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方其欢西昂，米嗯对先实
目标身上居然带着“旅行家”途径的封印物？！
充满虚幻光影的灵界闪过眼前，其上下左右无序而错乱、与现实世界截然不同的方向感令“魔女”有着瞬间的晕眩，只来得及释放出无形蛛丝悄然缠绕在道格拉斯身上，随后就又被对方飞快“扔”出灵界，错过了进一步攻击的机会。
甫一回到现实世界，她白皙修长的手臂就猛然扬起，持着一把通体由冰晶铸造的尖锐匕首闪电般从下至上地捅向道格拉斯胸口！
足以冻僵肌肉的冰霜顺势扩散，本就笼罩在四周的透明丝线也骤然缩紧，试图牢牢控制住匕尖下的猎物。
可让“魔女”惊愕的是，道格拉斯居然没有“闪现”躲避，而是身体上浮现出淡淡白光，完全没有受到冰霜和蛛丝影响似的提起一拳便轰向她的面门！
两人距离如此之近，当匕首刺空的结果顺着手感反馈回来时，那力量超乎想象的一记重拳也结结实实地砸在“魔女”脸上，将那成熟而不失韵味的面孔砸出了一条条蛛网般碎裂的痕迹，砸成了碎裂成四散崩飞的玻璃碎片。
该死！这家伙真的是“戏法大师”，不是“武器大师”？！这条途径怎么会有人起手就是肉搏的？
借助魔镜替身拉开距离的“魔女”没敢原地停留，边暗中估量着自己镜面替身和魔杖替身的数量，边利用无形蛛丝拉动自身轻盈地飞跃于林间，避免被对手“闪现”近身。
同时，她轻启朱唇，让柔和轻缓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到道格拉斯耳中：
“你果然有不小的秘密……
“据我所知，那些吸血鬼很擅长利用血液定位、利用影子监视。呵呵，你这么鲁莽地带着我‘传送’，就不怕被教会的人发现吗？
“冲动和暴躁可不是‘戏法大师’的风格，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很愤怒，很烦躁，很渴望发泄？
“也许，我们可以换一种形式，换一个地点，我不介意让你体会下真正的欢愉和放松……”
要不是我知道血族用来监视的“影蝠”早就被阿蒙拿走，要不是我知道自己有不错的反占卜能力，可能还真的会因此烦躁不安……这也属于“教唆”能力的应用？只不过对情报的掌控不太准确啊！道格拉斯于内心咕哝了一声，倒是不否认刚刚硬是要顶着攻击打回去的行为的确是在发泄。
对一个故意接近自己、明显心怀鬼胎的“魔女”使用暴力，他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刚刚放牧着“守护者”灵魂的他拥有超越凡人的力量、敏捷与反应速度，这才能顶着冰霜的影响，一拳就迫使对方使用魔镜替身。
至于匕首和蛛丝，由于“魔女”未在其上覆盖能直接伤害灵体的黑焰，都被道格拉斯以虚化自身的方式躲过了。
他站在原地，单手插在衣兜中，故意抬高声音颇为嘲讽地回应道：
“如果你还是个男人，我也确实不介意和你发生点什么，只可惜……”
他边说，边将放牧的灵魂切换成“腐化男爵”，轻微地“扭曲”了这句话，以确保自己尽可能不受到“魔女”魅惑能力的影响。
即便确信自身性取向为男，可近距离面对“魔女”的时候，他还是克制不了生理反应，克制不了血液的上涌，甚至于心底深处竟然还会隐约生出艳羡的情绪。
对方的魅惑已经能一定程度上无视性别和取向发挥作用，明显已经是序列六的“欢愉魔女”，想纯靠意志力去对抗未免太过轻敌。
故意拉长了的尾音还没落下，林间寒芒一闪，数支两米多长的冰晶长矛从多个角度攒射而来。覆盖地面的细小草木被冰矛裹挟的寒风吹成了闪着点点寒光的冰屑，阳光明媚的林间温度骤降，如同重新回到了最严寒的冬日。
重新切回“守护者”灵魂的道格拉斯脚下一蹬便窜出三、四米距离，旋身发力，又是一拳，便将迎面而来的冰矛击得粉碎！旋即又向左前方跃身翻滚闪过身后袭来的另一杆冰矛前端，于电光火石间探掌握住了矛杆中部，竟反为己用地将其挥舞起来击碎了其余冰矛。
可随着一根又一根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他的皮肤渐渐被寒冷的白霜覆盖，躲闪的动作逐渐僵硬艰难。
