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魔鬼
“那！那不就是……就是……”
在我抓着柳允临试图说的时候，脑子里却又有点起雾，而说这话的时候，那个白什么松已经到我眼前。
我还记得再饭店里，看他魂魄的样，就像是一朵纯白的小花儿，弱不惊风，可现在——
人站定面前，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龙先生请放心，扶持国家的传统文化本来就是我们份内的责任，租金的事儿已经提交上去……过两日应该就下来文件，这是提交的文件，那个道观已经就是李小姐的，板上钉钉了。”
那个白什么松的说话声音也是中气十足，根本看不出来是个病秧子，更看不出什么癌症。
对比他的彬彬有礼客客气气，龙瀛就冷淡的多，嗯了一声，手里拿着文书递给我。
我要不是看到文件上写着地皮转让书，打开还看到了李菲的名字，我都感觉我是不是精神错乱，在做梦，在幻觉。
直到上车，离开，后视镜里那个白先生越来越远，我才看向龙瀛，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难得没给我兜圈子，冷冰冰的说这个白清松的身体，本身是很好的，可惜，被人偷换了命格。
属于——
魂不太行。
身体还好。
既然魂被改了命格，就带不动这个面相身体，所以才会拖垮得了血癌。
归根结底就是德不配位。
最后也是因为命格八字被人改了以后，跟身体不匹配了！才导致灵魂飞出去，而身体陷入昏迷…植物人的状态……
我听的就像是在听魔幻故事，好半天我才理清楚，问那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又变成了……刚才的样子？刚才的人，难道就是那个什么局？
毕竟我手里有文书！
龙瀛就说是的。
我还是不理解，尤其是我想起白金利发的短信，莫名声音带了颤抖和质问，“是你做的吗？你为什么要这样？”
龙瀛上车一直是闭着眼说话，到这里微微抬了抬眼皮，看我——
“你在质问本君？平时师德背狗肚子里了？”
我就一下语塞，虽然很不情愿可还是捏拳好生地问他，“师父，这……那……他现在的身体就是被这个什么局……给用了？”
“理论上是这样，并且，是本君操控的没错。”他说到最后，全睁开眼看我，“你想说什么？”
他似乎想要欣赏我的表情一样，而我那瞬间的表情应该很精彩吧，接着，我看到他嘴角轻挑——
“怎么？这幅表情，是不认可？”
接着拍拍我手里的文件：“这就是做这件事得到的结果，你不乐意，就把这个撕了，本君也省的事儿多。”
龙瀛说的时候侧头看窗外不看我。
而我脑子里不知道是怎么个转圈法，只觉得——
转不动了……
“那……他，他被挤出去，然后呢？”
没想到的是龙瀛忽然想起什么，捏了我的脸拽过去：“本君说的是不是跟你想的不一样，本君的意思是，换身体是本君做的，至于他魂魄命格，可不是本君做的！这个手段——你就要问，给秦苏改命的了！”
龙瀛不解释我还真的确实想差了，但是，他一说秦苏的命格被改什么的，我就忽然一下脑子里像是被什么给贯穿了一样，盯着他说：“什么意思？”
“什么叫跟秦苏一样……秦苏他……也……换了命被挤出去了？”
我说到这里时，心又跳得厉害，肚皮上贴符咒的地方也隐隐烧灼。
龙瀛难得一见的夸我：“哦？能想到这，不错。”
我真的是差点瘫软，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强撑着，说：“那……难道……秦苏的魂……也被挤出去了？”
我说完看向龙瀛，但他没看我。
我就只能看柳允临，结果柳允临居然也躲闪。
我不知道怎么扒拉的前面的座椅，颤抖着问柳允临：“我，我记得当初是你告诉我，你说秦苏是被操控的，可你怎么没告诉我……他……早被挤出去？？”
我说的时候，真的很难接受，真的也接受不了。
就是说，我一直觉得秦苏背叛了我！
可现在看那不是背叛，而是……
死亡？？？
秦苏到底什么时候不在的我都不知道？？？
