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丧仪风波
乾隆谈兴正浓,忆起往事:“永安莽喀围场是朕的第一围场。因为这里承载了朕年少时的一段难忘记忆。康熙六十一年八月初八,那年朕12岁,随驾圣祖皇帝来到木兰围场。当时圣祖用火枪击中了一头熊,命朕前去捕获,可朕刚要纵马前去,这头熊突然一跃而起朝朕扑过来。当时,朕惊出一身冷汗,多亏圣祖爷反应迅速,举枪补射一枪,将大熊击倒。后来圣祖皇帝夸朕命大,还预言将来朕的福气一定会超越圣祖。哈哈哈。”
“皇上果然洪福齐天,威震天下。”
“大清朝之所以能取天下,爱新觉罗家族之所以能从管辖几十个人的小小部落头人,一跃而为君临天下的皇帝,靠的就是‘武功’。”乾隆侃侃而谈:“若是离开“武备”,大清王朝就会动荡不稳,甚至可能土崩瓦解衰败灭亡。若是军威不壮、宝刀不利,那么进据辽东,入主中原,统一全国,三胜噶尔丹,打败策妄阿拉布坦,进军XZ,臣服青海和怀柔蒙古,大规模地对‘西南夷’实行改土归汉,这一系列平定天下、稳固政权的战事就可能遭受挫折。雍正九年清军惨败于和通泊,由此而引起的向准部噶尔丹策凌汗议和一事朕一直铭记在心,那是大清朝的耻辱啊。”
大臣说:“可笑的是,乾隆六年,监察御史丛洞一听说皇上要到热河木兰围场巡幸行围,急忙上了折子试图阻止。他在奏折上说:‘臣唯恐跟随皇上围猎的侍从人员以狩猎为乐,留在京城的大臣又趁机偷懒懈怠,如此,本来就亟须整顿的朝纲会更加松弛,希望皇上能够暂缓此事,以稳固大局为承。’”
“哼哼,那个丛洞鼠目寸光,他在奏折中暗示朕是将围猎作为享乐,真是糊涂至极。大清的天下是在马背上打出来,皇祖的所向无敌皆是因为我满人的武功盖世,这种优势当然要保持下去。除了平时训练弓马娴熟之外,另一个最重要的方法就是到野外行围,八旗和绿营军通过这样的锻炼才能增益甚大,此其一。其二是因木兰围猎途经蒙古,这一地区的安稳,事关大清的安危盛衰,故通过巡猎一事可趁机怀柔蒙古,加强这一地区的稳定。其三就是木兰围猎不会耽误政务。朕虽未在京,但一切军政要务都会照旧进行,各部均会有专员负责一切政务。其四行围是为了整顿军备,怀柔部属臣族,加强八旗和绿营的战力,而非享乐游玩。若出巡只为享乐,那么宫中什么乐子享受不到,何苦还要舟车劳顿千里迢迢跑到这木兰围场呢?”
“皇上胸怀天下,雄韬伟略,岂是那鼠辈丛洞所能洞悉的。”
大殿门口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皇上,京城六百里加急送到。”
“呈上来吧。”乾隆咕嘟一句:“朝中出了何事?”
太监捧着密件筒进来,呈给皇上。乾隆打开密封的密件筒,从里面取出一份书信,几个大臣和皇子盯着乾隆手中的信。书信不长,只有几行字,是京城宗人府宗令写来的:皇后乌喇那拉氏于七月十四日末刻病逝于乾西二所,遵从何种丧仪?丧事如何料理?请皇上明旨示下。臣洪邵康,七月十四日戌时。
乾隆看完信后,淡淡的说:“皇后去了。”
“啊!”几位大臣和皇子互相看了看,谁也没敢吭声。
乾隆起身道:“先去用晚膳,明日早朝再议。”
当天晚上,乾隆皇帝依然和太后、妃嫔及群臣开怀痛饮,喜形于色,只字不提皇后去世之事。晚膳后乾隆和太后进行了一番密议。
第二天早膳后,乾隆在中院大殿召见群臣和所有妃嫔、皇子,永璂也在其中。
乾隆扫视大殿,淡然说:“那拉氏于七月十四日病逝。”
永璂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一把利剑刺穿了他的心,全身每一处都觉得疼痛无比。大臣和妃嫔皇子们个个惊讶不已,唯有令皇贵妃魏氏面露悲痛之情,竟然还挤出几滴眼泪,可她内心却是狂喜不已。
乾隆颁旨:“饰终典礼不便复循孝贤皇后大事办理,所有丧仪止可照皇贵妃例行。”
因为乾隆废除那拉皇后是秘而不宣的,很多不知内情的大臣们看到皇后的丧仪竟以皇贵妃之仪办理,大为震惊。众臣互相对望着,面面相觑。
人群中站出一个人来,那是御史李玉鸣,他拱手道:“皇上,皇后乃大清国母,若依皇贵妃之仪办理,恐与祖制不符。”
乾隆冷笑一声:“哼,皇后自册立以来尚无失德,去年春,朕恭奉皇太后巡幸江浙,正承欢洽庆之时,皇后性忽改常,于皇太后前不能恪守孝道。比至杭州,则举动尤乖正理,迹类疯迷。因令先其回京,在宫调摄。此实皇后福分浅薄,不能仰承圣母慈眷,长受朕恩礼所致。若论其行事乖违,即予以废黜,亦理所当然,朕仍存其位号,已是格外优容了。”
“皇上息怒,”李玉鸣据理力争:“纵使皇后生前有种种过错,但既存其皇后名号,就是大清国母,理当以皇后之仪相葬,方为名正言顺。臣恳请皇上,依皇后礼举丧,若依皇上所言,恐怕天下苍生心寒。”
“混账!”乾隆大怒:“一个小小的御史,竟敢干涉朕的家事,你好大的胆子。”
李玉鸣跪倒在地,叩头道:“皇上,天子的家事既是国事,皇上不可草率行事啊。若因皇后些许过错而至朝纲紊乱,与江山社稷不利呀。”
“大胆!”乾隆雷霆震怒,大喝一声:“来人。”
“臣在。”几个侍卫上前拱手。
“摘去这个混账东西的顶戴花翎,革职锁拿,发往伊犁。”
“皇上三思啊,皇上!”李玉鸣“砰砰砰”使劲磕头。
侍卫上前,摘去李玉鸣的顶戴,反剪双臂,将他押出大殿。众臣和皇子吓得个个心惊胆战,谁也不敢再吭一声。
“永璂。”乾隆高喝一声。
“儿臣在。”永璂跨出队列,跪倒在地。
“你速速回京,会同宗人府官员料理你额娘的丧事,所有丧仪照皇贵妃例行。听明白了吗?”
“儿臣明白,领旨谢恩。”永璂眼含热泪,深深叩头。
“康烈尔,普泰琛。”乾隆又喝一声。
“臣在!”康烈尔和普泰琛跨出队列。
“你二人率两班蓝翎侍卫护送永璂回京,朕即刻写下圣喻与宗人府,一切丧事由宗人府主持操办。”
“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