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真迹已毁
这条街上有三分之一的店关了门，街上行人也不多，福德古玩店左边那家店铺也关了门，是卖景德镇陶瓷的，刚才他经过时看门把手上有厚厚的灰尘，应该是关门很久了。
右边的是一家布店，生意也一般，再过去两家有一个良友书店，客人倒是很多，大多是一些年轻人，三五结伴而来。
一个侍者低声对同伴说道：“自从城里所有学校停课，喜欢学习的学生却多了起来，真是怪事。”
同伴说道：“你没听说过吗，往往失去的才知道珍惜。”
忽地，许轻醉端杯子的手停在半空，只见前方的拐角处，有四个女孩朝这边走来，其中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郭新云，她身材修长，五官精致，显得气质特别出彩。
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另外三个女子虽然也很漂亮，但许轻醉还是觉得郭新云好看些。
她们都是短发，身穿护士服，一起走进书店。
其中有两个女孩许轻醉见过，也是铭远学校的老师，平时和郭新云关系很好，看样子她们现在是在学校的临时医院里做护士，应该还在学习期，不然没时间来书店。
若在平时，许轻醉肯定会过去打招呼，他已好久没有去见郭新云了。
但他现在执行潜伏任务，最多也只能远远看着她，而且当下他有重要任务需要完成。
过了一会儿，郭新云她们还没有走出书店，许轻醉的咖啡喝完，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付钱后拿着报纸走出咖啡店，散步似的走进福德古玩店。
见有客来，一个眉清目秀，拿着鸡毛掸，在屋里漫不经心除尘的伙计连忙笑脸相迎。
许轻醉装模作样的转了一圈，问了几个古玩的价钱，然后问道：“小哥，你家成老板在吗？”
“您稍等。”小伙计笑着说道，转身进入内室，过了会，一个四十岁左右，一脸和气，身穿长袍的男子走了出来，见许轻醉正在观赏一幅画，于是走了上去，“这位先生，您真有眼力，这幅画可是我的镇店之宝。在下姓成。”
许轻醉笑道：“成老板，这副画卖吗。”
成老板笑着道：“承蒙您抬举，但抱歉，这副画是我一位老朋友送的，挂在店里做留念，不能卖。”
许轻醉脸上现出惋惜之色：“那真是可惜了，这副画让我想起马致远的一首诗。”
成老板轻笑：“哦，哪一首诗。”
许轻醉似乎沉浸在画的意境里，过了一会才缓缓道：“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成老板伸出大拇指：“先生，您的意境真高啊，这幅画里既没有小桥也没有流水人家，但您把马致远的这首诗这么一拿出来，画中的落日氛围顿时就被渲染、勾勒出来了。了不起，了不起。”
许轻醉谦虚道：“过奖，过奖了，只是随感而发，由感而想而已…”
“您再帮忙看看这两副画”，成老板说着带着许轻醉走到另外两副画前，微微弯腰，客气地对许轻醉道，“您知识渊博，能否给这两幅画点评一下？”
许轻醉装模作样欣赏了一番，指着一幅画道：“停车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然后又指着另外一副画说道，“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
“不过，”许轻醉摇头，面带惋惜道，“老板，说了别生气，你这两幅画不是真迹。我听说真迹已毁，现有的都是赝品。但你这两幅也是赝品中的精品了，也很值钱。”
听到“真迹已毁”这句话，成老板的脸上闪过一丝哀伤，随即恢复正常，笑道，“先生真是高人，我这里还有几副珍品，请先生上楼用茶细品。”
屋外传来警报声，成老板招呼伙计关门，领着许轻醉上楼，刚一进屋就一把握住许轻醉的手：“同志，枫叶和河神是怎么牺牲的？”
他外面的几副画都是这次接头的接头暗语，这是之前都准备好了的。
如果来接头的是河神，且枫叶无恙，河神就会说代表枫叶的幅画是真迹，说明一切顺利。
而许轻醉说这两幅画真迹已毁，这就说明河神和枫叶在行动中牺牲，他是替代二人前来接头的。
许轻醉简单的把枫叶和河神牺牲的经过说了一遍，只说自己是一个爱国者，受河神委托送信。
对于许轻醉的话成老板深信不疑，因为这些接头暗语除了他，河神和901首长外，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就连枫叶也不知道，如果不是河神亲口相授，送信人不可能知道。
许轻醉把礼帽和假牙都交给成老板后起身告辞。他的任务已经完成，理智告诉他，他是中统的人，不能跟红党走的太近，如果让夏仲高知道他帮红党做了这么件大事，后果不堪想象。
成老板也看出来送信人经过乔装，他也不说破，把感激之情放在心底，说了句“谢谢”送许轻醉出门，回屋后一番收拾，从后门离开。
许轻醉出了福德古玩店，心头的一副重担终于卸下，浑身感觉轻松，刺耳的警报声还响着，危险还没有解除，大街上没有几个行人，于是他闪身进入了良友书店。
书店里人不多，胆小的读者，在警报声响起时就跑去附近防空洞了。
书店分为楼上楼下两层，可是之前焚过香的原因，屋里透出淡淡的书香气，顿时让人心情放松不少。
底下一层卖的是小人书和幼儿读物，以及文具，还附带着卖当日的报纸，楼上卖的是小说杂志之类的。
走进书店，没有店员上来打招呼，柜台后面坐着一个三十出头，戴着金丝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青年，见有人进屋，只是抬头看了许轻醉一眼，点点头，然后继续低头看他的报纸。
在书店的一角，站着一个看样子是店员模样的中年妇女，一双犀利的眼睛滴溜溜四处乱看，警惕性极高，防止有人偷书。
在一楼随意转了一圈，没有看见郭新云，许轻醉轻轻走上二楼，二楼的人比一楼多点，即便如此，许轻醉还是一眼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慢慢走过去，站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拿起一本【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