心自己的人。
但是此刻，没有杜峰在身边，林欣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孤立无援。
转眼到了中午，许婷去食堂买饭。
林欣先是发呆看了看床上熟睡的林要要，然后鬼使神差地走到床边拉开了抽屉，一份刺眼的离婚协议书摆在里面。
林欣双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拿起来一看，果真是杜峰拿过来的。
“老公...你为什么这么决绝...”
买饭回来的许婷看见林欣手上正攥着那份离婚协议书，顿时一惊。
“欣欣...”
林欣摇了摇头：“是我罪有应得，如果我不瞒着老公打钱，老公也不会损失这么多，起码还有余地...”
“欣欣，你也别多想，杜峰他只是一时冲动，公安已经在调查了，钱肯定能追回来，到那时就不会离婚了。”
听到这话，林欣似乎看到一丝希望。
又艰难地等了两天，一出院便急不可耐地去找杜峰。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可怎么都打不通杜峰的电话，回到家才发现门锁密码已经改掉，指纹和面部识别都不能用了。
看着熟悉的大门却进不去，林欣再次心头一抽。
许婷有些不忍心，掏出备用钥匙正准备开门，却看到杜峰回来了。
“老公...”
一个多星期没看到杜峰，林欣有些激动。
杜峰没有理会林欣，径直过去抱起林要要就准备进屋。
“杜峰，要要还没完全恢复，还是先进去再说吧。”许婷劝说道。
杜峰却很坚决，转向林欣问：“离婚协议签了吗？签了你就可以走了，我家不欢迎你。”
见杜峰没有挽留自己，林欣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杜峰，你别这样，欣欣她也不想，这些事又不是她做的，你不知道她这几天有多难受...”
“哼！”
杜峰冷哼一声：“不是她妈做的？我当初就不该心软，没有接她回来哪有这么多破事？她妈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子，一开始就是奔着骗钱来的，什么鬼开公司，什么理财，全是骗局，骗钱就算了，连孩子的医药费都贴进去了，让我怎么办？当做没发生吗？老子辛苦干了二三十年，打拼的公司被她妈一下子搞的半死不活，你让我怎么原谅她？我没把她当做同伙告上法庭就算是对得起她了。赶紧滚，我不想再看到她，娶了她算我倒霉。”
眼见杜峰抱起林要要就要进屋，林欣一把上前拉住杜峰的胳膊。
“老公，你原谅我这次，我哪怕是卖血，也一定把钱还给你。”
“你拿什么还？两千多万，你还得起吗？滚吧，每次碰见你就倒霉。”
“老公，求你了，我不能失去你，老公...”
林欣抱住杜峰的大腿哀求不止。
“杜峰，都是一家人，欣欣也不想这样，以后的事等以后再说好吗。”
林要要和林欣哭闹不止，杜峰怒气不消，一家人就这么僵持着。
这时，一个光头男人带着几个手下冲了进来，一看就不好惹，珊珊怎么都拉不住。
“肖总，肖总，钱真的在筹了，过两天就送过去，肖总...”
可是光头男子丝毫不相信。
“两天又两天，还要等几天？你们杜总也是大老板，这点钱没必要拖这么久吧，是不是不想还了？”
姓肖的光头男子打量了下众人，满脸不屑。
“你看看，我就说你们杜总他们在家，对吧小美女。”肖总一脸玩味地看着杜峰。
“杜总，对不起，我…”
珊珊有些无力地看着杜峰，退到了一旁，小声分喊了声：“林总…许总…”
杜峰看见前来要账的肖总一脸阴沉。
“杜总，你可真是难找，说好的五天还款，今天可是第七天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怎么样，钱准备好了吗？”肖总不屑地问。
“你们走开，别为难我老公，你们的钱我一定还给你们！”林欣突然站在杜峰前朝众人大喊。
如果是平时，杜峰还可能感动一下，可是现在，只是觉得林欣纯属捣乱。
这些人可不是两三句就能打发的。
“呦，这是嫂子吧，嫂子你好，我们这可是正规要账，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的，我们小本生意也不容易，既然有钱那就麻烦把账结了，实在不行还点利息也行啊。”
“我老公像是会欠钱的人吗？过两天就还！”
杜峰只觉得林欣说话都不带脑子，将林要要交给珊珊，然后推开林欣。
“进来说。”
杜峰将众人领进屋。
肖总坐在一百多万的真皮沙发上，满脸惬意。
“看看看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钱的事这个月底再说吧。”杜峰开门见山地说。
曾几何时，自己哪会跟这些地痞流氓打交道。
可是如今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只能低头。
“这可不行，我们回去也交不了差，杜总家装修的这么豪华，这点钱算什么？如果没有现金，什么金银珠宝，古玩字画也是可以的，我们人都带来了。”
肖总一招手，几个人走上前掏出各色鉴定资格证书，显然是不拿到钱不罢休。
“放心，都是备过案的，价格包杜总满意，现场验货，现场结算。”
“你们别想拿走我老公的东西...”
“欣欣，算了，杜峰心里有数，尊重他的决定吧。”
林欣还想上前理论，却被许婷拉住。
“可是...”
