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时来屹立扶明堂
在绝望中，常思孚被队友秘密送回BJ城常家养伤。
柒夫人看着自己孙儿出去时，还是完好的少儿郎，回来时就已经少了一条腿，她老人家整个人差点昏厥过去。
那段日子，李英音一边照顾柒夫人，一边照顾常思孚。
她发现常思孚这一次回来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甚至连屋子都不愿意出去了。
常思孚不说话，她便找来每天的报纸念给常思孚。
一边念还一边发表自己的看法，渐渐的常思孚也开始和她探讨那些报纸上的内容。
一日，李英音帮他给伤口消毒包扎，眉间微蹙道：“自从日本军队进了BJ城，我在报纸上就再也看不见外面世界了。前段日子宝玢告诉我，日本军队把街上书店和学堂里的书都烧了，大街上公然给百姓发他们日本的书籍。”
“小孩子们要是没了书，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不出几年我们的下一代就荒废了。”
常思孚听到李英音的抱怨，拿起手边的报纸翻看，刊登的确实都是些风花雪月的诗歌和恭维日本社会先进的内容。
他忽然意识到，这一次中华民族的自救不仅仅是生存的自救，还有思想的自救，文化的自救，经济的自救。
他要重新把报社做起来，让京城内的百姓知道他们没有被放弃。
他要在学堂发展数学、化学、物理等学科，要办博物馆、图书馆、运动馆，要让孩子们开眼看世界，要让他们的下一代以中国人的身份骄傲地立于世界。
他要实业兴国，要把日本商人在中国挣走的钱全部挣回来。
既然决定活下去了，常思孚脸上的气色越来越好。
在常思孚装好义肢后，他对李英音说道：“你可知垿森兄现在何处高就？”
李英音叹气，答道：“前段时间在祖母的赈灾棚中见过几次师母，我让人给师母送去了些银元纸币，听说汪师兄过的不尽人意。”
常思孚听后，便让司机开车带自己前去汪家。
车走到半路，就看到汪垿森和街上的一伙人好像发生了冲突。
李英音下车，看到章珍躲在汪垿森身后，那群人好像是常戒的手下。
李英音走过去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那些人在常家见过李英音，表情立马变得恭敬起来喊道；“大少奶奶”
章珍对李英音求救道：“常戒那畜生要把我送给日本人！”
李英音听到后脸色沉下来，对常戒的手下说道：“虽然她现在的身份是常戒的姨太太，但如果常戒要把她送人，那得先经过我同意。她可是我屋里的人，你们回去问问你们的常老板，还认不认我当初给他的那对绿如意。”
说着李英音让章珍和汪垿森赶紧上车。
汪垿森上车后看到常思孚也在车上，他本来对常思孚记恨在心，但低头便看见常思孚的一条腿居然是假肢。
常思孚看到汪垿森盯着自己的腿，干咳了几声，解释道：“和日本人打仗的时候没的。”
汪垿森听闻，过去的恩怨在心中消散了一大半。
常思孚和李英音将汪垿森和章珍带回常家。
李英音回屋里翻出她当年从常戒手里买回的章珍的死契。
她把死契交给章珍，说道：“我当初从常戒手里换回了你的死契，本想把这死契还给你，可是后来找不到你人了，再后来，就是你以常戒姨太太的身份被祖母接回常家。按道理说以现在的律法这死契是不做数了，但我担心常戒那人反复无常，若是哪天以这死契找你麻烦，我至少还留着凭证，可以证你自由之身。”
章珍抱住那死契痛哭起来，她当初离开北平曾回到记忆中的家乡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然而常年战乱，家已不是家，父母邻居她一个都找不到了。
更不幸的是她又遇到了在外办事的常戒。常戒当年强要了她，导致她怀了身孕，常戒便以她腹中胎儿要挟她为他做事。
这些年，她名义上是常戒的姨太太，可实际上不过就是常戒拿来讨好日本人的玩物。
汪垿森听到章珍这些年是这么过来的，对自己过去的言行悔不当初。
他狠狠煽了自己几耳光后转身开始指责起常思孚，“当年如果不是你负了珍儿，她这些年怎么会过的如此凄惨。”
章珍抱住汪垿森说道：“不是的，常少爷他没有负我，我和他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是我骗了常少爷。”
“当年义母嗜赌成性，欠下常戒一大笔钱，她便从义夫那里偷出我的死契，把我卖给了常戒，我从常戒开的舞厅逃出来时被常戒的人用刀子砍伤，好心路人将我送去医院。后来常少爷到医院寻找在街上救他一命的救命恩人时，把我误认成了他的救命恩人。他帮我置办了房子，还给了我一大笔钱，而我这么多年一直在骗他。”
常思孚和李英音听到章珍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她虽然骗了他们，可是她这些年的遭遇却让他们不忍心怪罪她。
汪垿森心疼地看着章珍，“你当年怎么不告诉我，是我母亲把你卖给了常戒？”
章珍摇头。她要怎么开口告诉汪垿森，他的母亲是这样的一个人。
李英音回屋里给章珍准备了一些衣物和钱，她对章珍说道：“你和汪垿森尽快离开BJ城，至于星儿，他毕竟是常戒亲骨肉，他不会伤害他的，而且常家还有我和宝玢帮你照顾他。”
常思孚将汪垿森叫到一旁说道：“我今日就是要去找你。”
常思孚告诉汪垿森，他想要重新把报社做起来，他需要汪垿森帮他。
以汪垿森的文笔一定可以把北平外发生的一切准确的传达给BJ城内的老百姓。
他一定可以通过文章重新唤起民众的斗志和信心。
汪垿森顾虑道：“这些报纸日本政府一定不会容许发行。”
常思孚早已想到这一点，他告诉汪垿森，汪垿森负责写，他负责印刷，然后每天晚上派人挨家挨户的扔进百姓家中。
汪垿森听到常思孚的提议，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写出可以唤醒大家民族斗志的文章！”汪垿森承诺道。
常思孚和李英音通过密道将汪垿森和章珍送出城外，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去上海。
在那里常思孚会安排人接应汪垿森。
临走前，汪垿森把自己之前收集的北平城内百姓水生火热的照片、报纸装在铁盒中埋于地下。
章珍疑惑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汪垿森说道：“我担心有一天我们的后代会忘记这段历史。如果有一天他们忘记了，这些照片、录像，报纸出土之日，就是真相与历史重见天日之时。”
章珍和汪垿森远走高飞后，常戒便与常思孚公开翻脸。
柒夫人决定，常家交给常戒的生意继续由常戒打理，剩下的生意交给常思孚。
常思孚不解的问柒夫人：“祖母你可知道外面那些日本货有一大半都是从我常家的工厂制造出来的？常戒帮日本挣的每一分钱都被他们日本拿去买飞机大炮！而这些飞机大炮都用来发动战争杀我国人！常家现在挣的每一分钱上都沾满了我们自己同胞的鲜血！”
柒夫人捂着再犯绞痛的心口，指着常思孚骂道：“要是没有常戒，你回来之时常家早就不在了！”
从那以后，常思孚搬出常家宅院，开始整顿常家产业。
他联系到化工大王吴蕴初会长，与吴会长在日本政府无法全面遏制的地区发展化工、钢铁产业，所售产品均为国货，专门与日本货竞争。
经营所得常思孚全部用来在资助中国军队购买作战飞机。
1937年，12月13日。
日军攻占南京城。
张子羽所在部队已经接到撤退命令。
他在撤退时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日本军队竟然对平民百姓开枪，于是他让其他人先行离开。
他独身出去救下了眼前的百姓，护送他们到了安全区附近，自己却身中数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