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年少不知恶
这一天清早,母亲挑着菜偷偷去城里卖,没想郑香月很早就床上醒来,发现妈妈不在身边,就一边哭着一边往城里方向追赶而去。
邻居大婶见郑香月醒来,受其母交待就过来阻挡,一把将郑香月抱住:“去哪?”
郑香月虽是七岁却是力气大的很,一边挣脱一边喊道:“妈妈,妈妈,我要去找我妈妈。。。”
邻居大婶吼道:“你找妈妈干嘛?她去卖菜赚钱,你去了她还要照看你,你去了只会给她添乱,要是你妈妈光照顾你,卖不了菜,哪有钱给你买新衣裳过年啊?!”
郑香月哪得听进这些,一股劲喊妈妈,眼泪恣流泛滥如河。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母亲熟悉的声音响起:“怎么?我家月月又在耍赖了!”
邻居大婶见状松手,抱怨道:“你家孩子力气太大了,拉都拉不住。”
母亲赔笑感谢说道:“劳烦大姐照看。”然后抱起郑香月揩去他脸上的泪珠。
邻居大婶:“这有什么感谢的,只是苦了你,带着他怎么好卖菜?”
母亲无奈笑道:“生了他,就同生了个阿哥一样,每天都要寸步不离的服侍。”
话已说完,母亲就抱着郑香月走了约百米,拾起地上的扁担,然后问郑香月:“要不你下来自己走?”
郑香月哪敢再次离开母亲,只是紧紧抱住:“我不。”
母亲只得叹息一声,一手抱着郑香月,一肩挑起一担半百斤绿油油的蔬菜徒步前往四公里外的城中菜市场。
在早晨红彤太阳光照射下,母亲挑着蔬菜一望前途作叹息一望怀中儿子笑嘻嘻。
上午匆匆,下午红霞披云,暮色沉沉。
郑香月正在池塘边用前端沾满蜘蛛网的竹条捕蜻蜓。
这时两个都肩扛锄头的大叔从田里收工回家,一个大叔见郑香月在池塘边捕蜻蜓就好心劝道:“喂!不要在这里玩!危险!”
另一个大叔冷嘲说道:“又不是你家孩子,你瞎管什么?人家老子阿哥天下第一,要你多管闲事?”
年纪尚小的郑香月未能分辨善恶,在家受家长管在校受老师管,如今放寒假难得自由自在,哪能受他人管教?就立即回怼一句:“对啊!要你管!”
郑香月玩到天黑,已经捕获了四五只蜻蜓,剩下就是最兴奋的时刻了。将一只蜻蜓的头拧断,看它尸首分离,四肢还乱蹬就觉兴奋不已。又将另一只蜻蜓用长刺从胸部刺穿,有种长枪破开士兵盔甲的强烈爽感。还将另一只蜻蜓折断右边翅膀,扔回池塘看它水中扑腾挣扎。折磨生灵,侍强凌弱这种罪恶之感是那么的令人欲罢不能,反复回味。郑香月以残忍手法处死蜻蜓后,才觉心满意足回家吃饭。
回家途中经过祠堂,祠堂聚集了村中十几位叔叔伯伯们,正坐在那相互递烟,开衣纳凉,烟雾缭绕。他们见是郑香月到来,不少人很有默契地用下巴示意他人:郑香月来了。
瞬时他们脸上浮现别样的笑容,不是善意更不是慈祥。是那种蔑视,冷笑,嘲笑,嫌弃,玩味,嘲讽融合在一起的笑。
郑香月见此连忙低下头,不敢多看,更不敢直视,打算步履匆匆而过。
他们之间也是大胆的在相互交谈:“你还敢笑他?他可是天下第一?”
“狗屁天下第一。他要是天下第一,我的名字跟你姓。”
“村中姓张的五十来户,姓刘的一百来户,他姓郑的不过就他家一户?怎么?他还想翻了天不成?就算村中要出天下第一的人物,怎么也轮不到他家!他家连排手指末的资格都没有!只适合亲我的鸟蛋!”
“小心他妈妈听到,去你家打你个狗射的?”
“我一个男的还害怕一个妇女娘们?这不扯蛋吗?难道我还怕打不过她?”
这时有人不嫌事大,一把抓住正从他们中间匆匆过去的郑香月胳膊,指着一个男人脸:“记住他的样子?叫你妈妈过来吊他个狗射的。敢不敢?”
