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命
卫璃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宫里派人来，冯家也派了人来，最后来的人是谁？他们都是为了立储君的事？”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和好奇，她微微抿着嘴唇，目光在父亲卫寻的脸上游移，似乎想从他那里寻得一丝线索。她得知道这三方势力中是否有支持沈翊当皇帝的。
显然，卫璃是有一种恃宠而骄的意味。父母对她都呵护备至，她才能抱着卫寻的手不放。她的双手紧紧抱着卫寻的手臂，仿佛那是她最坚实的依靠。她的手指轻轻地在卫寻的衣袖上摩挲着，带着一种孩子特有的依赖和信任。
卫寻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身背对着她，显然不想和她说这些事。卫璃见状，心中一急，眼眶顿时通红，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爹爹难道要看着女儿死吗？”她抽泣着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卫寻听见宝贝女儿哭了，心中一阵不忍。他转过身来，看着卫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这是何意？还没责怪你，你倒是先哭了起来。”他的语气虽然严厉，但眼中却透露出一丝关切。
卫璃擦着眼泪，哽咽着说道：“女儿也知道不应该偷听，可也是没有法子。我……我不想再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了。”
卫寻看着她，心中一阵叹息。他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卫璃的肩膀，语气柔和地说道：“你有什么苦楚，告诉爹，爹给你做主。”
“女儿死而复生，在梦中见到了九天玄女。她嘱托女儿，天下将诞生一位明君，叫女儿尽心辅佐他。”
卫寻一生修道，对此番话也不知是该相信，还是不该相信。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卫藉走了进来。他一身青衣，身姿挺拔，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他看了看哭泣的卫璃，又看了看卫寻，语气中带着质疑，冷漠地说道：“妹妹这是什么离奇的梦？”
卫璃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卫藉，委屈地说道：“哥哥不相信我的话？可我死而复生难道不是事实？”
卫藉看着她，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解。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此刻，卫璃无比的佩服自己的智慧。正愁没有理由能说服父兄帮助沈翊夺得皇位，他们如此爱惜自己，一定会帮沈翊的。
千墨看着两人，冲卫藉做了一个鬼脸。他摇了摇头，说道：“阿璃，你别理他，快同我说说，你还梦到了什么？”
卫璃闻言，擦了擦眼泪，开始细细地描述起她梦中的情景。
“我的寿命还没到，本不该身亡。只是老天选中我，教我辅佐明君。那天，我想睁开眼睛，告诉爹爹我没死，可是我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卫璃的诉说声情并茂，有真有假。
卫寻三人则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卫璃见他们被自己唬住了，于是再加一把火。
“如果不能完成老天的交代，必遭天谴！”卫璃如诉如泣
千墨拉着她的手，柔声道：“那个人是谁？你快告诉我，我好全力帮他。”
宁王沈翊。这个答案立刻出现在她心中，可是她不敢说出口。
此刻，众人都盯着卫璃。卫璃顶着压力，心里盘算着她到底应不应该直接说出沈翊的名字。刚才她的父亲连圣旨都抗了，冯家的面子也不给。最后那波人，显然与父亲交好，父亲连他们也拒绝。这已经足够表明他的态度，也就是长平候府的态度，卫家不愿意掺合立储这件事。
她自然深得父母兄长的喜欢，可为了自己一篇胡言乱胡，赌上阖族性命，她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远远没有那个份量。
千墨催促着，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不说话了？”
“那个人……”卫璃的声音微微颤抖，“是…”
卫璃心底没有底，毕竟前两世沈翊都没有称帝。她一下子跪在地上，呼吸急促，仿佛在为自己的行为请罪。
温婉担心地看着女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惊叫道：“你们这是做什么，阿璃这才好一些。”温婉想要扶起卫璃，可卫璃仿佛是一个木头人，没有回应母亲的好意。
卫璃在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猜想，也许父亲不愿意掺合这件事，是因为卫家的实力不够。根据三世的观察，卫家人口简单，现在在场的五人就是卫家所有的人口。而且卫家人几代不在朝中任职，虽然有爵位要承袭，可都是个淡泊名利的性子。
