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集会（2）
镜中的镜像并不是非常清晰，问题出在镜子本身。
林凯曾经注意过，沙隆坦大陆上大多数的玻璃和镜子都呈现出一种浑浊的底色。
似乎和制作流程之类的有关。
此时，镜中的镜像却在逐渐变得清晰，超越了镜子原本的极限，连长袍上蝴蝶花纹的各种细节都变得可以辨认。
蝴蝶，一直是原著中梅里与柯尔特这一对师徒的象征符号。
在柯尔特逐渐崭露头角之后，官方对其的称呼也相应改为“蝶之黑袍人”。
大抵是因为穿着灰色、黑色等深色法袍的魔法师太多，而柯尔特法袍上正好有类似蝴蝶的图案，故加以区分。
林凯现在占据了梅里的“纯净之躯”，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继承了柯尔特的身份。
原著里柯尔特似乎原本并不算什么恶人，然而在反夺舍了其师父梅里的那能力强大却又时日无多的身体后，经过重重意外，逐渐走上了黑暗的道路。
林凯对继承柯尔特命运没有半点兴趣。
相反，他一直在尽量避免重复剧透中柯尔特曾经的所作所为。
不过，对于参加隐修会聚会这种可以增长见识的事情，林凯并不反感。
此时，面前镜中影像愈发清晰鲜明，并且立体感十足，仿佛镜子对面是另一个真实空间。
林凯突然有一种奇特的感觉，眼前渐渐出现另一副重叠的影像，画面内容正是自己所在的房间。
两幅面画交汇，令人感到不适。
幸亏林凯有过召唤骷髅战士的经历。
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控制骷髅战士时那种视野重叠进阶版……不，超级加倍版。
重叠的不仅仅是眼前的画面，还有空间感、触觉、嗅觉、听觉以及一些林凯不知是否算作第六感的神秘感觉。
更要命的是，这些空间感等感觉还在不停错位、抖动。
明明林凯眼前的镜像和自己同样是正常站立，但在他的感觉中，属于镜像的那一部分时而颠倒，时而加速，时而扭曲又突然复原。
如果说控制骷髅时的视野重叠会让普通人眩晕、呕吐的话，那这种镜中空间对于感知的彻底复制则能让体质差的普通人瞬间发疯。
林凯身体一晃，差点单膝跪地。
他看了一眼手上佩戴的魔戒，怀疑自己又被啊哦给坑了。
好在林凯的身体帮他逐渐适应了这种感知层面上的错乱感，抗住了这一劫。
他突然注意到一些细节，抬起右手。
镜像同时抬起右手，右手上并没有骷髅魔戒。
虽说是同步，但是林凯清晰地感觉到这是两个不同自己独立做出的动作，只不过时间和动作幅度刚好完全同步。
他大理解了镜像存在的意义，以及应该如何操作。
镜像并不是镜中倒影或者控制一个骷髅战士傀儡那么简单。
镜像是镜中世界区域限定版的分身。
他又试着抬起左手，镜像同步做出了这个动作。
他将双手同时放下，集中精神力，再次抬起镜像的左手。
这一次，他本体并没有抬手，而镜像分身的左手则举在眼前。
左手上的霜魂轻语依然还在。
成功。
如果此时有普通人看见这一幕，一定以为有什么镜中妖魔作祟。
“哦？你这灵界生物竟然自己领悟到了？”魔戒啊哦语气有点惊讶。
林凯忍住呕吐的冲动，说道：“那当然，控制镜像这种事怎么可能难住我？”
“啊，那你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没有？”
“镜像的衣服不同，不过这应该是某种伪装吧？再就是你这枚戒指不会出现在镜子中，但是‘霜魂轻语’却可以，难道它是某种和灵魂、意识有关的钥匙或媒介？”
魔戒啊哦回复：“啊……那当然，不然你以为它为什么会被叫做‘霜魂轻语’？霜和魂代表了两种属性，魔法物品的命名可不是随便来的，哦，对了，不要试着取下它。”
魔戒啊哦的话语先是让林凯觉得很疑惑，随后突然一冷，仿佛有一股冰水浇在头上。
这么强烈的感觉自穿越以来几乎从没发生过。
林凯曾经试过取下骷髅魔戒，却从来没试过取下霜魂轻语。
是因为霜魂轻语从来不唠唠叨叨，从来不称呼林凯为“灵界生物”？
是因为霜魂轻语拥有强力的攻击技能，可以保命？
都不是。
答案是：林凯的脑海中根本从没产生这个想法。
“……取下会怎样？”林凯问。
“啊，这个嘛……会死？你原本灵界生物的灵体大致等同于实界生物的灵魂，在占据主人这具身体之后，灵魂和肉体结合。
这个过程嘛，总有个蜜月磨合期，偶尔需要降降温，霜魂轻语就是起这个作用的，至于上面的冰霜魔法，只能算是赠品。”
“那梅里知道我要来？”