许婷摇了摇头，示意林欣不要添麻烦。
杜峰环顾了一周，说：“看上什么拿走，一次性算清楚。”
肖总得意地摸了摸光头，打了个手势，手下的人赶紧上前一件一件的看，像是抄家一样。
“不许动那个，那是老公结婚买给我的！”
“你住嘴吧！这些东西和你都没关系。”
杜峰本就憋着一肚子气，听着林欣的话更加窝火。
“欣欣…”
许婷将林欣拉到一边，林欣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跑进房间将程颖之前拿给自己的金银首饰一股脑拿了出来。
“这些首饰都给你们，不要拿我老公的，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们。”
说着还从包里翻出程颖交给自己的祖传手镯递了过去。
肖总等人眼前一亮，有了这些，这四百万欠款肯定就够了。
“既然杜夫人都发话了，就赶紧的吧。”
几人上前将首饰接了过去，马上开始检测。
“项链假的…”
“这翡翠也是假的…”
“……”
“都是假的…”
肖总脸色阴沉：“你开我玩笑呢？我这鉴定是按次数收费的！”
杜峰头皮发麻，林欣眼睛瞪的老大。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全部是假的！这有鉴定证书的！你们肯定是故意这么说，想骗钱！”
肖总像是看傻子一样看林欣。
“大姐，我们是来收账，不是买古董，我骗你干嘛？你要不信可以自己去店里鉴定，你可以质疑我们的态度，不能质疑我们的专业水平好吧？”
“不可能…怎么可能…”
林欣瘫倒在地，桌上那堆金银首饰如今是那么的刺眼。
杜峰冷冷地看着林欣，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扔在了林欣脸上。
“我本来还不想告诉你，这是你妈真正的体检报告，她根本没得癌症！所有的一切都是骗人的！”
林欣难以置信地看着报告，心境彻底崩溃。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我是你女儿啊，为什么？”
杜峰面若寒霜：“为什么？问你妈去！我当初告诉你不要和你妈来往，你不信，现在问为什么！我真希望这张报告是假的！希望她真得了癌症，马上死掉！”
“杜总，你的家事后面再处理吧，还差六十万，你看该怎么办？”
杜峰转过身子，淡定说：“我联系了一个朋友过来拉点家具卖，晚上给你送过去。”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请杜总守时，免得明天还得麻烦你们。”
“不送。”
“走，杜总再见，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再见杜夫人，再见小朋友…”
肖总众人满意而归，杜峰的脸却更加阴沉，转身走到林欣面前，扔下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二十万，把离婚协议签了赶紧走，孩子留下，以后咱俩没有一毛钱关系，别闹，给自己留点体面。”
林欣死死抱住杜峰：“老公，我对不起你，我不走，我不走，让我帮你，做牛做马，哪怕是当奴隶都行，老公，求你了，别赶我走，别赶我走…”
“杜峰…欣欣她真不是…你别这样…”
这次杜峰却很坚决，推开林欣说道：“不签就法院见，说一句，房子已经抵押，已经不属于我了，你要呆在这就随便你。”
说着便招呼珊珊离开。
林要要见林欣哭，不明所以，也哭闹不止，毕竟和杜峰相处的时间不长，自己和林欣许婷更亲近一些，挣扎着往林欣身边跑。
“算了，随她去吧。”
说着，杜峰拿起一些私人物品就离开了家。
“林总…”
“滚…你给我滚…”
珊珊有些不忍，还想说些安慰的话，却没想被林欣一阵咆哮。
咔哒，屋里的电也停了。
看着空荡荡的家，林欣彻底绷不住，瘫倒了下来。
接下来一连三天，杜峰没有回来，倒是信贷公司的人上门来测量。
没办法，许婷喊来张强，将已经呆滞的林欣背出了家门。
好不容易回到许婷家，刚安定下来，许婷却发现林欣不见了。
匆忙寻找之下，终于问到林欣可能回了自己家。
两人跑过去一看，林欣正坐在门口傻笑。
“欣欣…欣欣你怎么了？”
“哈哈…哈哈哈…竟然是租的，姐你相信吗，我爸的房子竟然是我妈租的，一开始她就是冲着骗我来的，哈哈…这么大的骗局，我都没发现，还把老公拉下了水，哈哈哈哈哈…我真是该死啊…哈哈哈…”
“欣欣…”
林欣疯癫的状态让许婷和张强很担心。
“老公，怎么办？欣欣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张强皱眉道：“先带回去再说。”
……
回去的林欣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扯头发，一会儿撕衣服，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吓得林要要都不敢接近。
没办法，一直到凌晨，许婷将一杯放了安眠药的水喂给林欣，才好不容易安静下来。
收拾好一切，张强疲惫地躺在床上。
最近几天的事让张强也焦头烂额，自己的公司的现金也几乎全部借给了杜峰，算是对当初杜峰帮自己的回报。
可自己的生意有一大部分都是杜峰介绍的，如今杜峰一破产，愿意帮忙的人屈指可数，对手更是趁火打劫，生意也很不景气。
更要命的是，林欣无家可归，人又疯疯癫癫，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也是个天大的难题。
夜晚，杜峰突然被一阵哐当声惊醒，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老公！不好了！欣欣割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