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神仙手段
染病的人数不断增加,四个军医发现的还是慢了,第一天有十多个人跑去找军医,军医只以为是普通的拉肚子,知道第二天又有几十个人拉肚子,还拉死两人后,军医们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可能是痢疾。
直到第三天,束手无策的四个军医才不得不找到了程咬金。
在把染病的所有的人都分开后,后军和辅兵营又陆续发现四百多人感染痢疾,没有人瞒报,也没有发生混乱,这些人默默的走到大营西南角几个大的营帐里,这里被士卒们私下里称作阎王殿,里面五百多人近六百人的眼睛里只有绝望和死寂。
这些人的配合让王宁的工作得以顺利进行,这时候也不管不能扰民的军令了,石柱拿着程咬金的腰牌,带着一百名亲卫粗暴的敲开了鄣县酒铺、富商及附近所有大族的大门,强买了治疗痢疾所需要的药材,还有几大车酒。
把蒸馏酒精的方子告诉程咬金,让他找人蒸酒精。
用开水煮过一遍,再用自己留下来的小半坛子酒精消毒,做好防护后,王宁带着四个军医走进了阎王殿。
只过去了一天的时间,又死了二十多人,这些人被同样染病的同伴们堆在一起烧成了灰。
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兵带着人在入口拦住了王宁他们五个人,这位老兵参加了大大小小的战役十多次,只是运气都不算好,没捞到什么大功,到如今也只能当个队正,老兵早已在军中混成了兵油子,只是此时见到王宁和四个军医,隔得老远就整整衣裳,躬身大声说道:
“某是左武卫左后军山字营队正雷大石,见过王参军,王参军的好意某代兄弟们领了,参军只需要把药放在门口就行,参军还有大好前程,不用陪着我们这些无名小卒折在这里!”
王宁看着这个脸上不见悲苦,只有诚挚的老兵,大声说道:
“某昨日跟军中的二十多位将军、都尉说过,这病是可以治的,某不是安慰你们,只是需要做些准备,我才十五岁,没有陪你们去死的想法,何况大丈夫生在天地间,岂可言而无信?
雷队正还是去叫几个机灵点的过来,某有些话话要交代!”
雷大石沉默着又行了一礼,转身快步走去,不一会儿,几个面容憔悴的年轻人跟着雷大石出来。
王宁指指身后现做的木箱子,大声说道:
“能不能治病,某需要你们配合,这里面的东西对防止传染有一些作用,你们把东西搬进去,让他们自己排队过来拿,尽量不要接触!”
分发完毕后,王宁带着四个军医去给病人诊断,根据病情的严重程度开始熬药,要是没有王宁,这次疫病过后,不管左武卫还剩下多少人,这四个军医的脑袋一定不会再留在自己的肩膀上。
四个军医如今已经把自己当做了死人,王宁主要负责协调阎王殿里面的秩序,还有和外面的沟通,四个军医才是医治病人的主力。
中间的空地上,又竖起了几口大锅,难闻的药材味道通过水汽飘散,所有人都非常自觉,按照王宁的要求排队来看诊、领药。
已经来不了的,多属于重症,甚至已经在弥留之际,王宁带着一个军医一个个去看,尽全力救治。
但一天下来,还是有十多个人病重不治一个个死去,在几百个人沉默的注视下,王宁亲自带着人把死者一个个抬去火化。
自从进入后,王宁虽然还在进出,但再没有跟外面的人有交集,他自己住小营帐外面有程咬金派人过来烧好的开水,还有换洗的衣服,还有一大坛子酒精。
一直忙到午夜时分,王宁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自己的小营房,就在门外光天化日之下把身上的衣裳脱的精光,把脱下来的衣服丢进锅里煮,用滚烫的水一遍一遍的洗遍身上每一个角落,再用麻布沾着酒精再洗一次,才穿好衣服,进去屋子里端起还冒着热气的大海碗开始大口吃饭。
怕当然还是怕的,但既然力所能及,又岂能因为怕就看着几百府兵绝望的等死?
带着人一个个把死者抬去火化的时候,看着一个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同袍随着火光慢慢的化为灰烬,其中的无力感实在难以形容。
翌日天还没亮,睡了不到三个时辰的王宁再度来到,和军医开始挨个查看染病的士卒。
看诊,熬药,把死者抬出去,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到午夜时分,发现情况在慢慢的好转,今天只死了两个人。
而到第三天午夜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死,两个重症竟然生生的从阎王殿里爬了出来,整个区域发出巨大的欢呼声,让守在外面的士卒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吹响了手中的号角。
然后被赶来的程咬金抡着鞭子打得皮开肉绽,连欢呼声都听不出来,打死活该。
第四天,症状较轻的雷大石痊愈了,营地开始有了欢声笑语,娶了婆娘的府兵给少年府兵们讲荤段子,不时响起一阵阵猥琐的笑声。
七天后,隔离区已经和平时的大营没什么两样,士卒的脸上再度有了光彩,四个军医更是眉开眼笑,虽然是王宁在主导,但能活生生的把染了疫病的几百人救回来,对医者来说,不仅是和同行吹嘘的资本,也是可以写进族谱的大事,更别提这件事本来是掉脑袋的祸事,如今眼看着竟然变成了功劳,这功劳还轻不了,在军中混了一辈子,临老了还能有这样大的造化,这一辈子就没什么遗憾了。
王宁依然尽职尽责的在巡查,一个星期的同生共死,这些士卒虽然从始至终都没有见过王宁的脸,但不妨碍他们用看神仙一样的目光看王宁,这可是疫病啊,王参军就带着四个人,不仅让左武卫的其他人没有染病,更是把染病的六百人生生救回来五百多,这不是神仙是什么?只要王宁路过,这些士卒们总是默默的行礼,王宁劝了两次劝不动,也就随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