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当个都尉吧
贾成微微一笑,好家伙终于想起我的出身了,看来这货还会耍点小心机。
“兴霸兄,贾氏虽出自西凉,然终是汉室臣子。匡扶社稷与出身何干?”
“好!”甘宁奋身而起,“请明公屏退左右。”
他话一出口,陪同贾成的官吏都面色一变,警惕的盯着这个雄伟大汉。陈到更是右手紧握腰间刀柄,生怕对方对自家主公不利。
贾成却若无其事的摆摆手:“甘兴霸乃世间奇男,你们无须猜疑,各位且请退下,我要与兴霸兄煮酒畅谈。”
见贾成这样说了,众人便不好留下,依次退了出去。贾成拍拍陈到肩头:“叔至也暂且退下,堂外相候便是。”
陈到闻言,也只好无奈退了出去。
甘宁见此,不禁在心中对贾成又高看了几分。这时候天下纷乱,不但各个地方势力征战不休,刺客这个古老的职业也随即流行了起来。
很多郡守官吏往往没有死在两军对阵的战场上,反而死在敌方派遣来的刺客之手。
这年轻的郡丞与他初次见面,便展现出对他充分的信任,屏退左右对坐而谈,这份胸襟气度绝不是常人能够拥有的。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这是甘宁的行事准则,这一切更加坚定了甘宁投效明主的信心。
他哪里知道,贾成对他是了如指掌,早已摸透了他的脾气。要是换了别的陌生人,借贾成十个胆子他也不会这么做的。
“明公,若为汉臣,必先救天子于危难。”
甘宁神情振奋,侃侃而谈:“宁虽在益州边郡,也知李傕奸诈,郭汜暴虐,樊稠庸碌,这三人无有远略,又埶力相敌,变难必作。如今韩遂、马腾又至,朝中变乱必不久矣。”
“然我左冯翊地处四战之所,即便趁乱救出天子,也为旁人所乘,徒做嫁衣罢了。”
贾成点点头:“兴霸兄所言甚是,左冯翊只有数万兵民,且城池残破,的确非久居之所。”
甘宁突然问道:“明公可会奕棋之道?”
“我随叔父学过几日。”
“棋之道,必先立足四角,徐图各边,然后可逐鹿中原。如今汉室衰微,群雄并起,已成逐鹿之势。明公若欲匡扶汉室,则应选取精锐,枕戈以待长安乱起。届时趁乱救出天子,赴四角之一,养精蓄锐,召天下豪杰扫平群丑,复我大汉盛世。”
这甘宁想法很独特啊,与传统观念格格不入。
要知道这时候大部分人都认为天子应居天下之中,再征召忠于汉室的带兵将领过来护卫天子,这样才能匡扶汉室。
所以朝中百官大部分人都心心念念想要东归洛阳,回到以前的京城,就连故都长安都算不上理想的地方。
也就熟知历史的贾成和眼光毒辣的老狐狸贾诩两人知道,回到洛阳不过是才离虎口又进狼窟。不仅没人把你当回事,还会被很多不怀好意的人榨干利用价值,然后像一块被人用过的抹布一样随手扔掉。
所以他们叔侄二人才会定下救出天子去益州的战略,并积极为此做准备。
想不到甘宁这个仅仅读过几年书的南方水盗也有这样的战略眼光,贾成不禁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当年偶然间看过他的详细事迹,才没有像普通武将一样对待他。
否则就算甘宁现在投靠在自己身边,还会因为得不到充分的重视,将来一样会跳槽到别的势力中去。那他就会错过一个天才的战略家,一个能文能武的左膀右臂。
岂不是要后悔的买块豆腐撞死自己。
“以兴霸兄看来,天下四角,何处最佳?”
甘宁扫视四周,见身后屏风上挂着一幅天下舆图,便走过去先指着东北角道:“幽州牧刘虞刘伯安公忠于汉室,本是最佳之地。然其部下公孙瓒野心勃勃,二人矛盾重重,幽州内部不稳。且幽州乌桓、鲜卑时常作乱,人口稀少。袁绍、公孙瓒屯兵对峙,交战已有年余。此去幽州道路险阻,诸侯林立,不足取也。”
又指着西南江东道:“江东荒蛮之地,气候潮湿,瘟疫众多,明公北人南渡,恐不习水土。且南下江东必先进过弘农、洛阳,转道南阳、荆州,其他不说,南阳袁术心怀叵测,久有代汉篡位之心。袁术兵多将广,带甲数十万,明公区区数千兵马,何异于羊入虎口,亦不足取。”
他略过西北凉州,这是造反根据地,强盗、匪徒的天堂,正常人都不可能带着天子去西北,故此他根本没有点到凉州。
“只有益州,才是天子暂居的最佳之地。”甘宁用力指着西南角,“益州牧刘君朗偏安自守之辈,为避祸乱而自请出镇益州。其为汉室宗亲,岂有不顾大义而拒天子乎!况其三子皆在朝中,明公携天子与其妻子前往,刘君朗定然亲身出迎,不敢违逆。君朗公年老多病,去日无多,届时明公以扶保天子之功请任益州牧,何愁天子不应?”
说完这些,他回到案几前端起酒盏一饮而尽,继续道:“益州既定,可沿大江顺流而下谋取荆扬。荆楚之地顺水而往可达北方,外连江、汉,内隔山陵,有如金城坚固,沃野万里,士民富足。刘景升坐谈之辈,不懂武略,当年空有十数万大军都奈何不了宁数百锦帆众,莫说将来益州水师大军了。如果占有这块地盘,江东在望,派遣一旅偏师即可平定南方。届时半壁江山尽在朝廷之手,坐看北方成败。待时机成熟,则西、南两面大军北上中原,扫荡群小,若有违抗,则为齑粉矣。”
说到此时,甘宁仿佛将胸中所有块垒一吐而光,感觉浑身酣畅淋漓。
这些年来,当他还是锦帆贼时虽然快意恩仇,可每次面对官吏士人,在他们眼中总是隐隐看到一丝不屑。仿佛再说,算了,被无知小犬咬一口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在同乡好友苏飞的劝导下发奋读书,誓要用全新的面目面对世人。
可惜就算他自以为读书有成,也在当地官吏的推荐下出仕益州牧府,可谁也没有采纳他冥思苦想出的各种方略。
人们看向他的眼光依然带着冰冷和疏离,要知道他还年轻,还只有二十五岁,还有一腔热血,还有一颗奋发向上的心。
他不想老于案牍,庸庸碌碌的度过一生。
可现实是残酷的,还没等他寻找到让州牧刘焉重用自己的机会,也没等他发现更加适合自己的舞台,便被刘焉打发到了长安。
他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居然在京畿左冯翊遇到比自己还年轻的郡丞贾成。
而贾成不仅以礼相待,更是以天下大势相询。热血而又年轻的甘宁顾不了这么多了,数年来一直藏在心中的策略再也压不住了,仿佛掘水的河堤一泻而出。
“壮哉!”贾成拍案而起,“兴霸兄指点河山胸怀锦绣,直追当年淮阴侯韩信。若兴霸兄不弃,可愿屈就我左冯翊郡府,为我郡府都尉?我也好日夜请教兴霸兄天下大事。”
甘宁没有一丝犹豫,当即拜倒在地:“下吏甘宁拜见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