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妾室
李嬷嬷当是肖家宜心中欢喜,想通了,劝道:“此次少爷派人来接您已有示好之意,想是少爷心中也知道此次委屈了小姐。小姐听嬷嬷一句劝,别再硬着脾气了,对少爷也温柔些。”
二夫人温柔似水楚楚可怜,少爷这些年专宠二夫人,喜爱的不就是她温柔可人?
她家小姐未出嫁前也是灵动耀眼,比二夫人不知强多少。可自从少爷接了二夫人进门,小姐再没对少爷笑过,对着少爷脾气也是冷硬,多少次少爷进她房里最后都是被气走的。
后宅内院,女人依靠的就是男人的尊重,如今小姐失了宠爱,有没有子嗣傍身,日子只会更难过。
她知道小姐心中不快,却也只能劝着她:“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您再对少爷不服软,吃苦的可就是您了。”
这话李嬷嬷不知劝了多少遍,只希望小姐能够听进心里去。
说到底,小姐的命太苦了,当年的昭陵肖家三小姐,钟灵敏秀,冰肌玉骨,多少人上门求亲许诺,就连平南大将军府都不顾及门第之见前来提亲。
本来这亲事是已经成了的,可偏偏小姐选了谢少爷,老夫人和大少爷拗不过小姐,才勉强同意的这门亲事。
如今,二房又有了子嗣,小姐以后的日子举步维艰。
哎……
女人的命啊。
肖家宜听着李嬷嬷啰嗦,不禁失笑。
示好吗?
若是示好,谢如锦又如何派人接她去前院,而不是回房休息?若是示好,又为何长安听到此话,会眉头紧锁面显担忧?
且,三妻?
肖家宜本笑着的唇勾出冰冷的弧度,谢府只有一妻一妾,何来的三妻?
……
谢府前院有一空地,用石板铺就。
肖家宜在谢家执事时,若有下人犯了事,便会在此惩罚下人。前院宽敞也给旁人做个榜样,杀一儆百。
后来谢府后院安宁,下人顺从,这前院便很久不再有此用途了,她也很少再来此处。
如今她被人抬着再来这里,毫无反抗的余地。
主位上坐着一名男子,玉带束冠,一身暗紫色长袍更显得英俊挺拔,卓尔不凡。主位旁坐着娇俏小妇人,眉宇间略显英气,不似二夫人柳诗婷那般娇弱无骨楚楚可怜,一双杏眼清明干练,时不时看向主位上年轻男子,眉目含情。
这是他的夫君,谢如锦。
她……肖家宜一顿,是了……三夫人。
她入佛堂时新进门的三夫人。
三夫人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见肖家宜被李嬷嬷扶着下轿,连忙起身过来向肖家宜行了大礼。
“妹妹月生见过大姐姐。”
又眼见着肖家宜站不稳当,忙上前扶着她,满脸关满脸谦卑关怀:“大姐姐小心,这石板可硬着呢。妹妹进门时,大姐姐身子不爽正在佛堂修养,相公言说这进门茶,等大姐姐身子好些再敬不迟。”
三两句,说明了她的身份和谢如锦对她的喜爱偏宠。
月生亲热的扶着肖家宜向主位走去,又吩咐丫环准备新茶,那言语间好似两人是亲姐妹般。
谢如锦放下手中茶盏,看向月生眼中多了些炙热。
肖家宜大病初愈,不免脚下虚浮,李嬷嬷被长安拦在院外,此刻只能由着月生扶着她向前走。
至院中央,肖家宜停下脚步。
抬眼,看着她的夫君。
而谢如锦也正在打量着她,三月不见,她似乎变了些,又似乎没变。白素衣未施粉黛,这身形竟是他从未见过的单薄,凉风吹起她衣裙,裙角绣着一只蝴蝶翻飞起来,让她更为羸弱。
再看看她身旁,一袭水红色烟纱裙红光满面的三夫人,谢如锦不免有些懊悔涌上心头。
她现在憔悴的样子,比之当年诗婷入门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那时她激烈反对,如今却能被新姨娘搀扶着,安静的凝望他。
他的正妻,相处三年,从未如此陌生过。
三夫人见谢如锦神色不对,心中暗叫不妙,面上却温柔不显,关怀道:“大姐姐身子不好,快些坐下休息,妹妹也好给大姐姐敬杯新茶,往后妹妹定全心服侍姐姐和相公。”
上位坐着的谢如锦听此话心怀安慰,如今觉得这三夫人比二夫人乖顺许多,若当年诗婷也如此嘴甜,哄的正妻心悦,如今也不用他夫妻离心,到现在妻子对他都是冷眼相对。
这些年,甚至不愿意让他留宿。
三夫人见两人无声对视,手上暗自加重了力道,却怎么也扶不动肖家宜。
外传这谢家正妻德才兼备,在内主掌谢府内宅妻妾和谐,在外帮衬谢家生意日升月恒,如今是未婚男子择妻的最佳标准。
如今看来,这气度怕是所言非虚。
肖家宜却不知道三夫人的想法,也不在乎她对自己的想法。
伸手挥开三夫人搀扶她的手,神色淡然却从从头到尾没有看她:“既是进门时已然错过,那便不必再拘泥于这些虚礼了。”
这茶,她喝着像毒药。
前院主位上只有两把椅子,这个三夫人敢当着她的面耍心思,让她去坐她这个妾坐过的位子,由此可见新夫人怕是没有看起来这么通情达理。
日后若和二夫人对起来,这谢府可就热闹了。
肖家宜直起身,看着前面坐着的谢如锦,不动声色的问:“不知少爷派长安请我前来所为何事?”
新夫人进门时,他没有顾及她的感受。
现在要行入门见礼,更是不必在这种惩罚下人的地方,他请她来也必定不是为这事。
肖家宜思及此背脊挺得笔直,心知必然有事发生,也没了与新夫人虚与委蛇的心情。
“哼!”谢如锦看她冷情的样子,火头火气上涌,再听得这一句硬邦邦的话,一掌拍在桌上,茶盏震得洒出些许凉茶:“你房里丫环肖萍现在何处?”
果然,肖萍还是被发现了。
肖家宜心头一紧,面上却不露声色:“我母亲素来旧疾缠身,这几日天凉,我心中担忧,夜不能寐,遣肖萍回娘家看一眼母亲平安,做女儿的方才心安。”
转念一想,肖家宜又道:“二姨娘因我动了胎气,我自知难辞其咎,我娘家与万安寺相近,我让她去万安寺为二姨娘祈福安胎,顺便伺候婆婆。”
她如今顶着“谋害长孙”的罪名,说去寺里祈福也是可以的。
幸而老夫人将家中中馈交于她手之后,便安心去万安寺吃斋礼佛,平日里过节才回家一次,此时必然还在寺里为新孙祈福。
这是肖萍私自离府的最好理由,她能保住她。