而现在的秦苏，就跟现在的白清松一样，鸠占鹊巢，虽有记忆，可完全不是一个人？？
我一句句说的时候，他们都沉默。
沉默就等于默认。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瘫软坐在位置上，等到家里，都没回过神，因为明白了，但是，宁可不明白…
也不知龙瀛什么时候下车的。
最后，是柳允临下车开门问我要不要扶着回去休息。
我才回过神，我说我需要，然后，被扶着一下下往里走时，我脑子里全全都是我跟秦苏的相遇到结束…
记起来学校，班级，记起来每一场考试，记起来那些年，我们每个星期换一次位置。
记起来轰轰烈烈的搬桌子，挪书本，记起来一次次校庆活动他耐心的计算着奖品，最后捧回给我时，全班的起哄。
记起来的那瞬间，那些年，那时点名字时，上课时，偷偷望的那一眼！！
其实自从大学里遇到了周小茶之前我俩都很正常的。
可是那么美好的时光，让我不敢相信罢了。
甚至模模糊糊的也记起来好像以前秦苏很少提起他的过去，比如婆婆林七，比如……他的老家……
假秦苏……他真是——
害得我和秦苏……好惨！！！
“林姑娘……失礼了。”
下车的一步步，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也不为过。
柳允临几乎抓不住我的时候，把我打横抱起来，而我在这一天，确确实实的失恋了……
李菲看我这样跑出来帮我。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给她的合同，但是心思全不在她这里了。
满脑子都是秦苏，那个只是轻轻的碰到手，都会红了耳朵尖尖的羞涩少年。
那个明明很害羞可还是坚持再同学们起哄下讲题……
那个会给我认认真真叠好校服让我趴着睡觉的少年…
眼泪模糊不清的时候，心也快痛死了过去。
也是因为真的有过感情，所以，最后弄成周小茶那样，我真的很受伤。
可现在又是怎样？
就好比……一篇作文终于划上句号，你以为完了，但忽然有人来把课题撕了，让你重新写一遍。
那瞬间。
所有的过往都要重新过一遍——
……
不记得最后是怎么结束这种撕心裂肺的，只记得在醒过来都天亮了。
正听到柳允临和李菲说他当时不告诉我就是怕我这样，“如果，秦苏还在的话，他肯定也希望林姑娘是恨他，而不是忘不了他……”
“是啊，我也是觉得秦苏上大学遇到周小茶就变了，可我还以为他是变坏了……现在看来，高三暑假的时候他应该就没了……”
李菲和柳允临的对话让我也忽然想到高三的时候他就说要去山村什么的助教很多钱…不能一直靠着我养着什么的，也想养着我。
因为中间我们还一直保持联络，所以我从未怀疑过。
从未！！！
谁能想到最后竟然是……
“可她还是知道了，也不知道龙瀛到底什么意思，怎么就告诉她……”
“我也觉得怪……为什么要告诉她？”
“……”
他们后面说的跟秦苏没关系我就不听了，可是眼泪的流淌让他们发现我醒了，停了话来问我，还好吗？要不要吃东西。
我则在这哭泣中忽然想到什么，抓着柳允临问，“那秦苏被挤走的话，是不是也不一定死？”
“就和那个白什么一样，我能看到他！”
我说的时候，感觉抓的都不是柳允临了，而是我那该死的一点点的希望。
柳允临迟疑了下才说是的，但他也不知道秦苏在哪里，我却说，我去找找。
李菲拉住我问我去哪儿找？
我说我去问那个白清松！
他和秦苏都是一样的……也许他知道！
可又被柳允临拉回来，说孤魂野鬼到处飘，不可能一直在一个地方，就算是白清松也不是在那个地方一直呆着的。
但我还是去了。
柳允临跟我一起。
再到酒店的时候，我就直接朝着那天的包厢，包厢里有人，我冲进去的时候他们明显有些不高兴，但看到我的样子，又有几个喝多的要跟我喝酒。
好像全被柳允临打趴下。
而我只是去玻璃口找白清松，找——
秦苏！！！
我就知道他没有背叛我，可是，怎么都找不到。
怎么都没有。
等我把酒店从上到下找了一遍的时候，最后在天台，却遇到了——
龙瀛。
“发够疯了？”
他说时，夜风吹的我浑身发冷，摇摇头我要走，被他瞬间出现在眼前，拦住路——
