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兴趣使然的声优
“唉！”
回忆起往事的千原先生不住叹息。
难道要在江湖上达立些功名事业，在人生里求得些什么，就非要牺牲这么大、失去这么多才能有所获？
难道站在巅峰上的人，皆不堪回顾？历尽风霜的人，都不敢回望？
当真回首暮云远啊！
东山奈奈的眼神忽然掠过了一阵难以觉察得出来的同情与好奇。
他为什么感叹？
是他有一段不为人所知的经历？一阙低徊不已的伤心史？
一个身怀绝艺的人，近二十岁还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究竟他有若一段什么样不平凡的过去？
她当然不敢表露出她的同情。
因为这几个一齐在银座道上行走的人，随便伸出一只胳膊就能勒得对方哭爹喊娘，他们又怎会让人同情！
虽然他们其实也是需要人同情，但需要同情与让人同情又是另一回事。
江湖上的汉子，是宁可流血不流泪的，每一个人生段落里的伤心史，一如肌鼻里的瘀伤，在风雨凄楚的怀人寂夜里，独自泣诉，兀自呻吟。可是，他们不求世人予同情，你同情他，就是看不起他。
一个真正的汉子，会张开怀抱欢迎你跟他同饮烈酒、杀巨雠，热烈的与你用拳风迎烈风、利刀碎厉梦，但决不让你付予同情。
只有弱者才喜欢人同情。
于是东山小姐的同情便被藏了起来，只在深心底，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把同情化为鼓舞，而她的好奇则是年轻人的特色。
年轻人谁不好奇？
可她却依旧深藏这份好奇，以她的年纪，不会不知道深究他人不愿意说的故事是件多惹人憎的事情？
正在大家都有些黯然的时候，千原忽然停步，因为他们已来到一个地方。
——711便利店
“东山小姐喝不喝？”少年指了指冷藏柜里的饮料。
“喝是能喝，只要不是碳酸饮料就行。”
她对着手里捏着两罐可乐的千原摆摆手。
“真是可惜，和佐仓同学一样无福享受快乐水。”千原先生摇头惋惜。
没想到佐仓同学的新朋友居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碳酸饮料绝缘体。
佐仓铃音忽道：“只是你单方面偏爱这玩意吧？”
她手里已经带上两瓶果汁结了账，而后递给身边的东山奈奈。
“不用听他瞎扯。”佐仓铃音顿了顿，“他脑子一向不正常。”
“是极是极，鄙人脑子不正常。”千原先生笑眯眯的说。
“不然怎么让你这个白痴在联机打游戏的时候把我在网上假装女孩子骗财布的事情抖出来的？”
“拜你所赐，我现在都成了过街老鼠，一个id上线就是被阿宅们热血输出，信箱都被挤炸了。”
语气中带着一股阴冷。
他咬牙切齿。
自己折腾许久的挣钱大计就这么因为对面女孩的一句话毁于一旦。
于是他气愤地狠狠灌了自己一口今天没法让自己快乐的快乐水。
“所以，东山小姐也用不着想太多，我和她的关系仅止于此，管人与拿钱干活的画师而已。”打了个嗝的千原先生解释说。
只是东山奈奈依然不解：“管人是什么？”
“管人就是网络二次元纸片人主播。”他摸了摸大衣里夹着的书，确认没忘带，继续低声说道：“大抵和声优这个职业差不多，都是在工作时间扮演那个卡通角色……”
只是说到这里，语音突然哽咽，一时说不下去了。
佐仓铃音抿了一口橙汁补充道：“他当初因为缺钱，借着LM 的同事关系找我画了个奇怪的狗头人形象，用变声器伪装女孩子在Youtube上开直播当网络主播，后来火了一段时间……”
她顿了顿，又道：“一次意外里，我不小心在联机打游戏的时候把他是男孩子的事情漏出嘴了，然后就被他拉黑了联系方式。”
东山奈奈失声道：“难道是那件事……”
堪比海贼王罗杰受刑的大事件！
佐仓铃音肯定地点点头。
到这里，千原先生那只泛着绯红的手已经攀上了少女白皙而优美弧型的玉脖，举止亲密，旁若无人一般。
“别勒了，算是我错了还不行？”
