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8.这一脚，踢出了一个春天
日本的天气总是难以预料，即便气象局兢兢业业的工作播送，但预报也并非百分之百准确。
走出休息间，楼外边阴云密布，细细的雨滴沿着屋檐往下流，淅淅沥沥的，打在干光瘦削的树枝上。
往窗外瞧一眼，人行道上被静静盖上了一层纱雾，窄小的水洼里映射城街的倒影。不断因雨滴荡起圈圈波纹，平白黯淡几分了的路上，用报纸、书本或是上衣遮住头部的行人小跑而过，车辆驶过，沿途溅开些许水花，令人突然想起每次下雨天汽车飞驰路过自己时所带来的不快。
冬天的东京，下起雨的时候就是这么冷，冻得千原先生心发寒，钱包发凉。今天出门没带伞，导致待会儿很可能要被宰一刀的凯子不由为自己的钱包感到悲痛。
从皮夹子里排出两枚硬币塞进自动售货机，温一罐咖啡，要一瓶冰可乐，等着这位伛偻的地精商人从自己的小箱子里掏出货物。
然后等了半天都没出来。
估摸着拿着手机站了十来分钟，刚好刷完手里舰C一个本才回过神来。
弯腰低头看了眼，果然和黑人兄弟的某个段子视频一样，被牢牢卡死在里面，一横一竖杠在底下。
人倒霉起来喝凉水没听过塞牙的，最多也就哽住喉咙，咕咚一下不还得下来，现在买个饮料居然还能卡住？
但似乎把手伸进去捞有些不合适，甚至可能明天头条新闻就是『东京美少年被消防队员拯救，感激涕零，赠送锦旗』。
可问题是现在钱都已经付了，货还没出来。
管理员呢？能不能救一下？
少年烦恼的抓了抓头发。
“请问您是遇到麻烦了吗？”
身后等着排队的少女声音放得极低，小心翼翼，唯恐引起对方的不悦。
“差不多吧。”千原还在思考用手捞到底能不能行。
“这家机子总是这样……”
少女摇摇头，把她手里的书和文件递给少年，千原愣了下，接到手里，和信长那本包装精致的《Fate/Zero》一同抱在怀里。
少女抬手拉伸手臂，活动一下身体，然后深吸一口气，一个抬脚，常盘台女子踢华丽出击，侧踢到售货机侧面金属机箱。
框框两下，连带着她自己刚刚点的奶茶也一起掉了下来。
哦豁，原来世界上还真有这种办法。
千原先生叹为观止，原本以为只是动画里的夸张表现手法，居然真的可行吗？
出货的工作让身边的姑娘干了，那接货自然由千原先生来。
一瓶四季春茶，应该是她点的。
一罐外壁沁着水滴的可乐，这是千原的。
一瓶花生酱味咖啡，这是准备给信长的。
“给。”
“谢谢。”
连同手里刚才的文件和书本一起交过去，千原低头致谢100円的恩情。
“客气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少女端庄一笑，“我之前有时候来这栋楼的时候也经常遇到这种情况，这台机子用蛮久了，出故障的可能性很大。”
来这栋楼？
千原先生忽的有些兴奋起来了。
他轻咬嘴唇，又重新满怀期待和礼仪的喃喃问：
“你也是来录音的声优吗？”
“不是。”
令人绝望的回答。
少女摇摇头，顺便又补充几句，“只是来这边做播音员，公司暂时只安排了这项工作。”
“虽说做声优也是我的梦想，偶尔还能串场广播剧，但看公司安排的路线，想给动画角色配音的梦想说不定这辈子都没法实现……”
少女如同初恋般清纯精致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和遗憾。
“不要放弃自己的梦啊！”千原握紧拳头，为她加油打气。
“声优说到底也是相同的幕后工作者，异曲同工……”
“要不要尝试下自己努力追求改变，去片场投投简历？”
想当初他混龙套的时候真的一份节目组打印一份简历投递过去，反正把那张帅照摆好，谁见都只能哦豁一声，情不自禁地留下做备选方案列入试音候选人名单。
想必这么漂亮几乎能和自己相提并论的绝世美人也一定行！
“再说吧……”
少女似乎有些不习惯初见面就这么热情的男孩子，颇为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节目组那边可能在等不及了，我也该上楼了。”
她说完就准备迈步离开，那背影，好似春心萌动的少女一般，害怕被喜欢的男孩洞悉心思，又带着几许求不得放不下，时不时向后望一回。
“巧了不是，我也坐电梯。”
千原几个大步，光速跑进电梯，露出生平最温润的笑容，“您几楼？刚巧我没事，就送送您吧。”
这里光线阴暗，像是笼着一层纱雾，唯有绿色的指示灯忽闪着，即便如此，他也能隐约看见少女脸上的红润。
“哦……我才想起来，播音室在一楼，糊涂了。”少女拍拍脑袋，非常可爱，然后急忙跑出电梯。
哦豁，连健忘的样子都这么迷人。
只是为什么走的方向是楼梯？
手机也还在亮屏。
……
可恶！
什么粪社，连少女这么真挚的梦想都不愿意达成？
我想和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一起工作啊！试想哪天，我在麦克风这头说着男主角的台词，她在那头念着女主角的告白，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美景？
反正少年想想就激动万分。
帅气迷人的东京池面。
可爱羞涩的年轻丽人。
只是下楼买个饮料就遭遇命运中突如其来的邂逅，毫无征兆，猝不及防，若即若离的微妙距离感，跨越身份和年龄，从朋友到恋人的暧昧关系。
不过既然她在做播音员，我在做声优，两者之间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她迈不过这头，但千原先生可以迈到那头去。
该、跨、界、了！
【千原先生：我要出道播音员！GKD！明天、不，今天下午就要出道！给我安排！】
【单身老男人：？】
【单身老男人：隔壁人都是播音员往声优冲，您怎么会想去干拿钱比现在还少的播音员？我怀疑这是求救讯号……】
【千原先生：少废话，下次想吃什么，菜单用邮件发我，全给你做。】
没用的东西！
千原先生关闭手机屏幕放进兜里，满怀忧虑坐回凳子上。
“请问你出去一趟就买了这玩意？”
岛田信长喝了一口花生酱咖啡，一脸苦色的说。
“为了庆祝您的好似，鄙人请客买的，知足吧。”千原不满的轻哼。
“行吧行吧，看在不用花钱的份上勉强也能喝。”信长皱起眉头，捏着鼻子又试了一口。
还是很难喝。
“不过我还没杀青，最多叫假死一次。”他得意的笑笑，“后面还有露脸的集数还不少。”
“真的吗？我不信。”千原先生秉持怀疑态度，“后面不就王之宴会出来被一通乱杀，哪还有其他戏份。”
“哎，这有什么好骗你的，我作为资深月厨背的滚瓜烂熟，指给你看就是了……”
说着岛田信长伸出手准备从少年怀里接过自己今天带来显摆的FZ原著小说。
只是刚碰到就发现入手触感似乎有些不对劲。
有些陌生，自己当初亲手打的皮层怎么变成了廉价纯木纸壳？
不要多想，或许是在空调里待太久被吹皱皮的错觉。
他浑身颤抖着，舔了舔嘴唇，目光慢慢下移，然后在看清东西的一瞬间几乎心脏骤停，如果有心跳线显示，那想必是一马平川。
岛田信长的脸色唰得一下霎时惨白，面无血色。
“卧槽！我的三百本限量虚渊玄亲笔签名小说怎么变成了《哈利波特》！？”
坚贞月球人的悲鸣响彻整栋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