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廖越星
随着最后一处由敌人据守的建筑被彻底摧毁,廖越星终于可以靠着一截被削去了树冠的树桩,坐下来喘口气了。
这场战斗耗时不短,进行的较为艰苦,以致于在战斗中存活下来还跟在他身边的,只有这6个人了。
廖越星瞧着散坐在自己周围的这6个人,微微苦笑了一下,再怎么说,这也正好是一个战斗小组的编制了,总比自己成了一个无兵可用的“光杆司令”强。
虽是这么安慰着自己,但廖越星也知道,在后勤还没有及时补充兵员,运送物资到一线的情况下,饶是战功卓著的廖越星,也清楚单凭眼前的这点人,他是无论如何也抵御不了敌人发动的,哪怕是再小规模程度的一个进攻的。
而在此时,他的头又开始不合时宜地给他添麻烦了。
这都要拜2月18日那次战斗的所赐,这个日子被廖越星狠狠地记在了心里。
此刻的他颓废地低着头,掩饰着自己头痛毛病再次发作的情况。
这是他在“索提瓦斯特”地区,参加摧毁V2火箭发射场的战斗中受伤所留下的创伤后遗症。
这次的创伤造成他失去了宝贵的记忆,就连自己受伤的时间和地点,也是在苏醒过来之后,从别人的嘴里得知的。
这样的情形让廖越星极其难以接受,却又是无可奈何的。
如今,这个因伤而留下的头痛毛病,自他经过医治重返战场之后,就一直在若有若无的伴随着他,快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了。
疼痛的持续来袭,迫使他不得不让自己尽量保持住放松的一种状态,好让自己好受一些。
廖越星心中默默祷念着,希望这种难捱的痛苦能尽快的消失。
可即便是经历着这样时不时就会出现的折磨不已的难受,那瓶出院时由医生开给他的可以在头痛发作时起到抑制止痛的药片,廖越星也没有想要去服用的意思。
“药是三分毒”,是廖越星很信服的一个认知,所以在能不吃就不吃的情况下,廖越星是很排斥一切药物的。
可是这一次的头痛来的有些猛烈,让有着倔强性格的廖越星也不能再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来进行掩饰了。
于是,他干脆直接摘掉了头上的帽盔,双手在自己的脑袋上开始做起了按摩。
也别说,这样一来,那种一阵阵似刀割针扎般的疼痛,的确是有些减轻了。
……
廖越星清楚地记得,当他在战斗中遭受了严重的头部创伤,经过救治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身在远离战区的,后方医院的病房里了。
医院的医护条件很好,给他提供了及时的救治,他的命算是捡回来了。
但随着创伤所带给廖越星的,绝不仅仅是来自于肉体上的痛楚,令他难以接受的是,他失去了自己的记忆。
虽然,做为配属战区部队的战地医院,有着可以医治各种疑难战争创伤经验的医生,但并没有哪一个医生可以拍胸脯的保证,能解决困扰他的失忆情况。
“你的头会时不时的胀痛,也可能会伴有情绪上的不稳定状况,感到难受时,最好能保持冷静的不乱动,也不要去想些过于复杂的事情,情况就会逐渐好转。”
听着负责自己的主治医生威廉斯顿嘱咐自己的话,廖越星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你说的方法,只能起到缓解症状的作用,却治不好我的失忆是吗?”
“目前是这样的,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的情况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
“尽量不要去想事情,那我跟一个废物又有什么区别呢?”
“廖中尉,你只是暂时性的失忆,思考问题的能力并没有丧失,为何要如此的悲观呢?”
“我现在都想不起自己是谁了?难道只让我去面对后面的事情,而不去管之前的事情吗?”
廖越星说到这里,听得出来是有些难过了。
“毕竟是自己曾经的过往,骤然因为意外而全部丢失了,对谁都不是件容易接受的事情。”
做为廖越星的主管医生,威廉斯顿温言对他进行着安慰。
“威廉医生,你是好人,能理解我的对吗?”
“在我看来,事要分面看的。诚然,遇到这样的意想不到,谁的心情都是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但既然是遇到了,就不能老是去逃避,这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会做的事情。”
“你是想让我接受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吗?”
虽然头上满是包裹着的绷带,当威廉斯顿仍能从这样的白色缝隙里,感受到廖越星投向自己的那束冷锐目光。
“如果失去了一些记忆,而改变了自己之后的想法,拥有了可以重新选择一切的机会,不能说这就是一件十足的不好事情。”
威廉斯顿知道自己的话让廖越星会听了不舒服,但做为医生的他,还是要坚持说出自己的意见,能让自己的病人清楚现在的实际情况,总比一直去欺骗他是要好一些的。
“一段记忆被彻底抹去了,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廖越星也知道站在面前的这个很是负责的医生,所说的话并没有什么错。
但明知道道理是没错的,可要甘心情愿地接受下来,对他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
“我还能想起之前的事吗?”
威廉斯顿皱着眉,“你不是知道自己的名字吗?这样就很好啊!”
很显然,他对于廖越星的状况是持比较乐观的态度的。
廖越星有些没好气地指了指站在威廉斯顿身边的护士,那个名叫瑞娜的态度始终是冷冰冰的护士,说道:“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至于我叫什么,是她告诉我的。”
“你们之前认识?”
威廉斯顿转头看着瑞娜,眼神中充满着疑问。
“不认识,我接到他的时候,别在他衣服上的布条,有写着他的一些基本情况。”
瑞娜一字一句地说着,不带感情色彩的话语,仿佛她就是一个随时能够复述自己所知道或是储存在其记忆里的机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