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旅途
卫藉缓缓开口道：“你来做什么，快回去。”
卫璃抱着对方的腿不放，“我要和你一起游学。”
卫寻出来拉架，他温柔地开口道：
“阿璃，快放开你哥哥。你别胡闹，阿藉有正事要办。”
卫寻衣袂飘然，穿一身宽松的道袍，脸庞清瘦，眉宇间透着几分深邃的智慧。
卫璃号啕大哭，“爹爹，您是不是不喜欢阿璃，哥哥能游学，为什么我就不能去？还有您要什么时候启程去盛京，再晚就追不上钦天监的老道长了。”
卫藉也松了口气，对自己刚刚严厉的口气感到歉意。
“路途遥远，而且很辛苦，你受得了吗？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成日老道长老道长的念，你要尊称他为天师。”
“天师，天师。”卫璃内心无奈，“爹爹这是反悔了，不去盛国京了吗？”
“等你哥哥走了，为父就带着墨儿一起去盛京。”
卫璃眼看卫藉的马车就要出发，不跟着他去，指不定要费多少功夫呢。
“我不怕苦，哥哥若是嫌我是个累赘，将我送到云州即可。”
卫寻十分宠爱女儿，女儿一直说自己做梦，梦到紫微星下凡，她要去辅佐他，如若不然必遭天谴。正值多事之秋，他本不想卫家牵扯进这场风波之中，可又担心女儿。无论女儿梦中所见是否属实，他都决定帮赵太师一把，至于能不能成功，他就不敢保证了。
当今的陛下多疑，多疑是帝王的通病。可像如今的这位陛下如此多疑的，还是罕见的。按照礼制，应该立冯后的嫡子为太子。可这位陛下不按常理出牌，他封了冯后的儿子为端王，又将几个成年的皇子都封王。结果导致了三王之争，三个儿子谁也没赢，他们都死了。陛下这位君父也没有赢，从此疑心的毛病更加严重。
圣旨上说让他观测紫微星动向，好似是将挑选储君的任务交给了他。实际上，最终的决定权是在陛下手中。
女儿成天嚷嚷着要去云州，云州是宁王沈翊的封地，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
卫寻叹气，拗不过女儿，只好从儿子身上找突破口，他试图开口劝儿子同意。
“阿藉，要不然就带上你妹妹吧。”
卫藉咬牙切齿，对自己父亲这种溺爱女儿的行为感到气愤又无语。仿佛在说，你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可别哭。
“她今日寻了短见，如此冲动，岂能带她。况且她一个小娘子，能成什么事？”卫藉说着，递了一个眼神给千墨。
千墨嬉皮笑脸，没有理会卫藉。
“世子带她去何妨，阿璃很乖，不会捣乱的对不过？”
千墨这样做，显然是要拉卫藉下水。只要卫藉陪着阿璃在云州，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卫璃也更茫然，突然之间就找到了这么多突破口。前几天全家人都如同一块铁板一样，都不同意她去云州。
她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不会捣乱的。”
而后细想，他们是真心疼爱自己，才会如此纵容。自古以来，子女和父母闹别扭，只要子女狠下心来，做父母的都不得不依。
当卫璃和哥哥坐进同一辆马车时，外面还传来老父亲的嘱托。
“阿藉，你要照顾好妹妹”
“阿璃，我会想你的。”千墨对着马车大喊，随后跟着卫寻前往盛京，追天师去了。
马车内，一个青年男子坐在卫璃对面，一身浅灰色袍子，袍子上绣有金丝线勾勒的云纹和仙鹤图案。容颜俊美，如天上皎皎明月，不染尘埃。如天边浮云，只能远观无法触碰。
卫璃小声询问，不敢惹对方生气“哥哥，我们要去哪里游学？”
“不知道，走到哪算哪。”卫藉闭目养神，仿佛是抽空回答妹妹的问题一般。
小翠如同受到惊吓鹌鹑一样，躲在马车的角落里。小翠给自己通风报信，卫璃不放心留她一人在家，于是就带上了她。想起前世，她们两个结伴去云州，还是有些革命情谊的。
卫璃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觉得这个这个哥哥真的很欠揍。
“哥哥可认识沈翊？”
听到这个名字，卫藉眸色一暗，像在隐藏什么。
卫藉疑问地打量妹妹，“你还在为一个梦较真？”
卫璃头皮发麻，她总不能告诉对方，她已经认识沈翊两辈子了吧。
卫璃发出一声干笑，“确是在梦中听到过这个名字。”
卫藉对此没有怀疑，“三年前，宁王夫妇去世，朝廷就让他承袭爵位。目前他是盛国最年轻的郡王，等加冠后就会册封他为亲王。”
“他现在在哪里？”卫璃尴尬一笑，她这是明知故问。
“自然在封地。”
“我们可会路过他的封地？”
“云州…”卫藉思索了好一会，他很不确定会不会去云州。
卫璃接着问：“我们会去云州吗？”
卫藉没有回答，此时他的神情颇为古怪，“你去云州做什么？”
空气变得很尴尬，卫璃眼珠子一直打转，呵呵笑了两声。她在赌，前世卫藉就去了云州，将她从沈翊府上带出。
“我想去云州看看，听说云州民风淳朴。”
“应该会路过云州。”卫藉撂下这句话，就开始闭目养神。卫璃明显没有说实话，他也不想去追究。