“差不多够了，那孤魂野鬼，早没了。”
他说时，捏着我的下颚逼着我看他。
“还有，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本君的夫人。”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我就更要发疯，“你早知道秦苏没有害我，背叛我，你骗我！”
这一次，我连带那个温柔面，我都不信了。
想到开始他说秦苏骗我的一次次，我就愤怒不已：“你那时候为什么不说！！这么久了，这么久了……我才刚知道！你——你们！呃嗯！！”
我说的时候，下巴被他狠狠的捏着，感觉要捏碎了，我才没有说下去。
“告诉你又怎样？”
龙瀛说的时候，后面柳允临和李菲也来了。
看到龙瀛和我，就退了下去。
夜风寒彻骨。
我不知道是怎么哽咽着伸手去打他，“那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骗我一辈子算了！”
“你为什么不！”
“你故意的，你故意的……”
我说的时候，整个人都陷入了崩溃，真的是，从出事到现在我崩溃过很多次，可秦苏这次最崩溃。
记忆里我喜欢的少年，干净温柔，笑起来的时候万千星辰坠落眼底。
是我亲眼看着他从孤儿院里，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跌跌撞撞的向我跑。
他是我一手养大的！
他如果在，一定会成为人中的翘楚……
只是，因为周小茶的出现，才开始变化。
但我总觉得，他还是在乎我的。
毕竟以前那么甜，那么好，怎么会说散就散呢？
可现在一切摊开，我哽咽到再也说不过话，心痛到极，竟然都哭不出来，而被他压着也发泄不了，倒抽气的时候，龙瀛终于冷冷地说，“让你知道，就是故意的，因为——你不能沦陷在本君这里！”
暮色四合，天空从五彩斑斓一点点褪成暗蓝的瞬间，我看到龙瀛的眼神清楚的算计和阴郁。
也是这样的目光让我陡然从那种失去所有力量的漩涡里挣扎了出来——
“你……什么意思。”
我说不出话，而他的眼神，冷峻的可怕。
接着他撒开手了，我后面一步就是门，我猛然靠在门上，看了看他又不敢看，脑子里忽然划过去什么。
“故意的……故意……的……”
重复着，我不敢往下讲。
可他敢——
“怎么？你掉下起了，却不敢承认吗？你对本君，动了心。不是吗？”
他说的时候，我就再次如同血液倒灌一样，刷的浑身都冷了下来。
“我……我……嗯……”
我看着他，再次被他捏住下颚。
可这次，除了悲痛还有更多的是害怕。
我也不知道我怕什么。
而他盯着我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生怕我听不清——
“林时，你听好了，本君就是故意看着你往下掉，然后再告诉你，秦苏根本不是背叛你。”
他说的我发抖。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我……往哪里……掉了？我没有！！”
我试图狡辩。
龙瀛却又一言不发。
最后，我呆呆看着他撒开手，然后他露出一种忽然温柔的笑容。
是那张——温柔面！！！
我愣住了，接着脑子里想到什么，就再次冲上去拼命的打他。
他还是没有还手。
等我打了好久，才抓着我的手，低低的说了一句——
“本君打算应你这个劫。但是，主动权要再本君手里。”
他说的我咬牙切齿，看着他说：“你根本……没失忆是不是？”
我打累了，声音也软，身体也软，被他直接拉过去，打横抱着说——
“失忆是真失忆，但是……苏醒的时候，记忆都在。”
他说的时候。
我就算是早就猜到了，可还是整个人，脑子里，轰的什么就炸了。
“所以，眼看你要彻底掉下来，本君只能提醒你，秦苏难忘。”
他说的淡然，笑容浅浅，可我却像是看到了魔鬼。
一个早就张开了血盆大口，等我掉下去就给我虐的渣都不剩下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