郑香月一声不回就扯开那人手,跑回家中。回到家中,母亲点着蜡烛,正吃着饭,见这么晚郑香月才回来,关心急切心生怒火:“你玩到饱没有?还以为你肚子不会饿呢?去灶台前跪着。”
郑香月扑通一声跪在灶台前,他没有把刚刚那些人的谈话说给母亲听,他不想因为这事母亲跟他们翻脸,最后和他们的孩子做不了朋友。
没过几秒钟,隔了一墙,母亲的话传过来:“难道你就跪得饱?还不过来吃饭!”
在那个时候,农村停电那是家常便饭。映着红红烛火,一对母子同桌而食,一切又是那么温馨。
时光飞速,不觉寒假将尽之前,却是红灯挂彩,炮杖连响,锣鼓喧天,醒獅闹新春。郑香月大年三十跟随小伙伴们挨家窜访,却是每到一定时候,每家每户都似商量好的一样,将其它小孩拉进屋中,将郑香月一人推拒在门外,约莫两三分钟后,其它孩子再热热闹闹跳出来。
郑香月在他们进屋时,就一人在外吃着兜里的葵花籽等候着。
郑香月幸好不是很聪明,竟然没猜出,别人推他到门外,是要给其它小孩派利是红包,独缺少了他的。
就是郑香月的这份傻,使他过了一个很不错的童年。
皆说孩子未经教化与禽兽无异。在年初二,郑香月的表妹前来做客,郑香月就哄表妹到两米高的腐朽楼梯上玩耍,结果摔落而下,磕肿了后脑勺,听到表妹疼叫,郑香月欢喜地跳着双脚鼓掌称快:“好好好!”
在年初六的时候,郑香月正巧见着一阿婆在日暮时分,将一头大水牛赶至畜棚,还亲眼见那阿婆将什么东西塞进旁边的墙缝之中。
在阿婆走后,好奇心的驱使之下,郑香月偷摸着前去墙缝之中翻找,似是找到了一件东西,未及观看赶紧取出逃了老远才打开一瞧,不觉失望透顶:“原来是一把钥匙,又开不了我家的门,留着有什么用?”随手扔在地上。
次日正午,正见那阿婆脸上流着清泪逮住正在玩耍的郑香月就问:“你看到我的钥匙了吗?就放在那个墙缝里!”随着手指指的方向,郑香月心虚忐忑不安,背脊发凉:“没,没见着。”
阿婆脸上带泪双手乞求说道:“你再问问其它小朋友有没有捡到一把钥匙,谁要还回来,我给他五块钱!再不找到钥匙,牛都要渴死了,只好找人砸门了。”
五块钱!郑香月眼睛闪着亮光:“好好。”说完撒腿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郑香月悻悻返回之际,正见阿婆唤了人手将那畜棚门砸开,将大水牛牵了出来,那牛的两只大眼睛像人眼一般死死瞧望着路过的郑香月。只听大水牛“哞”的一声就似要朝郑香月冲撞过来,却被人早用缰绳牵住制服。毕竟良心受遣,郑香月吓得双腿一软,差丝酿呛倒地。
过年之后,便是1997年,再到九月一日,郑香月没有和同班同学一同上二年级,而是继续留在一年级。就因此事,郑香月还和母亲大闹过一场:“为什么他们都上二年级了,我还却要留在一年级?”
母亲那是恨铁不成钢:“他们天天骂你月狗,你还热脸贴他们冷屁股,天天粘着和他们一起玩,你真是一点志气也没有!你跟他们一起上二年级的话,你这一辈子怎么抬得起头?”
郑香月地上打滚:“我就不依我就要上二年级!”
母亲:“你成绩那么烂怎么上二年级?你要承诺我,现在给你出一年级的试卷能考一百分,我就让你上二年级。”
郑香月自己成绩心中有数,不敢胡闹了。村中小学只有一个老师,同时教一二两个年级。三年级到六年级就要到一公里外的长迳小学上了。当郑香月上二年级时,以前骂他月狗的人都在一公里外的长迳小学上三年级。因此相互接触的少,加上受学校教育知了礼仪廉耻,学了科学破了封建迷信便很少称呼郑香月为月狗了。加上郑香月留了一个年级,在同班更显牛高马大,成了班里的大队长,自然没人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