卫璃听到后，心思雀跃。她虽然胡言乱语，卫藉也随口敷衍。至少，她的目的达到了。
连日坐马车，卫璃都快散架了。脑海中不断闪过她和沈翊的回忆，难免心神感伤。
卫藉发现妹妹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皱眉。难道是自己做的过分了，惹得阿璃不高兴。
“阿璃，可是在生我的气？”
卫璃的哥哥卫藉只是表面上不近人情，他们兄妹俩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卫璃立刻眼泪汪汪地看着卫藉，希望能博取他的同情。
“哥哥，我们都走了半个月了，一路上风尘仆仆，何时才能到云州？”
“我看官府邸报上说，云州是个好地方，政通人和的。我们这一路上见到的不是流民，就是盗贼。我们离开家的时候，就带了七八人，早知道我们应该多带着人出来的。”
马车缓缓行驶在官道上，卫璃轻轻掀起马车的帘子，向外望去。道路两旁，她看到了一幅幅凄惨的景象。流民们衣衫褴褛，满身泥泞，他们的眼神麻木而空洞，显然已经饱受饥饿之苦。
“我出去透口气。”卫璃轻声说道，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沉重。
小翠紧张地拉着她的衣袖，“姑娘，还是别出去，外面危险。”
“没事的，我只是透透气。”卫璃安慰着小翠，同时将绣帘拉开，让更多的光线和空气进入马车。然而，当她看到外面的景象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
她低下头，拿出一把素色的团扇遮住脸。虽然她明知道这一切都是游戏，都是虚假的，但她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姑娘心善，那些百姓无家可归，真可怜。”小翠也被卫璃的情绪所感染，她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卫璃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一般波澜起伏。她小声地抽泣着，不想让人发现她的脆弱。此时，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忧虑和迷茫。
马车继续前行，风将车帘掀起一个角落。卫璃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了一个站在泥巴里的小女孩。小女孩歇斯底里的哭泣声打破了周围的麻木和沉默。
“停车，快停车！”卫璃焦急地大喊道。她迅速走下马车，向那个小女孩走去。
当她走到小女孩身边时，她看到了小女孩那一身衣不蔽体的模样。而自己，却一身绫罗绸缎，这种鲜明的对比让卫璃的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悲痛。
她蹲下身子，平视着小女孩的眼睛，用温柔而耐心的声音安慰着她。
“小妹妹，别哭了。你看，我这里有一个饼，你闻一闻，是不是很香？”卫璃说着，将手中的饼递到小女孩的面前。
小女孩立刻停止了哭泣，她伸出一只脏兮兮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饼，然后立刻转身跑开了。
看着小女孩离去的背影，卫璃的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凉。她知道，这个国家已经到了破碎的边缘，而这些流民、这些无家可归的小女孩，都在等待明君救他们于水火。
然而，她真的能做到吗？她真的能改变这个世界的命运吗？卫璃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如果这一次不能完成任务，她会陷入永无止境地轮回。
“回去吧。”头顶传来哥哥的声音，他的声音很好听，如同飘渺的仙乐，不染凡尘俗世。
卫璃听着有些生气，“哥哥不觉得他们可怜吗？”
“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这是君王的责任。”卫藉如同不染尘埃的山中高士，让人觉得从他嘴里说这些凡尘俗世都是对他的一种亵渎。
可卫璃知道，她必须参与这场皇位之争。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卫璃不知从何时起，给自己立了这么一个人设。不过说这样的话，她倒不觉得违和。
卫藉不和妹妹争执，拉着她坐回马车。卫藉不是闭目养神，就是捧着一本道德经。
“哥哥如此有慧根，可是想好了不找嫂嫂？”卫璃阴阳怪气道
“等到了云州，你替我找两本书。我替你想好了，你暂时去云州书院暂住。”
卫璃晕车很严重，迷迷糊糊地也没听清楚。
过了很久，她才反应过来，
“听哥哥的意思，你不会留在云州？”
难为千墨临走之前和她说：“有世子在，你在云州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