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葬礼
“昨晚，这座城市失去了七位忠诚尽职的警员，里克·内伯、因修斯·本宁杰……”
寂静的教堂内，贝立夫牧师以悲伤的口吻主持着葬礼仪式，逐一念出那七名牺牲的KSOD警员的名字，然后又请这七位殉职警员所在队伍的队长，即第一队长格曼·莫里斯和第三队长豪利·博尔上台念诵悼词，主要讲述这七位警员平时的为人以及对这座城市做出的贡献，使在场的众警员对殉职者有个大概的了解。
毕竟教堂内有很多人其实是不认识那几位殉职警员的，先不说连同在KSOD部门的乔恩都不认识，更何况是在场的其他普通外勤警员和文职警员——他们之所以出席今天的葬礼，其实只是因为彼此同在肯奈科次的警察体系中，不代表真的认识。
而继两位队长后，七位殉职警员所在警署的署长——阿利森署长和雷耶斯署长，也前后上台念诵悼词，除了肯定两位队长对七名牺牲部下的肯定，更主要的是向所有人做出了对殉职警员家属的种种保障承诺，比如抚恤、照顾什么的。
再然后是七位殉职警员的家属，父母、妻子、儿女，分别做了一段悼词。
到这里还是葬礼的正常流程，台下警员们的反应也没什么问题，直到老伯爵阿利斯特·伯恩斯在基尔议员和被称作肯奈科次『城市最终防御』的TST9-03的陪同下上台念诵悼词。
“今天，我以悲伤的心情站在这里，看到七位勇敢、忠诚、尽职的警员为保卫这座城市付出了牺牲……”
老伯爵才说完第一句话，底下的警员们中就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是有价值的牺牲么？”
“……”
被打断话的老伯爵停顿了一下，像其他人那样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毫无疑问，那是一名第三组的KSOD警员。
“盖尔！”雷耶斯署长瞪着眼睛，压着声音呵斥那名警员。
然而，那名叫做盖尔的警员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相反站起来又问了一遍：“伯爵，请问那是有价值的牺牲么？”
随着他近乎质问的询问，第三组的KSOD警员们一个个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直视阿利斯特·伯恩斯。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基尔议员气地几乎要跳脚，转头责怪雷耶斯署长，雷耶斯署长又将目光投向之前念完悼词后回到座位的第三队长豪利·博尔，希望这位队长出面制止手下的警员，然而那位壮汉队长只是抱着双臂坐在座位中，甚至没有看向雷耶斯署长，仿佛根本没有关注手下二十几名KSOD警员对老伯爵的质问。
于是雷耶斯署长就不做声了，因为他已经明白，这是整个第三组的意志——队长没有站出来，纯粹只是不想把这件事闹大。
而继第三组警员后，第一组的警员也在瑞恩几人的带领下站了起来，表明他们的立场和第三组站在一起，莫里斯队长同样没有制止。
再然后是第二组，和第四组……
第二组虽然没有人牺牲，但受伤的却也有十几个，而乔恩所在的第四组，阿莉现在还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腹部被贯穿的她若不是有『守卫』职位能力傍身，承伤力和恢复力都远超普通人，搞不好她也今天也会在殉职的名单内。
当然，出于照顾三位署长的面子，第二组队长雅克·迪尔纳和第四组队长黛娜·希尔自己没有带头，第四组带头的艾尔默，然后是亚力克。
毕竟艾尔默和阿莉是情侣关系，要说第四组最窝火的是谁，那肯定就是他了。
简而言之，随着盖尔警员的一声质疑，几乎整个KSOD警员都站了起来——也包括乔恩，虽然他自己没有质疑那位伯爵的倾向，但架不住他就在这个体系里，自然得为同伴出声。
整个教堂一片寂静，在数量上占据绝大多数的普通外勤警员和文职警员们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看着几乎所有KSOD警员站起来质疑在台上的老伯爵。
“你、你们……”
基尔议员既气愤又紧张，指着台下的KSOD警员们却不敢说什么严厉的话，毕竟发出质疑的，是整个KSOD部门的警员，代表着这座城市整个超凡战力。
就在教堂内的气氛变得尤其紧张时，老伯爵阿利斯特·伯恩斯的神色却依旧很镇定，只见他伸手把挡在他面前下意识想要保护他的基尔议员拨到一边，看着底下的警员们温和地说道：“当然！牺牲的每一位警员，他们的牺牲都是有价值的，就像我说的，他们为保卫这座城市勇敢地付出了牺牲，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
