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没有时间

沉默的吃完早点上楼，进书房，坐在椅子上，打开电脑，将双腿搭在桌子上，听着音乐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

昨天晚上的情景还记忆犹新。

为什么梦境和现实会有契合？

她开始怀疑那个梦境是否是真实存在过的场景。之前经常会看到一些关于前世记忆的介绍，她不反驳这个观点。不是有句话叫‘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吗？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无道理，被认证了的东西就是科学，比如天气预报，古人夜观星象，今人卫星云图；而无法被认证还具有存在性的东西只能用神学来解释，有些人也会称作为迷信，比如灵魂。

深陷逆境的人更容易迷恋后者。

半个小时后，丞兴进来了，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夕泽的思绪被干扰了，她很容易被干扰。不过她喜欢被关注，哪怕丞兴并没有施舍多少目光，但她觉得足够了，这算是一种分享，哪怕只是她刻意展现出来的，丞兴也未必知道。

这也许就是江华或者江华背后那个委托人希望看到的吧，一切皆自由，一切皆禁锢。

夕泽则希望此时的丞兴也在享受着音乐，感受音乐带给这个世界无限的美好，悲伤、欢快、沉静、励志。

她将目光移向了门口的衣架——没衣服挂，很孤单吧。

“你相信有前世记忆吗？”

没有回应。

她收回脚蜷缩在椅子里调低了音量，稍稍探出头发现丞兴正看着自己，他好像听到了。

“你相信有前世记忆吗？”夕泽又问了一遍。

“不信。”丞兴回答的很干脆。

“为什么？”

“因为没有。”

夕泽重新靠回椅背，有些失望的盯着电脑屏幕。如果思维不能同步，那么朝夕相处就是一种相互折磨。

她正准备重新调高音量，突然听到丞兴说了句“忘记时间。”

“什么？”她又探头问道。

“没有前世今生未来，没有时间。”

“什么意思？”

“不知道，你自己说的。”

“我说的？什么时候，我不记得了。”

“昨天晚上。”

夕泽不记得昨天晚上说过这句话，如果是真的，那就一定是自己说梦话了，可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夕泽转念一想，梦话嘛，一般都是些无意识的胡言乱语，不足为怪。看到丞兴已经双手交叉在胸前闭上了眼睛，俨然一副不想再说话的样子，她识趣的闭上了嘴，继续沉思。

没有前世、今生、未来，没有时间，零维空间？有些科幻了。

她哼笑一声，算是对自己优越的嘲讽。

接下来的日子就这么重复着，看似一天天的过着，但又没什么太大区别，这像是为她的那句梦话做印证。然而每天饭菜的更新变化又像是提醒她光阴在流逝，不管你是奋力奔跑还是碌碌无为，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

生活的尽头会让每个人都低下高贵的头颅的，最终画上平等结局的句号。

星期日一大早，江华准时到了，又是那身灰色运动服，又是那几句毫无新意的问候与询问，而且他对丞兴只字未提，丞兴也默契的一直待在餐厅没出来，不知是觉得没有打招呼的必要，还是他并没有想要打招呼的想法。等夕泽按例接受完询问回到餐厅后看到丞兴坐在餐桌前看着手机，早点都已经摆放好了，他在等她，是为了那句“下次一起吃”吗？

不管是不是，夕泽愿意这么理解。

自从丞兴来到这个家中后，时间莫名其妙的加快了速度，好像家里有了人气儿之后日子也没那么难熬了，而且丞兴的出现不仅会成为记录她人生点滴的见证，也使她的人生稍稍做了精修。夕泽有意识的舍弃了一些以往的随意懒散，开始注意起自己的形象了。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中午吃过午饭，夕泽上楼换了身衣服，衣柜里这些衣服都没怎么穿就都看腻了，她来来回回试了好多件，最后还是挑了身穿起来比较舒服的运动服穿上了，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吗？

买新衣服，有点怪怪的，如果丞兴跟着，那会更怪，算了。

没钱的时候总惦记着这些物质上的东西，为了这些东西费神费力，真正有了钱之后又发现没了需要展示的地方，所以才会沉浸在高端的精神世界孤芳自赏。丞兴的出现等同于现实扇来的耳光，把她从高地打入凡尘，终归还是个凡人。

穿好衣服下楼，保洁阿姨们也已经到了，今天不用在意那些嘈杂声了。

“我想出去一趟。”

“好。”

丞兴直接穿了件毛呢外套就向电梯走，夕泽赶紧跟上，顺便还欣赏着他消瘦坚挺的脊背，衣服下的线条应该更让人着迷吧。

“去哪儿？”电梯门上反射出的那双眼睛少了些冷漠。果然，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需要介质的，既是为了阻隔陌生，也是为了自我防御，总之，不能赤条条的展现。

“去趟书店。”

丞兴撇了她一眼没说话，这又为夕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有了思想上的揣测。

家里的书还有很多没有拆封，夕泽只是为了能出来透透气，别的地方她不熟悉，一时间也只能想到这个地方，况且人会对熟悉的地方自然而然产生一种依赖性的安全感。再者，炫耀一下自己的与众不同，清雅脱俗。

很久没有认真的看过这个城市沿途的风景了，有人开车就不用把所有注意力放在道路和安全距离上了，这是个难得放松的机会，夕泽靠着车窗听着音乐，享受着思绪的膨胀。

视野逐渐从广阔变为狭隘，高楼大厦的炫丽豪华在逐渐缩挤心的空间，让人觉得沉闷压抑。

时代进步了，情感却落后了；

速度加快了，人们却更急了；

生活的质量提高了，心的质量却降低了。

所以她偏爱暗夜，因为只有在黑暗中，有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才可以得到很好的释放，她这么认为。

街道上车水马龙，骑影肆意，行人匆匆，大家看起来都有需要做的事，都有需要到达的地方，都很着急，都有大把的时间。

丞兴见缝插针的找好了停车位，这驾驶技术让夕泽不禁暗自乍舌，差点儿就将内心的无比崇拜脱口而出。她对任何不擅长的事情总是会产生一种无限扩张的敬仰，像是初来人间的新奇，这是一种性格缺陷。

书店的一楼二楼是她通常光顾的区域，三楼属于学生读物，四楼都是教科类书籍，她从未上去过。

“你可以选几本你喜欢的。”

“我不看书。”

随便吧，夕泽只是不想让他觉得无聊，这样自己就不用过于紧促，更不用分心顾忌他的感受了。

“不用管我。”丞兴看出了她的想法并主动远离了她的视线，夕泽暗自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