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上药
从许昌的牢房中出来后,崔萱又分别去了另外几个人的牢房中。这几个人嘴巴倒是都很严实,想必是因为有人用他们的家人来威胁他们。
崔萱也不逼问他们,随便说了几句便同谢方池离开了。
路过那两个狱卒的时候,崔萱听见他们说:“两位大人慢走。”
她扯了扯嘴角,看来已经报了信了。
走出大理寺的牢狱,崔萱垂眼就见到了自己手上起来的一层疹子。她抿了抿唇,将手放在袖子中了。
“崔娘子这一次也是白来了,倒是还给自己起了一层红疹。”谢方池见到了她的手背,只觉得女娘家真是娇气,前前后后不过半个时辰,她就染上了疹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崔萱在心中默念一遍:“谢侍郎,您还是再查一查许昌的身世吧。”
“有何可查的,我先前便早已经细细的查清楚了。”谢方池只当她是为自己找理由,开口说道。
雨打在衣服上,洇湿了崔萱身上的青袍,“方才我提及他父母之时明显的见到他脸上闪过的恨意,还有,他父母究竟是何时过世的?”
崔萱说着,看向谢方池。少女眉头微蹙,黑夜中像是一个暗影。
“大约是十岁。”谢方池恍然大悟,原来崔萱方才是有意引许昌放松警惕。
“那就奇怪了,十岁的年纪也不算是小了,怎么会不记得。”说着,她又道:“今日叨扰您了,我先去把衣服换了。”
谢方池点了点头,眼看着崔萱就要离开,却又见她转过头来笑嘻嘻地说道:“谢侍郎,你们大理寺可要好好整治一番了,到处都是外人。”
说罢,她便得意洋洋地走了。这一路上,谢方池可没少贬损她,可把她憋屈坏了。
听见她这话,谢方池只觉窘迫,心中不免气急,他能怎么办,就连大理寺正卿都是杨荣国的人。
他不过一个小小的侍郎罢了,崔萱不知阴险狠毒还刻薄。
阴险狠毒又刻薄的崔萱换好衣服后便去前厅了。
“今日多谢了,我先回府了。”说罢,她拿起桌子上的伞就准备要离开。
“我送你回去吧。”纪允开口说道。
此话一出,就听见谢方池说道:“侯府和崔府并不同路,且外面又下着雨呢,侯爷还是让见景同崔娘子回去吧。”
崔萱也点了点头,“谢侍郎说的对,我就不劳烦侯爷了。”
说这话的时候,崔萱只觉手上一阵痒意,她咬了咬牙。
纪允瞥了一眼她的手,嗤笑道:“你们还当本侯怕这点雨?”
说罢,夺过她手中的伞便带着她走了出去。
崔萱穿着浅绿色交领阔袖襦和朱砂色百褶裙同纪允穿着的玄色团花暗纹直裰靠在一起,落在谢方池的眼中,只觉得有些碍眼。
他转过身去喝了一口凉茶,心道,崔萱诡计多端,可不能让纪允与她多有来往才好。
红伞下,纪允瞥了一眼崔萱落在伞外一半的肩膀,蹙了蹙眉,将她往里拉了拉,“你感觉不到雨淋啊?”
崔萱抿了抿唇,“还不是你占了我一半的伞,不然,我又怎么会被淋到。”
小女娘看起来还有些委屈,纪允心里只觉得好笑,只道:“行,是我错了。”
说着,又带着她往不远处的医馆中走过去。
崔萱侧目:“去医馆干嘛?”
纪允:“把你卖了。”
这家医馆倒是灯火通明,屋子中有丝暖意。
柜台前的大夫见到纪允,神色中略过一丝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纪允冲他笑了笑:“来瞧瞧你,上次我从你这里拿得药,还有吗?”
那大夫是个三十左右的男子,一听见他这话,叹了口气:“有,我给你拿。”说罢,转过头就拿出一个暗红色瓶子,扔给了纪允。
崔萱坐在一旁,观察着医馆,这里的设施算不上多好,甚至有些陈旧。不过胜在布置整齐。
纪允折回身去,解下身上的披风为她系上,“等我会儿,马上回来。”
崔萱扯了扯身上的披风,正要说什么,就见他早已经走远了。
她脸上一阵无奈。
“小娘子,你跟纪允是朋友?”柜台处的男人开口问道。
“……算是朋友吧。”崔萱沉吟片刻后回道。
幼时他们便针锋相对的,也不能说是朋友,现下既然是盟友,那就是半个朋友了。
听她这么说,男人顿时来了兴致,又说道:“我看他对你倒是真好,我同他相识十多年了,也没见他带谁来我这。你是他的朋友,那就随着他叫我一声周大哥,日后这混小子若是……”
他话未说完,就听见从院子中进来的纪允说了一声:“你想怎么?”
这间屋子的后门推开就是院子,纪允手中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崔萱愣了愣,他这是去打水了?
周瑥“啧”了一声,“你干嘛偷听我们说话?”
纪允将水盆放下,“你声音那么大,我在院子里都听见了。”
说着,他又看向崔萱:“过来,把手洗洗。”
崔萱点了点头,走过去将手洗了,水碰到手背上的疹子,她只觉忍受不住那股痒意,伸手就要去抓。
“别挠,忍忍就好了。”纪允抓住她的手腕说道。
许是顾及着旁人在,崔萱此时都乖巧了不少。她看向纪允道:“真的痒。”
纪允心里叹了口气,仔细地为她净手,随后拿了毛巾把她的手擦了擦。
周瑥见状,轻咳一声。
崔萱抬眼看了纪允一下,纪允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埋怨的意味,他松开她的手,拿起一旁的药,轻轻地涂抹在她的手上。
“大理寺狱中潮湿,又常有虫蚁,常会使得犯人染病。处理不当就不好了。”
红色的疹子被明黄色的药水染上,崔萱能够感受到手背上有些疼,她紧紧地抿着唇。
“为何不修整大理寺的牢狱?”她忍着疼问道。
纪允看到她面上的痛色,手下的动作缓了缓,好笑道:“不过一些犯人罢了,有谁会在意他们的死活。”
真正重要的人犯才不会关在大理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