于是，他抬起右手接连打着响指，密林间顿时弥漫起湿润浓白的雾气，阳光被阻隔在外，目之所及的一切都笼罩在朦胧阴影之下。
很快“魔女”视线中只剩下一道道树木直立的阴影。她并未慌乱，停下飞跃转而屏息藏身于阴影之中悄然前进，并操控着蛛丝和冰霜饱和式地覆盖林地。
从表现上来看，敌人身上至少有一到两件封印物，但缺乏应对远程攻击的手段，才会制造出雾气阻碍视线，再考虑通过“闪现”偷袭来消耗我的替身……
不过，在复杂情况下锁定目标是每一位“刺客”的必修课，只要打开灵视，她能轻易分辨出树木和活人的区别。
等到周围全部被冰霜覆盖被蛛丝包裹，哪怕对方不断“闪现”，也必然会暴露踪迹……
正当“魔女”细细思索，耐心搜寻之时，一点白光突兀出现在她面前，不受骤然投射而来的黑焰与冰矛影响地膨胀炸裂——炸成了一团极其刺目、极其明亮的闪光！
“魔女”双眼一下被刺激出了不少泪水，视线登时陷入模糊当中，只能注意到余光中飞快闪过的一道身影，出于本能地向那个方向投出了大量攻击，也没忘记让冰霜与蛛丝靠近自身形成包裹，以防备意外。
然而，在冰茧真正成型前，道格拉斯便从“魔女”自身投下的阴影里无声跃出，双手在胸口处虚握，做了个仿佛持剑在前的动作。
冰冷锋锐的危机预感猛地慑住了“魔女”的心脏。她反应极快地驱动与自己淡橘色长发混杂在一起的蛛丝，试图将自己扯离这片区域，躯体因此被向后拉扯出一个挑战人体柔韧程度的弧度。
但点点晨曦般的淡银光晕已从道格拉斯双手之中扩散而出，每一点银光都是锐不可当的剑锋，无数剑锋又叠加成嗡鸣铿锵的巨大风暴，轰然向外扩散，将一切沿途之物搅得粉碎！
“光之风暴”！
“魔女”的半声尖叫卡在喉咙之中，蛛丝和冰锥在剑锋之下犹如烈阳下的积雪般飞速消融。她的躯体上眨眼绽出数十朵血花，殷红血液在破碎镜片与纷飞木刺间反复变幻了几次，最终还是颓然滴落在如同被犁开的泥土上。
道格拉斯的身影“闪现”在光之风暴范围外，伴随着数不清的“闪光术”，一时间将方圆数十米范围的阴影一扫而空，迫使捂住腹部伤处的“魔女”从隐身状态暴露出来。对方甫一露面，道格拉斯就敏锐注意到了她身体的变化——那原本淡红近橘的发丝比变得暗沉粗壮了不少，呈现出一种混沌的红黑色，无风自起地在对方神色扭曲的姣好面孔边轻微涌动着。
眼神中凝聚着惊骇与怒意的“魔女”毫无迟疑地发出一声刺耳尖啸，黑色火焰如在平地引燃炸裂的巨大烟花，轰然填满了两人间的空隙，如同诅咒与恶意构成的海浪般扑向道格拉斯，也像墙壁般将她保护在中心。
后者不得不接连“闪现”几次，被黑焰阻碍着始终无法再靠近“魔女”，没办法给她致命一击。
真难杀啊……短时间内灵性不足以支撑第二次光之风暴，手枪的灵性子弹也会被黑焰吞噬，道格拉斯在不断尝试迂回的同时将手伸入口袋，拿出一枚鲁恩金币弹向“魔女”的方向。
尽管两者之间有着相当遥远的距离，这一行为还是被判定为了“贿赂”。
这已经是第三次——第一次是道格拉斯开口回应对方的话语，第二次则是凝聚出浓雾让场地与环境变得适合刺客途径活动——扔出这枚金币后，黑焰燃烧的速度与烈度已经在几次“贿赂”效果的叠加下不可避免地下降了些许，借着这个契机，道格拉斯无缝衔接上了“扭曲”，将黑焰带给自己的伤害遏制在了最低。
随后，他张开嘴巴，有些滞涩和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又一个别扭、刺耳、生者无法理解的单词，让周围的空气和环境像是被浸入了异界般变得既朦胧，又虚幻。
这是来自冥界的“亡者之语”！
藏身在层层黑焰之中治愈自身、酝酿攻击的魔女骤然发现自己的灵体正不受控制地往上浮起、与身体一寸一寸分离着！
她瞳孔不自觉地缩紧，主动使用了最后一次魔杖替身，却未能阻止灵体分离的趋势，悲愤与恐惧交杂的情绪让她再也顾不上此行的目的，面色狰狞而阴沉地伸手从领口中摸出了一条银质项链。
这项链末端悬挂着仅有一指长的白骨神像，从轮廓隐约可看出是位婀娜女性，一根根清晰而粗壮，似触手似毒蛇、末端还长着眼球的头发被细致刻画了出来。
接着，她反手不知从哪里拿出了几根属于道格拉斯的短而硬的黑色发丝，就要将其缠绕于白骨神像之上施加诅咒。