只见她摸着发麻的脖子，幽怨地说：“难得见面，下手这么狠，你肯定大学都没找到女朋友谈成恋爱。”
“抱歉，女人只会从我的口袋里偷走小钱钱。”千原先生冷哼道，“如果可以，我宁愿和纸片人度过一生。”
尽管纸片人也会从自己口袋里拿钱，但那是老婆拿的，和野女人能一样吗？
“还是一个样啊……”
佐仓同学感觉喝的饱了，很没有形象的打了个小嗝。
“提醒你一声，最近你那款舰娘游戏我们今天刚刚配音完，下次更新后你大概率能抽到好多个我，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考虑退坑了。”少女拧上瓶盖，关切的说了句。
“谢谢，鄙人会注意的，为了避免电子阳痿失去游戏动力，到时候佐仓同学的舰娘角色一艘都不留。”
千原先生幽幽的说。
“至于东山小姐这么活泼的声音，到时候就拿来做看板娘了。”
“区别待遇是吧！”
少女愤愤地戳了戳身边男孩的两肋。
“今天都给你们俩一人一杯了，怎么能说区别待遇。况且刚才打工的时候，心善的东山小姐还额外给了五百円硬币，足见心地善良，我对这样的女孩子一向没有什么抵抗力。”千原先生摇头晃脑地说。
“什么时候的事情？”少女蹙眉问道。
连带着旁边的东山奈奈小姐也好奇。
“四个钟头前。”千原帮她们回忆，“坐着送苹果的小熊先生就是我。”
“当时打了个瞌睡，醒来就是东山小姐的脸庞，要不是心属舰娘，差点就和日剧里一样恋爱了。”
“你还打这种工？”少女哑然。
“没办法，缺钱是这样的。”
他摇头叹息自己的钱包薄的可怜。
更可惜自己未满二十，不足日本的法定成年岁数，想当牛郎想当出租男友都没得门。
“说起来一年多没见，你也没继续从事配音工作，该不会想隐退了吧？”她想了想这么久没听到他的消息，确实有这种嫌疑，毕竟当时自己的同期现在也有好几个真的不想干了。
“还不至于，多一份保底工资，午餐加个狮子头，散步来罐可口可乐也是好的。”千原哼哼的说，“去年在准备考试，最近几个月在用深蓝怒刷东大文学部的课程，今年的奖学金我势在必得，刷完就该重出江湖大恰烂钱了。”
“你的狂傲不羁与疯言疯语令我不知如何评价。”
佐仓铃音微微摇头，手里如同老朋友般拿着杯子相互碰了一下，两瓶饮料愣是能被他们俩喝出一种中年老男人同学聚会的感觉。
不过，东大啊……
一路上竖着耳朵偷听的东山奈奈有些错愕，最近都这么多高材生的吗？
“当初我们俩的经纪人平田啊，现在虽然成了大老板，可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绕着新来的小姑娘转个不停。”千原回忆道。
他有些吃味的继续说下去：“叫水仓唯，蛮可爱的小女孩，比你小一年半，还是高一JK。”
佐仓铃音见状，不自禁拍手鼓掌，揶揄的瞥了一眼：“你该不会起色心了吧？”
“没！”千原先生叹息一声她的无端生事。
“只是感慨一转眼你都高三了，现在这个关头怎么还有空出来玩？”
他语气深沉，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你这个年纪怎么有心思玩的？”
“可我现在只需要考虑明年准备上哪所？”少女辩驳道。
“少废话，家里要是缺辅导老师可以请我，虽然不能保证三个月就能冲刺上东大，但只要钱给够，六个月魔鬼训练填鸭式教育冲一波还是不成问题的。可能赶不上明年三四月的东大招生统考，但算算时间刚好可以蹭到下半年的特别招生考。”
“年末特价，提前预订还有优惠。”
千原先生肯定的说。
顺带着把自己新制的名片递了上去。
佐仓铃音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小卡片。
上面简约的写着【CloreVoice事务所】
『兴趣使然的声优——千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