想到家人对自己的关心爱护，卫璃实在狠不下心肠拉上他们陪自己一起豪赌。
她还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卫璃猛然抬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父亲！”卫璃握住卫寻的手，二人四目相对。
“那个天命所归之人…是女儿的命。”卫璃声泪俱下，言辞恳切，而且她说的是实话。
“求父亲救救女儿！”
一道飘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是谁？”卫藉端坐着，俊逸的脸上居然有一丝凝重。
卫璃抬头望向卫藉，眼中满是恳求与坚定。
虽然你们是很好的家人，可为了我真正的家人，我也只能对你们不起。
“父亲，那个人……是宁王沈翊。”卫璃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落在卫寻的心头。
卫寻温和一笑，这笑容如同春日和煦的风，让卫璃忘记自己说这么一篇话，已经累的自己大汗淋漓。
卫寻笑着将卫璃扶起来，“我还当是什么事。”
之前沉重的气氛立刻烟消云散，温婉用一条颜色素雅的丝绸手帕帮卫璃擦额头的汗水，手帕的一角绣着一朵精致的兰花，花瓣层次分明，仿佛能闻到淡淡的清香。她笑着说：“我去给你们端一碗绿豆汤。”说着，就出去了。
“父亲…这是同意了？”卫璃心虚，试探问道。
“陛下深信天象预言，命我观察紫微星动向。为父本不想掺合这件事，可既然这与你休戚与共，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父亲此话怎讲？”
“冯相与赵太师都想借这件事，说服陛下早立储君。”
卫璃洗耳恭听，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踏入权利争夺的漩涡之中。
“他们想让父亲推荐谁？”
卫寻笑道：“冯相不过派人来威胁一番，赵太师选中的人与你说的一致。”说完，卫寻深深看了一眼千墨。千墨察觉到卫寻的目光，神色有些异常。
卫璃闻言，十分惊喜，语气中带着娇嗔。
“父亲，赵太师厉不厉害？”
“赵太师是两朝帝师，陛下对他十分敬重。”卫藉解释道
“真的？”卫璃接二连三听到好消息，不禁欢呼雀跃，很快又耷拉着脑袋，叹气道：“父亲已经抗旨，不仅说不上话，陛下还会怪罪，这可怎么办？”
“为父立刻启程，去追钦天监的老道如何？”
卫璃拉着卫寻的胳膊，举止亲密，“我现在就帮爹收拾包袱，即刻启程，晚了就追不上那个老道。”
卫璃说完，便如一阵风般急匆匆地往房间跑去，准备为卫寻收拾行囊。当她走到门口时，恰好与温婉迎面相撞，温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卫璃已经急匆匆地掠过她的身边，只留下一句：“娘，小心点。”
“你这孩子怎么…”温婉的话还没说完，卫璃端起一碗绿豆汤，一饮而尽，“娘，绿豆汤真好喝。”
千墨走到房间门口，斜靠在门上，看着卫璃翻箱倒柜。心里五味杂陈，只要他的阿璃安安稳稳地活着就好。
千墨的眉宇间透露出一丝疲惫和沧桑，他的眼角微微下垂，仿佛承载着无尽的重量。他微微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忆着过去的种种。那些关于端王、冯皇后、三王之乱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感到无法呼吸。
他本是端王的遗腹子，端王是冯皇后的儿子，他应该称冯后一声皇祖母。他不过四五岁的时候，爆发了三王之乱。他流落街头，只能沿街乞讨。是卫寻看他可怜，收留他回家。他猜他的义父对他的身份已经起了疑心，不过只要他一日不承认，他就能陪在他的阿璃身边一日。
他的生母出身卑微，可只要他曝光身份，端王已死，这世上也只有他一个儿子。冯后一定会善待他，冯家一定会拥立他为新君。面对滔天的权利，他每天晚上都十分煎熬。他要不断克制自己的欲望，经常大晚上练剑。大汗淋漓后，一碰冷水从头到脚浇下来，他就能睡一个安稳觉。
“我要陪义父一起进京，你大病初愈，就留在家中等我们的好消息。”
“好”卫璃点头答应，“不过，我不能留在灵州，我要去云州。”
听到卫璃如此关心沈翊，他立刻黑了脸。不过卫璃在衣柜旁收拾，没有注意。
千墨语气很不自然，声音哽咽，“他真是就是天命所归之人吗？”
“没错”卫璃肯定道
“如果他当不上皇帝，你就会死？”千墨眼眶微红，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任何对卫璃造成生命威胁的事物，千墨都会欲除之而后快。
“嗯嗯”，卫璃点头，而后想了想，如果这辈子沈翊还没能帮她完成任务，“我死之后一定不会急着去投胎，我会在奈何桥前拦住他，好好问问他，怎的如此不争气！”尽管她自己也是个不争气的，否则不会第三次了，剧情还在原地打转。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她对沈翊的拳拳鞭笞之心。
“已经收拾好了，你也快去收拾一下吧。”卫璃将一个包袱放到桌子上，思考着是否还忘了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