话音刚落，又有一名第三组警员质疑道：“可他们本来也许不必付出牺牲，只要你早点派出你身边那个盔甲人，那位你称她为『城市最终防御』的女士！”
听到这话，三位署长和四位队长也纷纷转头看向老伯爵，因为他们也不知道TST9-03的存在。
至于其他普通警员，包括殉职警员的家属，此刻则是一脸疑惑的表情，毕竟他们并不清楚这件事。
“是真的吗？爸爸本来可以不用死吗？”
一名牺牲警员的女儿，一个才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奶声奶气地问道。
“……”
阿利斯特·伯恩斯伯爵回头看了一眼小女孩，表情似乎有些触动。
在沉默了几秒后，他叹息道：“是的，那是我做出的决定，直到在确认事态的严重性前，我一直在犹豫是否出动我身边的这位女士，因为……”
他转头看向TST9-03，温和地说道：“给他们看看你的左手，罗珊。”
“……”
TST9-03转头看向老伯爵，但没有什么动作，直到老伯爵换了个称呼：“……TST9-03。”
“收到指令。”
TST9-03以毫无感情的机械声做出了回应，然后摘下了左手那已支离破碎的金属手套，举着左手一动不动。
此时乔恩惊愕地发现，TST9-03举起的左手根本不像是活人的手，发青发白地像是尸体，甚至还有一些尸斑。
除此之外，她整个手背以及手臂处皮开肉绽，到处都是被炸伤的痕迹。
这炸伤的痕迹这不奇怪，毕竟昨晚炸伤她的，那可是“失控神之力”的自爆，关键是这位女士明明有着碾压“失控神之力”的实力，为什么却没有相应的恢复能力？
还有，为什么她的手看上去像是一具死尸的手？
就在所有人震惊之际，老伯爵以复杂的语气故作幽默地解释道：“罗珊，这是我小的时候给这位女士取的名字，在此之前她没有名字，只有一个‘TST9-03’的编号，这是一位年纪比我祖父的祖父的祖父还要悠久的女士。……在旧纪元，我的祖先阿朗索找到她，然后，我阿尔布雷希特家族带着这位女士带到了这座城市，从那以后，这位女士就沉睡在我阿尔布雷希特家族庄院城堡地下的房间里，作为肯奈科次的最终防御……我的祖先，到我的祖父，再到我的父亲，她一直都在地下的房间沉睡，不为外人所知。”
他用复杂的目光看向TST9-03，又继续说道：“她很强大，有着接近神的力量，但同时她也很脆弱，我们的判断反应能力使我们能尽量避免受到更多的伤害，而痛觉神经使我们避免被自己的力量伤害，但很遗憾，这些她都……失去了。更糟糕的是，我们，整个帝国的研究机构，包括帕瓦工业，都没有治疗她、或者维修她的技术，因为她诞生于比帝国更古老的一种技术，甚至是来自神的技术……原子科技也许能，但也许他们也不能。”
『原子科技？』
乔恩听得一愣，这个机构能做到帕瓦工业都做不到的事？
就在他发愣时，老伯爵叹了口气，一脸歉意地继续说道：“我感到很抱歉，昨晚那股强大力量袭击城市的时候，我一直在犹豫是否要出动这位女士，因为她的活动要消耗巨大的能量，另外，她有可能受伤，或者说损坏，现有的技术根本做不到使她复原，这就让我不得不慎重做出决定……我从来没有否认过KSOD部门对保卫这座城市做出的贡献，但事实是，如果有一天，有远超于人类的力量攻击了这座城市，她是这座城市最后的希望，这就是阿朗索曾经让我们阿尔布雷希特家族将这位女士带到这座城市的初衷。……可以了，TST9-03，把手放下吧。”
看着TST9-03机械式地放下手臂，众KSOD警员们心中的怨气逐渐消散。
毕竟老伯爵已经将所有的原因都解释明白了。
“实在很抱歉，伯爵。”
两个小时后，当七位殉职警员在北面城区的墓园安葬之后，三位署长带着四位队长向老伯爵表达了歉意。
老伯爵摇摇头道：“不用解释，乔布，昨晚确实是我的犹豫导致了牺牲，在确认那股力量的时候，我就应该让她来解决，但……我从小看着她，她对我而言不亚于最重要的家人，有些事……很难立刻就做出决定。好了，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让我见见昨晚表现出色的那位警员吧。”
“是。”阿利森署长点了点头。
此时乔恩正准备回去继续自己的假期时，忽然背后传来了阿利森署长的声音：“乔恩，你来一下。”
“得到把勋章记得给我看看。”恰克拍了拍乔恩的肩膀，挥挥手先告别了。
在一部分警员异样的目光下，乔恩来到了阿利森署长身边，忍不住看向站在他身边的老伯爵、TST9-03还有基尔议员几人。
“乔恩，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阿利森署长向乔恩招招手，介绍道：“这位是阿利斯特·伯恩斯伯爵，伯爵，他就是昨晚……”
“您好。”
已经知道这位老伯爵身份的乔恩礼貌地主动行礼，没想到老伯爵却惊讶地看着他，抬手打断了阿利森署长的话，笑着问道：“你是哪个家族的，孩子？”
“嗯？”乔恩听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