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洛阳记:千年古都的文学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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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东京的样貌

来看一组数据,可见宇文恺主持修造的两座都城的规模:

表1 古代部分世界都城始建面积比较表(4)

单位:平方千米

续表

由表可知,隋代这两座都城(包括北魏洛阳城)的规模之大是举世无匹的,隋大兴城(唐长安城)堪称世界第一都城。隋朝国祚才37年,宇文恺却主持建造了两座古代世界最宏大、最繁华的都城,这是不可复制的奇迹。

新修的东京亦名东都,又谓“新都”,规模要小于大兴城。有宫城、皇城、诸小夹城、东城、含嘉仓城及外郭城(内有109个里坊和3个市)和外郭城墙几部分组成。不过,《资治通鉴》又载:“隋炀帝作东都,无外郭,仅有短垣而已。”

洛水自西而东穿城而过,将城郭分为南北两区。因地形关系,隋东京没有采取大兴城以朱雀大街为南北中轴线东西对称的布局,宫城和皇城建于西北隅高处,其面积比北京紫禁城大3倍,可见其开阔雄壮。

宫城名紫微城,“东西四里一百八十八步,南北二里八十五步,周一十三里二百四十一步,其崇四丈八尺,以象北辰藩卫。城中隔城二,在东南隅者太子居之,在西北隅者皇子、公主居之。城北隔城二,最北者圆璧城,次南曜仪城”。

宫城内有乾阳殿、大业殿等数十座殿、阁、堂、院,极富丽堂皇。李吉甫《元和郡县志》说:“宫室台殿,皆宇文恺所创也。恺巧思绝伦,因此制造颇穷奢丽,前代都邑莫之比焉。”其中以乾阳殿最为奢华,是皇帝举行大典和接待外国使团之所,“殿基高九尺,从地至鸱尾高一百七十尺,十三间二十九架,三陛轩。文掍镂槛,栾栌百重,楶拱千构,云楣绣柱,华榱璧珰,穷轩甍之壮丽。其柱大二十四围,倚井垂莲,仰之者眩曜。南轩垂以珠丝网络,下不至地七尺,以防飞鸟。四面周以轩廊,坐宿卫兵……殿庭东南西南各有重楼,一悬钟,一悬鼓,刻漏即在楼下,随刻漏则鸣钟鼓。”

宫城正门称作则天门,“门上飞观相夹,门外即朝堂”。因嫌其太奢侈,武德四年(621)被李世民焚毁,武则天时改名为应天门。

皇城东侧有东城,东北侧有含嘉城,城内有屯放生活物资的含嘉仓,又称仓城。东城与含嘉城仍附属于宫城。

宫城西面是上林西苑,又名会通苑、显仁宫,是专供皇帝游猎嬉玩的林苑。隋东京面积不如大兴城,但西苑占地却远超长安的大兴苑。据《大业杂记》《资治通鉴》载,西苑因水为苑,北跨洛水,苑内开挖有周长10余里的人工湖,湖之北岸有龙鳞渠,从洛河引水入湖。缘渠作十六院,门皆临渠,堂殿楼观,极为华丽。湖中堆造“蓬莱”“方丈”“瀛洲”三座神山,高出水面百余尺,台观殿阁布置山上,风景极佳。林苑中宫殿楼阁、奇花异草、飞禽走兽无不毕具。据《资治通鉴》所说,为保持四季美景,俟冬天叶落之时,还会裁剪彩布悬垂西苑树上,以保持四季长春的景象。宇文恺还修筑了月陂。据李吉甫《元和郡县图志》卷五载:“洛水,在县西南三里。西自苑内上阳之南弥漫东流,宇文恺筑斜堤束令东北流。当水冲,捺堰九折,形如偃月,谓之月陂。”由此看来,则宇文恺的头衔还可以再加两个,他是造园的高手,还是营造景观的大师。

隋东京的营建工程量极其浩大。《隋书食货志》载:“始建东都,以尚书令杨素为营作大监,每月役丁二百万人。”《大业杂记》载:“初卫尉刘权、秘书丞韦万顷总监筑宫城,一时布兵夫,周匝四面,有七十万人。城周匝两重,延袤三十余里,高四十六尺。六十日成。其内诸殿基及诸墙院,又役十余万人。直东都土工监常役八十万人,其木工、瓦工、金工、石工又役十余万人。”《旧唐书》卷七十五载,唐初张玄素曾对唐太宗讲述他所见的营建东都的实况:“臣又尝见隋室造殿,楹栋宏壮,大木非随近所有,多从豫章(今江西省北部)采来。二千人曳一柱,其下施毂,皆以生铁为之,若用木轮,便即火出。铁毂既生,行一二里即有破坏,仍数百人别赍铁毂以随之,终日不过进三二十里。略计一柱,已用数十万功,则余费又过于此。”

另外还须提一下隋东京的定鼎门大街,此街又称端门街,宽约177.6米,比长安城150米的朱雀大街还要宽阔,且两旁行道树种植了樱桃树与石榴树,春秋时节沿路风景佳胜,比只种了槐树的朱雀大街要美丽得多。

隋大业五年(609),隋炀帝曾率军从长安出陇西,翻过祁连山,经大斗拔谷北上,西巡张掖。第二年正月,诸蕃酋长汇集洛阳,入洛阳城丰都市交易。为庆贺此次“贸易博览会”的成功举行,自正月丁丑(十五日)开始,炀帝还在端门街安排了一场大型的百戏表演。《资治通鉴》卷一八一载:

帝以诸蕃酋长毕集洛阳,丁丑,于端门街盛陈百戏,戏场周围五千步,执丝竹者万八千人,声闻数十里,自昏达旦,灯火光烛天地;终月而罢,所费巨万。自是岁以为常。诸蕃请入丰都市交易,帝许之。

丰都市装饰一新,极尽铺张之能事。不过遇到了一点小尴尬:

先命整饰店肆,檐宇如一,盛设帷帐,珍货充积,人物华盛,卖菜者亦借以龙须席。胡客或过酒食店,悉令邀廷就坐,醉饱而散,不取其直,绐之曰:“中国丰饶,酒食例不取直。”胡客皆惊叹。其黠者颇觉之,见以缯帛缠树,曰:“中国亦有贫者,衣不盖形,何如以此物与之,缠树何为?”市人惭不能答。

这样好大喜功、装点门面的举动,是隋炀帝的典型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