“呃……魔法实验嘛……”
魔戒啊哦没有直接回答。
对于原本梅里打算通过灵魂转移秘术来夺舍自己徒弟柯尔特这件事，魔戒从不正面提及。
关于霜魂轻语给灵魂降温这件事，魔戒大概率没有撒谎。
既然梅里在准备夺舍时特意戴上霜魂轻语，那它必然有其重要意义。
突然林凯感觉有什么异样。
他的镜像困惑地挠了挠头，手伸进长袍里侧的口袋，掏出一块手帕，正是之前自称娜塔莉的女孩请求林凯转交的东西。
看来手帕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还是拥有些隐秘之处的。
林凯将手帕放回口袋。
他还没想好是否归还手帕，这取决于他在聚会上的见闻。
“我控制了镜像，之后呢？”
啊哦道：“啊，现在镜中房间除了你的镜像不同，其他应该都差不多吧？”
“没错，”林凯答道，“等一下，你看不到镜子里的内容？”
林凯特意右手举高，将魔戒凑到镜子前，镜中确实没有魔戒的镜像。
魔戒说道：“啊，你也应该注意到了，镜中没有我的身影，毕竟我不是人类。等你准备好，直接从门窗之类的通道出去……应该就可以了。没有本魔戒的庇护你要处处小心，别捅什么篓子。”
林凯的镜像四下巡视一周，决定保守一点，从门离开。
镜像一抖衣襟，走向房间大门。
推门。
平时并不沉重的木板门此刻给人十分厚重的感觉，推门的过场犹如进入另一个世界。
门后是一片黑暗的空间，脚下明明没有地面却有踩在实地的感觉。
一根似乎无限延伸的锁链自头顶的漆黑虚无中垂下，末端挂一顶华美的吊灯。
灯下摆放一张圆桌，总共二十把一模一样的高背木椅围着圆桌而放。
这张圆桌让林凯联想起前世亚瑟王和他手下圆桌骑士的传说。
圆桌没有头尾，象征着圆桌会议的参与者们都可以平等发言。
林凯回头，发现自己身后的门依然敞开，不过其上有流动的黑色迷雾，少许光亮从迷雾中透出，隐隐形成蝴蝶的样式。
透过迷雾无法观察门后的房间。
这时，又有一条通道开启，其上雾气中似乎有蛇的图案若隐若现，同时雾气遮挡之下，看不到其后房间内的陈设。
来人身形高瘦，面具上同样有类似蛇的图案。
他在看清林凯黑袍和面具上的蝴蝶花纹之后先是一愣，随后略微躬身施礼，长袍的下摆微微摆动。
林凯怀疑，除非满足特定条件，否则自己应该无法随意穿越其他人的雾门，反过来其他人亦然。
又一扇门打开，其中的黑影刚走出就愣在原地，远远地打量林凯，以一种略带疑惑的语气惊叹出声：
“啊！梅里迪乌斯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来人身后雾门的图案似乎是某种鸟类。
而此人的声音在经过面具遮掩之后，带有一种独特的回音，给林凯的感觉似乎偏向女性一点，不过无法准确判断。
同时，对方的黑色法袍也遮挡住了其身形。
面具图案为蛇的身影更正道：“雷羽隼，要称梅里迪乌斯先生为「霜夜蝶」，这是我们的规矩。”
“话虽如此，石鳞蚺，可我们都知道他就是晨星大法师的弟子梅里迪乌斯先生啊。”
“呃，毕竟他是唯一一个主动揭露身份参与者嘛，不过也可以理解，梅里迪乌斯先生只是偶尔来监督一下我们的会议，看看我们是否按照晨星大法师设定的路线在行动。”
这一串对话把林凯听呆了：感情只有我的身份是公开的？其他人都互相只知道代号？
不过，谁又能想到本该是梅里迪乌斯的蝴蝶黑袍人，面具下在原著中其实是柯尔特？
而现实中本该是柯尔特的人，其实又是我林凯呢？
这时，又一道传送门打开，地点却不在围着圆桌的一圈高背椅后面。
而是在其中一张椅子的上方形成一个圆洞，似乎是井口一类，又一道黑影啪唧一声从中落出，拍在圆桌边缘，又弹射到地面，撞翻好几张椅子。
“流渊豹，你怎么回事？”被称为雷羽隼的黑影问道。
“规矩，规矩，参会不要问来处，”被称为石鳞蚺的黑影提醒。
林凯的本体亦然在原本的房间中，以镜像的视角注视着一切的发生。
他本体抬手问魔戒：“啊哦，什么石鳞蚺、霜夜蝶、流渊豹之类，都是些什么物种？”
这些动物以这个世界的通用语说起来，都透着一股怪异的味道，如果按照单词逐字翻译成华夏语言，则比较通顺，却又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啊……晨星隐修会的成员都使用一种动物来代表自己，这些动物都原产自东方大陆。
具体原因似乎是……祖师很喜欢它们……其中几种据说还是祖师亲命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