与此同时，一只筋肉略有鼓起、外露皮肤肤染着森然苍白颜色的手掌握着左轮，穿过了层层叠叠的黑焰，将黑洞洞的枪管抵上了“魔女”的额头。
砰砰砰砰砰砰！
六枚闪耀着淡金光芒的附魔子弹粉碎并掀起了“魔女”的头盖骨，灰白色液体与血液带着碎裂的淡粉脑组织与一片片骨渣四下飞溅，上半张面孔都消失不见的尸体缓缓向前，咕咚一声倾倒于地。
黑焰与丝线都消失不见，只留下被冰霜摧残过一遍的颓丧林地。
从“活尸”的状态恢复原状的道格拉斯确认魔女的确死得不能再死后，当即从口袋里摸索出了一长一短两根仪式用的蜡烛，并把长的那根掰成两截，尽可能规范地布置出了通灵仪式。
没有精油没有祭坛也没有对应的符号，仪式环境相当简陋。不过，仪式所用的诸多外物一是为了调整仪式主持者的灵性，二是取悦相应的神灵，提高对方回应的概率。而他这次通灵要祈求的对象，是阿蒙。
面对面都见了不少回，区区通灵仪式，实在是没有大费周折的理由。更何况阿蒙根本也没有告诉过他自身所属的领域、所青睐的材料和精油……如果失败了，大不了现场再问一下阿蒙，求祂给个面子。
伴随着咒文在密闭环境内一次次回荡，诡秘、玄妙又变化莫测的磅礴力量缓慢降临，让道格拉斯的意识踏临在清醒与混沌的交界，让他浅色的眸子颜色骤然深沉。
借助着冥想带来的精神集中，他一次次默念起占卜语句：“‘魔女教派’与我接触的目的，‘魔女教派’与我接触的目的……”
旋即，他看到了没有天空和大地的灰蒙蒙世界，并顺利触碰到了面前透明虚幻的魔女的灵体。
眼前场景豁然改变。只见那发丝橘红眼眸碧绿的魔女端坐于一张侧面布满了装饰性雕花的红木梳妆桌前，对着一面边框镶嵌金线点缀珍珠的华丽镜面，用一把象牙梳子精心打理着秀发。
突然地，像是感应到什么，她停下动作恭敬望向正对自己的镜面。那泛着水银光泽的镜面中不知何时浮现出了隐约扩散开来的紫黑色涡旋，即便是透过占卜的画面去看，也有着仿佛在诱惑人将灵魂投入其中的诡异吸引力。
“科尔蒂娜已确认死亡，特性被风暴教会获得。”
一道嘶哑平静的声音从镜面中传来。
梳妆台前的魔女似是有些喜色，又飞快地将这点情绪掩藏起来，把头更深地埋了下去。
那镜中人继续说道：“你现在前往贝克兰德，接替科尔蒂娜的工作，进一步调查她的死因。她生前曾与那些信仰邪神的恶魔们合作，呵，据说，它们有了新的‘神眷者’……注意搜集这方面的情报，关注恶魔家族那些疯子的动向……”
“好的。”魔女恭敬而飞快地回答。
“还有……”镜中人的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下，“替我留意这个人，他就在贝克兰德。”
镜面上的光纹波动了几下，道格拉斯能看到自己的面孔清楚地显示在上面，旁边还有银紫色的细小字迹，注明了此人曾是灵知会外围成员、与科尔蒂娜有关的几次接触以及目前所属于大地母神教会的情报。
自己看着自己的脸，总觉得哪里有些别扭，他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魔女仔细记住了镜面上显示的信息，可以看出她明显有些好奇，但没有过多探问，只是公事公办地说道：“一有消息，我会及时向您禀告。”
“不必。”
镜中声音发出了一声极为清晰又无比古怪的轻笑，吩咐道：“见到他后，你只要告诉他：‘……，……’。”
后半句话语，镜中人使用的语言不是北大陆当前所流行的任何一种，让占卜画面中的魔女听得露出了茫然神色，只能努力记忆下对应发音后，恭敬地行礼道：“谨遵您的意志，‘黑之魔女’阁下。”
画面定格于此幕，随即褪色并碎裂，变得不再清晰。
道格拉斯却露出了难以相信自己耳朵般的表情，当即更换了占卜语句：“魔女要转达给我的那句话，要转达给我的那句话……”
反反复复听镜中人和魔女重复了几遍后，他的表情愈发震惊。
从发音上来看，对方毫无疑问是在说古弗萨克语，可是这一连串发音组合起来，竟然十分地像一句带着点口音的，“放弃幻想，面对现实”这八个汉字的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